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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碩,你——”

　鎮國公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致。

　可怒到極致也沒用，他總不能就在這里，在禮部一掌拍死顧碩。

　顧碩此時才是真正的圖窮,但匕沒見。

　但他已經不要臉面了。

　“鎮國公現在怒這些可有用？當下是說服您這位外孫盡快打消上告的念頭,才是最重要。不然你可好好想想，到底是我顧碩倒霉，還是你黎家倒霉！”

　顧碩是會倒霉，但黎家更跑不掉。

　因為一開始就是黎家要對付自己外孫，才會唆使顧碩下手。

　顧碩頂多是個從犯，是時他還可以推是鎮國公脅迫，是顧忌皇后，他會到何種懲罰且不提。

　黎家這個主犯，竟敢妄社稷之本新科會試？

　天下悠悠之口，那些落第士子是最經不起煽的,一點關于科舉上的不公，都會被他們鬧得天下皆知，就算到時候正武帝看在皇后面子上,也不得不理黎家。

　“傅兒……”

　弄明白其中利害關系的鎮國公，在一陣臉頰搐之后，第一次在外孫面前出示弱之。

　衛傅悵然,苦笑。

　“外公,你現在來說這個晚了,我娶了天下最膽大妄為的子。你們把我關在這里，找不到我，定然會鬧得天下大。”

　不是一定，是肯定。

　此時大理寺門前，聚集了許多人。

　許多百姓都是來看熱鬧了,眼看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子，領著一群穿著舉人服的士子們往大理寺來，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三法司分別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主刑名，大理寺主管駁正，都察院負責監察。

　本來大理寺是不接普通案件的，只管審核刑部報上來的刑名案件，但由于常有冤假錯案發生，于是在大理寺衙署前設了‘鳴冤鼓’，準許天下人前來鳴冤。

　但前提是案子足夠大，且屬實，若是你丟了頭豬，跑來大理寺擊鼓鳴冤，是時不豬找不回去，還要吃板子下牢獄。

　所以普通百姓都知道，大理寺的鳴冤鼓不能隨便鳴，一鳴就是天下知的大案要案。

　此時大理寺的鳴冤鼓前，就站著一個模樣俏麗的子。

　看其年紀也就不過二十，懷里還抱著個娃子，也不知是什麼的冤案，竟把人這樣了。

　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福兒見差不多人夠多了，用披風把大郎裹了起來，主要是幫他蒙上耳朵。

　而后持錘便擊。

　“咚、咚、咚、咚、咚……”

　……

　大理寺位于棋盤大街西側。

　棋盤大街貫穿從正門到宮門這一段路，大街兩側林立各府部衙署。

　大理寺旁邊是京畿道司，京畿道司旁邊是都察院，再旁邊是太常寺，大街的正對面是禮、戶、吏等部，而再往前就是宮門所在了。

　之前突然涌來許多百姓，就引起了各府部衙署看門人的注意，此時錘擊鼓響，響聲更是響徹整個棋盤大街。

　怪不得說大理寺的鼓敲不得，一敲所有人都知道了，這鼓聲恐怕宮里都能聽見。

　“咚、咚咚……”

　鼓聲沉悶，而悠長。

　吏部有人道：“這是大理寺的鳴冤鼓？”

　至于刑部的堂，已經出來看靜了。

　甚至在禮部后側的兵部和工部都有耳聞，其正在辦事的員俱都停下手里的作，遙大理寺的方向。

　“咚、咚咚……”

　皇宮，紫宸殿。

　一龍袍的正武帝抬頭，出興味的。

　“這是大理寺的鳴冤鼓？”

　一旁太監不確定是不是也不敢答，只能道：“奴才這就讓人去看看。”

　與此同時，大理寺卿魯方已經來到大門前。

　按照規矩，若有人擊響大理寺鳴冤鼓，大理寺卿必須當眾接案件。

　“你乃何人？為何擊響鳴冤鼓？”

　福兒扔下鼓槌，側，從后一舉子手中接過一張訴狀。

　“民婦乃建京舉子衛傅之妻王多福，民婦丈夫新科會試考卷被人惡意篡改，故意打落，民婦丈夫于今晨前往禮部呈上告，誰知卻在禮部失蹤，下落不明。民婦乃一介弱流，苦尋丈夫不得，無奈只能來此求助大人替民婦找尋丈夫。”

　就你？

　還弱流？

　哪個弱流能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揮舞著大錘擊鳴冤鼓。

　不過在外人來看，福兒確實是個弱流，不可憐能抱著孩子來上告？多可憐，多凄慘！

　反正在建京一眾舉子們來看，是極為可憐的。

　當初福兒既然說鬧大，自然不是沒有算，衛傅怎麼說也是建京來的舉子，一路上眾舉子同行，來了后雖各居一，但三五不時都有聚會。

　發生了這樣的事，自然要去求助這些舉子們。

　這些舉子們也沒含糊，一聽說解元郎在禮部丟了，又聽說他考卷被篡改，都是義憤填膺，福兒手中拿的訴狀，就是其中一個舉子幫忙寫的。

　而且這些舉子們住的地方，也不建京一地的士子，于是一傳十十傳百，跟來的幾十號舉子，除了建京一地，還有其他地方的人。

　而且隨著消息擴散，越來越的士子正在往大理寺聚集。

　想想，人家找到證據的是一例被篡改了考卷，誰知道背地里還有多？這可是關系到切利益之事，由不得這些人不上心。

　“學生乃新科貢士龔宏志，學生不才，忝為新科貢士。學生自認德薄才疏，不如衛兄許多，衛兄乃我建京所轄三省解元，沒道理學生都中了，衛兄沒中。學生甚為不解，且不學生一人不解，眾人皆不解，今日除了是來尋衛兄，還想請大人給予解。”

　龔宏志有理有據說道，說完躬了躬。

　“對，解。”

　“衛兄人呢？堂堂一個大活人，怎可能在堂堂六部之首失蹤？！”

　“這位同考只是按朝廷律法呈上告，怎麼人就不見了？讓人孤兒寡母苦尋不到？”

　這些士子們雖言語含蓄，沒有一人直言衛傅是被禮部的大人給關了，但恰恰是這種言語才誅心。

　魯方一聽到建京，再聽道‘衛傅’二字，人已經被驚得不輕，誰知后面還有更大的驚嚇。

　這些士子一人一句，哪是在找人，分別是在控訴新科會試有舞弊之嫌，才會活生生一個人，不過去趟禮部人就沒了。

　如此多的士子聚眾鬧事，別說他一個小小大理寺卿，來幾個六部堂也扛不住啊。

　魯方略微斟酌了下道：“此事如何，本尚未派人去查明，不如上告的各位進里面稍后片刻？”

　一聽說‘上告的各位’、‘進去’，一眾舉子盡皆遲疑。

　無他，士子雖有評論時政之權，但說要上告卻要另。

　來大理寺上告，可不是不需付出代價的，他們都有功名在，且這并不是自己的事，讓自己作為上告人，未免擔的風險太大。

　福兒本就觀察著當下局勢，見有人遲疑，當即掩面哭道：“民婦是萬萬不敢進這衙門里的，民婦丈夫就是因為上告，進了衙門人就不見了，如若民婦再進去不見了，誰又來救我們夫婦倆。民婦就在這里等，等大人去查明，若大人查明是民婦誣告，民婦該被下牢下牢，該打板子打板子，但民婦不進去。”

　人群里有百姓言道：“你讓人家進去干甚？進不進去，也不影響大理寺查案啊。”

　“就是就是！”

　“好好一個大活人，進了禮部就不見了，禮部都能不見人，指不定這大理寺也會不見人。”

　魯方被氣得臉頰赤紅，卻又無可奈何。

　“罷罷罷，你在此等候吧，本這就去命人查。”

　這時福兒眼淚，又道：“大人命人去要人，對方肯定矢口否認，而說人失蹤和考卷被篡改，也僅是民婦一口之言。民婦丈夫的朱墨卷不在民婦手中，被他帶去了禮部，如今人和證都在禮部不見了。”

　“但之前民婦丈夫曾說過，怕人在自己考卷上手腳，于是在下場之后謄抄了幾分他寫的文章，分別寄給了禮部尚書彭大人，和都察院一位姓趙和一位姓何的史。大人將這三位大人請來，便能佐證民婦所言是否為真，是時還大人盡心幫民婦尋找丈夫。”

　得！

　這連怎麼查案都教上了。

　可如此一來，越發佐證了確實存在舞弊現象，不然人家為何能拉出幾個高作為證人？

　而此時，隨著消息的擴散，越來越的士子聚集到了大理寺門前。

　顯然如今的局面，已經不是魯方能做主的了，他匆匆步大理寺，打算從大理寺后門進宮面圣。

　坤元宮

　黎皇后正在侍弄一盆牡丹花。

　三月已是百花綻放的時節，但絕不是牡丹花開的時候，顯然這盆牡丹是專門培育而出的。

　諸如這樣的牡丹，坤元宮還有十幾盆，都是正武帝新命人送來的，知曉皇后喜歡牡丹。

　花，人更。

　可惜人眉間不見歡愉之，總籠罩著幾分愁思。

　一陣陣通報聲，宣告著帝王的到來。

　皇后卻沒有站起來，依舊拿著花剪剪著花。

　“今日甚好，我帶你出宮去轉轉？”

　皇后看看他與自己親昵的距離，再看看手中花剪，總是忍不住會想，他就不怕？不怕自己一剪刀捅向他？

　可事實證明，他從來不怕的。

　“不想去？我說傅兒來京城了，你也不想去看看？”

　皇后手中的花剪驀地掉落。

　正武帝眼明手快地接了過來，同時他的袖也被人抓了住。

　“傅兒京了？”

　“不他京了，還有你兒媳和孫兒。”

　“你又想做什麼？”

　皇后收回手，同時目警惕之。

　正武帝微微一嘆：“為何你總覺得我對你做什麼，就是有所圖？”

　難道不是？

　可這話被皇后含在了嗓子眼里。

　“你就說你想不想去看看？”

　皇后咬了咬下，半晌才道：“想。”

　作者有話要說：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