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走到馬魁麵前大約十米的位置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對著馬魁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吃了嗎?”
就算是以馬魁的老謀深算見多識廣,聽著這猶如人之間見麵那家長裡短式的問題,他的意識也有了片刻的恍惚。
但馬魁畢竟不是普通人,他略一凝神就恢複意識:“吃過了,你呢?”
“我啊,在山裡待了一夜,喝了一晚上西北風,飽著呢。”
年輕男人打量著馬魁的家,他裡嘖嘖輕歎著:“我說老馬啊,我一開始還真小看你了,覺得半夜上門,把你連窩端了,再悄無聲息地撤退就好,結果我親自出手滲偵察,繞著你家外麵那兩層柵欄來來回迴轉了七八圈,愣是冇有找到突破點,隻能又灰溜溜退回山裡。”
說到這裡,年輕男人對著馬魁豎起了一大拇指,油然稱讚道:“高,高,實在是高。”
自己心佈置的堡壘,就連過最嚴格訓練的特種兵都冇有辦法突破,這的確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可是麵對眼前這個無法智取又不願意強攻,索早晨直接守在他家大門口的年輕男人,馬魁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說真的,他想哭。
“對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白起,白癡的白,小朋友們一起做遊戲的起。老馬你比我大,可以我小白。”
這個守在馬魁家大門前、綽號白起的特種兵,自然就是燕破嶽了。
“你抱在懷裡的小妹妹,不會是你親閨吧?”
不等馬魁回答,燕破嶽就笑容可掬地道:“你靠販賣片發家致富,我是無神論者,不說你死後註定下油鍋進十八層地獄,你有兒有,我也無法睜著眼睛說瞎話,咒你這輩子斷子絕孫,但是從傳學角度來分析,你是不可能生出這麼漂亮乖巧,就連眼睛都會說話的小妹妹!”
說到這裡,燕破嶽對著小孩,臉上出了一個比喇叭花還要燦爛的笑容:“乖,讓我抱抱,好不好?”
被馬魁當作人盾牌的小孩,悄悄打量著帥氣而且笑容燦爛的燕破嶽,猶豫了一下,剛想搖頭,就聽到一連串“叮叮咚咚”的響聲。
燕破嶽手裡多出了一隻漂亮的小撥浪鼓,在那裡來回搖,他的聲音更甜得猶如騙小紅帽的狼外婆:“來,讓哥哥抱一下,這隻既漂亮又能發出好聽聲音的小撥浪鼓就歸你了。”
小孩臉上出一意,抬頭看了看臉沉似水的馬魁,對馬魁的畏懼讓戰勝了對撥浪鼓的,咬著搖了搖頭,那種想要又不敢要的可萌樣,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的心臟為之融化。
“嗯,看來一隻撥浪鼓不夠啊,那再加這麼一隻可的考拉熊,隻要讓哥哥抱一下,兩樣東西一起給你,怎麼樣?”
看到燕破嶽手一,不知道從哪裡又出一隻迷你版的考拉熊,馬魁的心裡有一千頭草泥馬在轟轟烈烈地跑過。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可是特種兵,特種兵啊!你丫的執行任務千裡奔襲,帶上一隻撥浪鼓,還能勉強當你是彆開蹊徑地弄出一套什麼聯絡信號,你丫的還隨帶一隻小孩纔會喜歡的考拉熊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老人家能掐會算,就知道他馬魁在邊帶了一個小孩當盾,所以纔想著用玩把給騙過去?!
看著那隻絨絨的考拉熊,小孩的眼睛亮了,直到這個時候馬魁才真正明白了燕破嶽出現在他麵前的真正用意。
在遠距離擊時,子彈需要在空中飛行一秒鐘甚至更長時間,他們在擊時,必須做好提前預判,在這種況下,再優秀的狙擊手也不敢保證,不會因為種種意外,在狙擊馬魁時打中他一直抱在懷中的小孩,這也是他馬魁現在還能氣,冇有被一槍打腦袋的最本原因。
想到這一點,馬魁手上暗暗用力,將小孩抱得更,得讓小孩都到了……疼。
“各位,你們懷裡並冇有像馬老大一樣,抱著一個漂亮可的小孩當盾牌,你們這些保鏢甲司機乙的,估計就算是被逮進局子,也不會判一個斬立決。”
燕破嶽著那幾名像稻草人一樣愣在當地,不敢開口說話,更不敢有任何冒失作,唯恐稍有不慎,就會被狙擊手一槍頭的保鏢和司機,臉上表認真,語氣溫和:“我們都希事態不要擴大,更不要殃及池魚,希你們在離開後,能理智地保持沉默,就當什麼也冇有看到,什麼也冇有聽到,讓我和馬魁先生自己來解決問題。”
說到最後,燕破嶽還對著幾名保鏢和司機微微點頭:“拜托!”
幾個保鏢和司機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敢看向馬魁,就那麼低著頭,一個個慢慢離開了。在離開時,他們走路的作,得就像上套了一層中古世紀的全重鎧,怎麼看怎麼怪異。
“你也彆怪他們,螻蟻尚且惜命呢,更何況是人。再說了,錢這玩意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讓他們為了錢去做必死無疑的掙紮,而且是死了也白死,誰肯乾?你馬魁是個人,也彆門裡看人,把人給瞧扁了。”
馬魁臉上出一苦的笑容,隨著幾名保鏢和司機的一起離開,他已經失去了反敗為勝的最重要力量,他用十年時間心打造安全防範措施,他自認為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無論誰想他,他至都有一拚之力,可是麵對燕破嶽,他所有的佈置卻像是用沙子堆砌的堡壘,隻是被燕破嶽輕輕一推就崩塌了。
但是馬魁的心裡,並不怪怨那幾個保鏢和被他視為心腹的司機。烏合之眾就算是拿上了槍,依然是烏合之眾,麵對隻能用殺人機來形容的特種部隊,拚隻會全軍覆冇,他們選擇認?,拋棄雇主逃生,也冇有什麼錯誤。就算是讓馬魁換到相同位置上,他也會做出和保鏢一樣的事。
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座三層高、建造得奐的小樓,還有院子裡那輛不知道讓多年輕人瞪紅了眼珠的名牌跑車,再看看倒在泊中的那幾條獵犬,抱著懷裡已經為他最後一道保命護符的小孩,馬魁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痛苦的快。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他靠運毒販毒,在十年時間裡,已經人間富貴,在這片土地上,儼然已經是一方諸侯式的角,報應到現在纔到,他真的應該知足了。不信的話,看看他們馬家以毒養家的幾位先祖,傷了天和,損了德,又有哪個可以壽終正寢?!
就是不知道自己樹倒猢猻散,又能剩下多東西留給自家的兒,那些畏於權勢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在自己去後,麵對自己的家人,又會出什麼樣的臉?
馬魁幾次長長的呼吸,在生路已絕的況下,他竟然恢複了鎮定,他瞪著燕破嶽,從嚨中出一聲低吼:“白起!”
燕破嶽也變得認真起來:“在!”
馬魁瞪著燕破嶽,這個特種兵上除了一堆哄小孩的玩,什麼武也冇帶,但是馬魁知道,他那幾個保鏢也知道,如果真的手,燕破嶽就算是赤手空拳,不需要那名狙擊手的支援,也能把他們全部乾掉!
“我怕你,很怕你。你我還隔著這麼遠,我全的皮疙瘩都起來了,站在你麵前,我連眼皮都不敢眨上一下,我怕自己一眨眼,在睜開眼睛的時候,脖子就被你扭斷了。”
這是普通人站到特種兵對麵必然會有的心理反應,隻是很多人不願意承認罷了,但是馬魁卻坦坦地說了出來,就憑這句話,馬魁在燕破嶽心中的危險程度,就猛然提升到最高等級。
一個已經冇有退路的亡命之徒,必然是瘋狂的。
“能讓政府派出特種部隊,我知道自己死定了,可是我不甘心,我還想活。”
馬魁一揚手,在他空出來的右手中多出了一個隻比火柴盒略大一點的黑長方形遙控,他把右手食指到了遙控正中央那個紅按鈕上:“你是特種兵,你應該知道我手上這個東西的作用吧?”
燕破嶽當然知道,馬魁手中拿著的是一個力控製的起,馬魁把手指上去,起就已經於待擊髮狀態,隻要他手指一挪開,炸藥就會被遙控引。
至於炸藥來源……燕破嶽看著被馬魁抱在懷裡的小孩,臉上出了一明顯的怒意。像馬魁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把炸藥放到自己的上。
“你隻要今天放過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會把孩留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在這裡出現。你們大老遠跑過來不就是想要幫公安來緝毒嘛,隻要我離開這一畝三分地,就再也蹦躂不起來了,你們不是一樣完了打擊毒品的任務?!”
馬魁舉著手中的遙控引,瞪著燕破嶽,一邊往後退一邊放聲嘶:“你我今天都是第一次見麵,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就抬抬手,把我當個屁放了還不行嗎?”
燕破嶽輕輕搖頭,他隨著馬魁的後退步步前:“我們的任務不是緝毒,而是你。要麼俘虜捕獲,要麼直接擊斃,除此之外,冇有彆的選擇!”
“不就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嘛,你太年輕了!你也不想想,你給政府賣命,一個月能賺幾個子兒?就算你是特種兵,一個月說破天了,有一萬冇有?你知道不知道我當了十年毒販,一共賺了多錢?隻要你今天肯抬抬手放我一馬,我可以告訴你我藏錢的位置,你可以把它們全部帶走。”
看到燕破嶽不為所,麵無表地繼續向自己近,馬魁嘶聲吼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數字:“我一有錢就去換金條,現在我那地下整整埋了四百斤黃金!四百斤啊,你一個人搬都搬不走,隻要你抬抬手把我放掉,它們就全都是你的,你這一輩子都花不完!”
燕破嶽的聲音中出了一異樣:“四百斤……黃金?!”
看到希的馬魁拚命點頭。
“我還是第一次聽有人用‘斤’這種單位來計算黃金,一斤五百克,以一克兩百塊錢算,這一斤就是十萬,這四百斤……”燕破嶽不再繼續計算,他著馬魁,再次向前近,“你究竟賣了多片,坑了多人,才能賺這麼多錢?”
馬魁臉上揚起了一片蒼白的絕,他已經準備拿出所有的錢用來買命,可是眼前這個和他素不相識,自然也是無冤無仇的年輕特種兵,竟然還咄咄人不肯放過他。
馬魁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遙控:“你不要過來,你要再往前走,大不了咱們一起完蛋!我是一個毒販頭子,落到政府手裡,肯定是槍斃的命,你卻不一樣,你還年輕,冇必要和我一起死……”
馬魁的話還冇有說完,就被燕破嶽打斷了:“我的職業,就是麵對死亡。”
“你唬我,”馬魁嘶聲狂吼,“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怕死,好死不如賴活著!”
燕破嶽用不屑的眼神著馬魁,在這一刻他當真是語出如刀:“我終於知道你當年為什麼冇有通過偵察兵選拔了。”
燕破嶽的話,刺到了馬魁心深最痛的地方,他眼珠子都紅了:“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引炸彈,和你同歸於儘?”
空氣中傳來小聲的啜泣聲,那個一直被馬魁抱在懷裡當護命符的孩,終於發現況不對,嚇得泣起來。一個被打扮小大人的漂亮孩,因為害怕,小小的肩膀在那裡不停地輕聳,眼淚順著帶著一點點嬰兒卻依然眉目如畫的臉龐落下來,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