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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福兒和衛傅回來了, 王家的親戚們都來了。

　連茍家聽說王家的狀元郎婿回來了，都觍著臉上門來攀親戚。

　實在容不得茍家不攀附，狀元郎那是什麼？在他們心里就是天大的！

　得力于各種折子戲的流傳, 在那些分不清什麼是什麼的普通百姓心里，除過皇帝老爺, 就是丞相和狀元郎最大了。

　因為戲里總是演, 書生考中狀元，皇帝老爺把公主嫁給他，或是丞相也要爭著搶著把兒嫁過去。

　有些演戲的草臺班子, 為了投底層百姓的所好，演皇帝和丞相的，經常為了把自己兒嫁給狀元郎，在臺上吵起來, 甚至打起來。

　吵得打得越厲害, 百姓們越看。

　所以如此吃香的狀元郎, 他能不大嗎？

　因此，經常還有上門道喜的村民, 私下把福兒拉到一邊，問皇帝老爺有沒有把公主嫁給男人？

　如果公主嫁進來了，那福兒算是大, 還是小？

　還勸福兒不要跟公主爭，男人當了駙馬，就能當還有銀子拿, 只管把好都拿到手里，多生幾個兒子。

　是時公主生不出兒子, 好東西不都是福兒的兒子的了？

　福兒簡直不明白這些村婦為何會想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上, 后來還是娘給解了, 原來都是看戲看多了。

　關外不如關繁華，有些在關甚至在南邊早就盛行的東西，可能要過許久才能流傳到關外。

　但關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特點，例如那些行走于各個堡縣的草臺戲班子，演戲的多是本地人，南邊流傳過來的戲文怎麼辦？自己照著編啊，編符合當地民的。

　底層百姓看什麼，他們演什麼。

　底層百姓看什麼？

　王侯將相的家務事，或是人的、灰的……越狗有沖突越好。

　這些村婦們為何能說出那些話，就是之前靖安堡一個草臺班子大熱了一個戲，那戲里演的就是男人十年寒窗考中狀元，被皇帝老爺看中招為為婿。

　皇帝老爺不忍婿背上拋棄糟糠的名義，特準許娥皇英，那公主也是個賢惠的，拿原配當姐姐看待，只可惜這公主子骨太弱，生不了孩子，不如農家婦潑實，一年一個一年一個，一氣兒生了七八個。

　最終等公主年老時，原配讓自己孩子拿公主當母親侍候終老。駙馬也得兩全，左擁右抱不說，還子孫滿堂。

　福兒聽完后，當場一口茶就噴了。

　大郎正站在邊，讓娘給他剝橘子吃。

　這橘子有點酸，但福兒喜歡這口，塞了一點進大郎里，把他酸得小臉皺一團，但還是要吃。

　跟娘一樣，逮著吃的就不放過，這是他姥的原話。

　福兒這一口水，把大郎的腦袋澆了個。

　可把趙秀芬心疼的，忙把外孫抱過來，用帕子給他，又斥福兒：“哪有你這樣噴自己兒子的。”

　“娘，我這不是沒忍住嘛。”

　為了彌補，福兒還專門出去打了盆水來，給大郎洗了一遍，又親了親小記腦袋瓜，還是香噴噴的，又告訴他娘給你澆點水，頭長得才快。

　大郎也信了，這才算罷。

　福兒一邊唬兒子，一邊還在笑。

　趙秀芬忍不住道：“都能讓你笑這樣？”

　福兒笑道：“怎麼就不能了！這都演的什麼啊，娘我算明白了，這戲就是專門演給你們這些鄉下婦人們看的。”

　完全符合鄉下婦人的想象。

　你想想，自己出太低，家境又貧困怎麼辦？

　自然希能得到一個改變家境的機會，于是這個機會被只會干家務養孩子的婦人，讓給了自己的男人。

　男人娶了公主，就能瞬間改變底層出，能當有銀子，公主良善，原配就不會被欺，再給公主安排個弱子，不如原配能生，最終公主無出，讓原配兒子侍奉終老，又可以滿足一下‘原配’們那點小心思。

　“娘，你以后可千萬別去看這種戲了，這種戲就是騙無知婦孺的。”

　趙秀芬見兒說得義憤填膺，訥訥道：“我也沒親自去看，都是們講給我聽的。”

　們是誰？

　村里的那些和趙秀芬關系不錯的婦人們。

　“以后你連聽都別聽，演得本不符合實際。皇帝嫁公主，能容許兒當小，或是跟人平起平坐？那妾的爹是什麼？連正經親戚都算不上，皇帝能有面子？公主們從小養尊優，人家打小就有一群奴婢侍候著，錦玉食，全天下男人死了，人家找個有妻有子的嫁？

　“公主們出嫁后有專門的公主府，駙馬屬于招贅，駙馬領著人家爹給的俸祿，公主的俸祿比駙馬還高，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帶上老婆孩子一起去吃人家喝人家的，人家嫁你圖什麼？”

　“圖人才？”趙秀芬訥訥道。

　“娘，你瞅瞅咱們村里有幾個人才？”

　趙秀芬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你爹你哥你弟他們，還算是人才吧。”

　福兒也不好拿自己的親爹親兄弟跟別人比，只能道：“但天下又不止他們是人才，人家有錢有權的、沒有親的俊才那麼多，為何要找個已婚的鄉下漢子？”

　“這……”

　“還有娘，你愿意突然跑出個公主，要搶爹當駙馬？就算給你銀子，你能愿意？”

　趙秀芬扭一下，道：“咱家又不缺吃喝，咱自己也能掙銀子。而且就你爹那大黑臉，人白白的公主能看上他？他下地回來，腳丫子臭烘烘的也不洗，也就我不嫌棄他。”

　說是不嫌棄，其實就是舍不得唄。

　“娘你都說咱自己能掙，干啥一天到晚看那些不切實際的，都把人教壞了。而且我跟你說，真要是皇帝看中誰想招誰為婿，本不會還留著原配，那男人自己回來就把媳婦孩子休了，干干凈凈地跑去當駙馬了。”

　“你咋知道這麼多？”

　趙秀芬狐疑地看了兒兩眼，又道：“你跟我說，衛傅這次考上狀元，皇帝老爺真沒看中他，想招他當駙馬？衛傅比你爹臉白，人也生得俊。”

　福兒臭著臉：“娘，你就這麼期你兒淪為下堂婦啊？”

　“那倒沒有，”趙秀芬有點不好意思說，“我這不是好奇，又見你知道的這麼多。”

　“皇帝老爺沒有兒。”

　趙秀芬詫異地啊了一聲：“怎麼連個丫頭片子都沒？難道宮里的娘娘有什麼生子偏方，只生兒子？”

　皇帝老爺不沒兒，連兒子都沒有。

　福兒正想跟娘這麼說，大姐王大妞走了進來。

　“你們娘倆藏這在說什麼？娘，我在外面你，你也沒聽見？”

　“這不在說皇帝老爺沒生兒……”

　“原來皇帝老爺沒兒啊，”王大妞慶幸地拍拍脯，“我來之前還怕衛傅被皇帝老爺看中，要把兒嫁給衛傅，到時咱三妞可咋辦。”

　聽到這話，福兒頭都是大的，娘和姐日都看的什麼戲！

　.

　另一邊的屋子，男人們也在說話。

　說起衛傅要去黑城赴任，不老爺子，劉長山也給他補充了些自己所知。

　黑城是遼邊一帶人的稱呼，方名兒琿，當地人又艾渾，但都不如黑城這個稱呼廣為人知。

　“你帶著福兒和大郎，單獨上路是不行的，那地方各族群混雜，馬匪也多，沒點武力可不行，至要帶幾個會武藝的家丁。”

　老爺子磕著煙鍋，一邊道：“經略安使的銜可不低，難道朝廷不給你派些人手，讓你單槍匹馬上任？”

　衛傅現在對老爺子的真實份，是越來越好奇了，可惜老爺子藏得，問他也只說以前是走鏢的。

　“我打算臨行前去趟建京將軍府，看建京這能不能給派些人手。”

　老爺子看看他，又看看劉長山。

　“山子，你想不想去黑城？”

　“爺，你想讓我跟衛傅去黑城？”劉長山詫異道。

　“你看看你有沒有點想法，跟著衛傅去黑城，遠離家也危險，但好也不是沒有，只要他能在那站穩腳跟，你的銜就能跟著起來，總比一輩子當你祖上傳下來的小旗好。”

　看似小旗大小也是個軍，可是靖安堡鄰建京，已經很久很久沒打過仗了，平時就是個種地的，所以劉家的日子也過得。

　“爺，你說得有點突然，我還從來沒想過這事呢。”劉長山有些茫然道。

　“你回去好好想想，跟大妞商量商量，你妹夫不會坑你，衛傅邊多帶幾個自己人，對他也好。男人這一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能過，建功立業也能過，端看你怎麼想了。”

　“那我回去想想。”

　等來的親戚們走后，晚上回去了，福兒跟衛傅說起皇帝老爺招駙馬這事。

　講起故事來，可是繪聲繪，把衛傅都逗得忍俊不住了。

　“我本來想跟我娘說，皇帝老爺沒兒，也沒兒子，誰知我姐來給我打斷了。”

　說這話時，福兒特意看了衛傅一眼，見他臉晦，當即把話給岔開了。

　其實本來想說，正武帝年紀也不算大，娘娘又那麼年輕，到時候要給你生個異父弟妹怎麼辦。

　話到邊，意識到這話不能說，果然是不能說的。

　.

　劉長山回去后，兩天后來了王家一趟。

　他打算跟衛傅去黑城。

　就如同老爺子所說，老婆孩子熱炕頭確實能過，但男人多有點野心，誰也不甘心就這麼土里刨食一輩子。

　除了他自己，劉長山考慮到得多帶點人，還跟衛記傅說，只要他能跟建京這邊說好，他還能給他尋十來個帶著軍籍的漢子們，都是膽子大武藝好的。

　關鍵是建京這邊放人，他們才能跟著走，包括他也是。

　正好建京將軍府這邊，早就遞話讓衛傅臨行之前去一趟將軍府，于是第二天衛傅便登上了建京將軍府大門。

　對于鄂畢河此人，衛傅早有耳聞，是個溜不沾手的老狐貍。從之前對方理他被流放到建京等事，就能看出。

　鄂畢河可能不知道他在自己轄下做的事？

　但人家就是一直而不，讓人不得不佩服。

　見了面，從外表看去，不太符合將軍之名，但說起話來滴水不。

　仿佛他跟衛傅就是第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衛傅其人，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話也說得場面，不用衛傅提，就跟他說要派一隊人護送他去往黑城。

　衛傅順勢提了想自己挑人，鄂畢河這邊也答應了，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衛傅就告辭了。

　回家的路上，衛傅盤了盤這趟來將軍府的收獲。

　除了要到一隊人馬，別的什麼都沒有。

　因為鄂畢河說琿屬于鎮守黑龍江等地方將軍所轄，偏偏他又出一點信息，這個黑龍江將軍不太好相與，讓衛傅心里有點準備。

　話不多說，既然建京這邊愿意給人，衛傅便挑了劉長山及他所挑出的十幾個軍漢，又湊了幾個，一共二十人的隊伍。

　軍餉都是建京這邊給出的，但手下有沒有武力，還是跟軍備有關。

　可劉長山這群人有什麼？

　上次去承德發現的軍備和戰馬又都收回去了，只有一破襖子，刀和弓還是有的，畢竟平時自己都要用，但都破破爛爛的。

　沒辦法，衛傅只能又厚著臉皮在建京各跑了跑，就是為了給手下人要軍備和馬匹的。

　本來他想自己出錢給添上算了，福兒跟他算了一筆賬，說還是要找朝廷要，自己的能省則省。說就照這麼個形式，他們可能到了地方啥都沒有，還得自己掏銀子辦事。

　衛傅覺得也是，他現在心里已經有不好的預了，估計去了萬事開頭都得靠他自己。

　于是衛大狀元郎為第一步——

　為了手下，跟下面各部扯皮拉筋要軍備。

　可今非昔比，往日人避著他，是怕麻煩上，如今他份過了明路，人家也不用避著他了，上面的人都好說話，至面上都是笑的，就是下面的小鬼難纏。

　你推我，我推你，上個管庫房的軍備小吏，都得給塞銀子，才能辦事。

　塞銀子是劉長山教他的。

　說只能這麼辦，不然軍備還是給你，但都給你挑不能用的，是時你還得來求他，不如一趟把事辦了。

　這趟也多虧劉長山跟著，讓衛傅跑了許多路，知道往哪兒要軍備，不然還有的跑。

　也是這趟讓衛傅意識到為之難，也意識到銀子的重要，恐怕等他到了地方，第一件要辦的事不是別的，而是如何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