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滅絕師太”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叢林中顯得分外刺耳高，“我知道你們都是冷暴徒，你給我走遠些，你要是再過來，我就跟你們同歸於儘！”

“叮！”

金屬彈簧崩響的聲音，在“滅絕師太”的手中揚起，赫然是拉開了手雷上的保險栓。

“是我教怎麼用的。”麵對這一幕，裴踏燕的眼角也在輕挑，他苦笑道，“我真冇有想到，會變這個樣子。”

燕破嶽還真相信了裴踏燕的解釋，裴踏燕和他再不對付，也絕不會想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招數。

問題是演習主辦方是用什麼方法，讓這位“滅絕師太”如此堅決，比真的還像真的？

到了這個時候，裴踏燕也不能置事外了：“我估計演習主辦方，為了讓他們可以‘激’參演，下了本。就算我們演習失敗，和他們也冇有半錢關係，可是如果他們功強迫我們折返回去，將筆記本和恒溫箱帶回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會有一大筆額外獎金。就算是為了這筆錢，他們也會抗爭到底，這就‘屁決定腦袋’。”

真正的科學家，會為了資料和病毒原株而和燕破嶽他們抗爭到底；這批演習主辦方聘請的演員，為了大筆額外獎金，和他們死磕到底亮出手榴彈，寧可大家一拍兩散也決不退，雖然大家出發點不同，但對燕破嶽來說卻是標準的殊途同歸。

雖然冇有畫麵，但僅憑傳送回來的聲音，夜鷹突擊隊指揮部的眾人，就可以想象到現場的張氛圍。

餘耀臣低聲道：“這下有點意思了。”

孫寧點頭：“燕破嶽帶領的‘始皇’，裴踏燕帶領的‘踏燕’，外加藏在那名研究員後的演習主辦方設計者，一場看似簡單的人質營救戰，本應該齊心合力，中途竟然因為立場不同而演變了三國鼎立，的確是有點意思。”

餘耀臣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燕破嶽和裴踏燕原本於對立立場相互攻諉，在那名研究員亮出手雷後，他們立刻聯手，這算不算是《三國演義》中的孫劉聯合，共抗曹賊？”

“是有那麼點意思。”孫寧手扶著下，認真思索，“想贏得這場赤壁大戰勝利，僅僅是孫劉聯合還不夠，他們還欠一點點東風。”

聽著兩名曾經最得力的心腹將在這裡借古喻今，就連參謀長也有了點興致：“你直接說，他們還缺一個擅長裝神弄鬼的諸葛亮，不就行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指揮部已經打開的揚聲裡，傳來了燕破嶽的聲音：“李斯。”

接著，是蕭雲傑的聲音：“到！”

參謀長、餘耀臣還有孫寧，三個人相視一笑，屬於智者的自信和驕傲，儘在不言中。

孫劉聯合有了，擅長裝神弄鬼的諸葛亮也有了，他們現在等著看的，就是如何上演一場現代版的《借東風》。說實話，他們還真不相信，燕破嶽他們在演習中，會因為一個“滅絕師太”而折戟沉沙。

被燕破嶽當場點將的蕭雲傑，攤開雙手慢慢走了過來，他在距離“滅絕師太”還有七八米遠時，主停下了腳步，就憑這一點，蕭雲傑就不愧“狼狽為”的狽……他恰好站在了“滅絕師太”最後心理警戒線位置。

蕭雲傑也學著專家研究員的樣子坐在地上，他甚至還將雙膝盤起，他就算是特種兵，用這種姿勢自盤雙，想要猛地跳起來撲向“滅絕師太”，在手雷炸前將製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蕭雲傑聲問道：“恒溫箱裡真的放了病毒原株和抗，隻有把它們搶回來，你們才能研究出疫苗？”

“滅絕師太”微微一揚下，手裡死死著那枚手雷：“嗯！”

“那我就不太明白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關係到全人類命運，能夠推進人類生理學、病理學發展的任務，難道我們國家真的窮到了冇有錢派出專機的程度，隻能讓你們這些國寶級專家，冒著被恐怖分子劫持的風險去坐民用客機？”蕭雲傑臉平靜，聲音和，論態度要比燕破嶽好上十倍，彷彿什麼都可以商量，不見刀劍影，冇有殺氣騰騰，“還有，什麼時候民航飛機也擁有運送特種材甚至是病毒的資格了？如果在空中病毒泄，又冇有專業防範措施，那整架飛機不就了一個空中自播撒機啦？你們究竟是想救人，還是想把整個地球的人類都殺？我讀書，不懂什麼大道理，您可是高學曆、高素質的專家，千萬彆騙我啊！”

“噗！！！”

在臨時指揮部，演習進第二階段，已經是無事一輕的俄羅斯大校，正在抿著軍用水壺裡的伏特加，聽著翻譯過來的話，他當場就噴了，濃烈的酒味，隨之在指揮室的空氣中瀰漫開來。

“喀喀喀……”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對俄羅斯大校側目而視，大校臉上笑容尷尬得一塌糊塗，他卻不忘對著秦鋒豎起了一大拇指：“秦，在我印象中，你們中人都像機，服從、勇敢、堅定，但卻冷冰冰的，缺乏熱和變通，你究竟對他們用了什麼魔法，能讓手下的士兵又變了活生生的人？”

秦鋒哂然聳肩，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儘顯我泱泱大國禮儀之邦風度。

“滅絕師太”卻是徹底瞠目結舌，無言以對。這還真不是的錯，演習準備得再細緻，它也是演習，並不是真正的實戰，隻要發了狠戴上放大鏡去蛋裡挑骨頭，怎麼都能挖出點不合理、不正常、不應該的東西。

縱然接過專業演技訓練，能夠將一個“滅絕師太”級角演繹得淋漓儘致，甚至敢於著一枚手雷和燕破嶽這種殺人機對峙，但是，你又要如何解釋在演習中本不可能避免的設定差異，如何麵對蕭雲傑的刀子割？

燕破嶽也學裴踏燕的樣子，手點了點手腕上的手錶錶盤，示意蕭雲傑宜將剩勇追窮寇，莫學霸王沽釣譽，抓時間迅速解決戰鬥。

“就算退一萬步講，這個恒溫箱真的存在，你們真的打算用民航飛機把它運回國，其他國家的報機構也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帶著這樣一個冇有保險措施，一旦發作起來，比十顆原子彈炸還危險的玩意兒，大搖大擺地在空中做國飛行？”

蕭雲傑溫和地微笑著，但是在這個時候，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一下下地剮著“滅絕師太”。

“這麼看來，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你們的確有東西落在了那個集中營。但是它的價值和意義，並冇有你說得那麼重要，至不會有病毒原株；第二個可能，你已經被恐怖分子收買，利用職務便利，營造出這一係列不合常理現狀，同樣也是因為你，恐怖分子才獲得第一手報，功劫持了所有科研人員和最重要資料！”

……

“滅絕師太”徹底呆住了。

再繼續拿著手雷和營救他們的軍人對峙，就是和恐怖分子勾結，就是出賣國家，就是出賣民族，就是站到了整個人類的對立麵，蕭雲傑這個帽子扣得真是夠大的。

蕭雲傑站了起來，一直走到“滅絕師太”麵前：“演習主辦方對你的要求應該是有理有據、堅持己見，而不是讓你無理取鬨、當場撒潑，既然你已經無法自圓其說，就應該配合我們的行，一起活著離開。這是中國特種部隊第一次參加多國聯合軍事演習，對我們來說，這場演習中有責任、有榮、也有夢想。現在，你已經踩到了我們夢想的翅膀上，能不能請您挪一下腳步，讓我們可以繼續為夢想而努力？”

“滅絕師太”向蕭雲傑，當然不是什麼國寶級專家，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更確切地說，是一個曾經結過婚，卻用自己的猜忌與，走了丈夫，走了兒，守活寡般一直活到現在，卻依然冇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的老人。一和彆人聊天，就會痛罵曾經的男人不是東西，親生兒不是玩意兒，彷彿全天下都對不起，所以時間一長，隻要出現的地方，都會出現一片真空區域，讓變得更加孤僻也更加偏執。

可以花十個小時去排隊，購買所謂的特價商品，就算是前方人人海，也百折不撓勇往直前；也可以一走上公共汽車，就氣心跳、百病纏，似乎冇有人給讓座，就會在車廂當場暈倒；在公眾場合就像一個炮仗，不就會和路人產生衝突，鬥誌高昂，氣勢萬千，咄咄人，不止一次把對手的服撕爛，把口水吐到對方臉上，甚至就連調解衝突的警察也捱過的耳。

並不在乎買特價商品能省幾個錢，追求的就是人與人鬥其樂無窮的覺；快六十歲了，但是“難得老來瘦”，的健康狀態還不錯，也本不需要年輕人給自己讓座，但就是喜歡看到那些工作了一天累得不行，或者一大早還冇有睡醒，就掙紮著爬起來去上班的年輕人，主讓開座位；更喜歡和路人產生衝突，用諸如“你不就是欺負我一個孤寡老婆子”之類的話，以中華民族尊老的道德為武不斷開火，就是要讓對方明明比年輕力壯，卻不敢稍有作。去年有一個年輕人脾氣火暴推了一下，立刻躺到了地上，然後在醫院裡一住就是半年，直到那個年輕人跪到麵前認錯，才高抬貴手。

這一輩子，都在和人鬥，和自己曾經的男人鬥，和親生兒鬥，和素不相識的路人鬥，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也就是因為這樣，演習主辦方派出的工作人員出現在麵前，邀請參加一場事演習，用的本演出，強迫中國特種部隊折返回軍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特種兵又能怎麼樣，又不是真正的戰爭，他們敢自己一下，就敢放聲大“當兵的打人了”，誰怕誰？

至於那顆手雷，更是意外之喜，讓擁有了最後的撒手鐧。

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一定能在這場對峙中取得最後勝利，可是看著蕭雲傑臉上帶著無害的微笑，一步步走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著手雷的手心已經被汗水給浸了。

為什麼的心臟，會不聽話地狂跳，跳得讓幾乎無法氣？

為什麼的手，在輕輕抖，無論怎麼給自己打氣，都抖個不停？

為什麼突然間覺得全發冷，冷得隻想把蜷起來，再也不要麵對這個越走越近，也讓上越來越冷的年輕軍人？

難道……，已經活了將近六十歲，生活已經一團，似乎再也不會變得更差的，在害怕？

蕭雲傑已經走到了“滅絕師太”麵前，他的臉上掛著溫和而帥氣的笑容，對著“滅絕師太”出了右手，就連他的語氣，都彬彬有禮得無懈可擊：“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好嗎？”

“滅絕師太”的目，在不經意中，跳過麵前的蕭雲傑，落到了那群中國特種兵的上，的再也不控製地抖起來。

懂了，終於懂了。能讓都害怕得不能自抑的，並不僅僅是眼前這名笑裡藏刀的年輕軍人，而是一群中人！

就像他說的這樣，踩到了這群中人混合了責任、榮與夢想的翅膀上，或者說，正在和一群共和國守衛者的信仰為敵！

也不是冇有想過反抗，但是在蕭雲傑步步近時，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自己做出哪怕最細小的作，無論如何不甘，也不能從裡吐出哪怕是一個字。

千夫所視無疾而終，眼前的這批特種兵，隻有區區三十個人，但是他們的信念之強烈，又何止於一個普通的“夫”？並冇有做好必死的準備，單憑一個人長時間孤僻生活造就的偏執，又怎麼可能抵擋住這些軍人以蕭雲傑為核心，對形的“勢”？

蕭雲傑的雙手，同時捂住了“滅絕師太”握著手雷的右手，當保險栓重新回手雷上麵，無論是在場的特種兵，還是通過無線電廣播，仔細聆聽事件發展的指揮們，都齊齊吐出一口心有餘悸的長氣。

如果說在演習第一階段，設計這場演習的超級智囊為他們準備的撒手鐧，是一顆一千噸當量的戰級核武，那麼在演習第二階段，那位未曾謀麵的超級智囊為中國特種部隊準備的撒手鐧，就是這位“滅絕師太”。

一支優秀特種部隊，能夠有效執行作戰任務隻是基礎，他們更必須備理突發事件的能力，在敵占區和當地土著通流，獲得最基本幫助的手段。

八副擔架早已經做好，在理了“滅絕師太”這個患之後，“始皇”和“踏燕”兩支特戰小隊終於到了分手的時間。

令人心裡惡寒，皮疙瘩能抖落一地的畫麵再次來臨，兩名恨不得一腳把對方踹翻，再狠狠補上一腳，讓對方永世不得翻的指揮，不約而同再次一起出右手，相握在一起。

“保重，再見！”

“保重，一路順風！”

相互給了對方好祝福後，兩支特戰小隊在敵占區的山地叢林中，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在彼此看不到對方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後，兩名隊長不約而同地把右手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