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眉眼低垂，拿起壺，站在顧大爺側，給他斟了杯酒，又斟了杯酒。

　顧大爺連吃帶喝，暢快淋漓，玉墨斟完了一壺酒，將大酒壺提到旁邊，回頭看了眼吃的愉快非常的顧大爺，從腰帶里拿出紙包，將紙包里的末全部抖進了酒壺，提起大酒壺，酒柱穩穩的注進小酒壺。

　玉墨倒了大半壺酒，放下大酒壺，拿起小酒壺，輕輕晃了晃，轉回來，接著給顧大爺斟了一杯酒。

　…………

　文二爺正對著擺著滿桌的寫了幾個字的紙片拼來拼去。

　太子邊的心腹侍黃錦兒突然死了，死的古怪，憑直覺，他覺得這是件大事，極大的事。

　“二爺，不好了！”秋人沒進屋，聲音先到了。

　“出什麼事了？”文二爺一下子竄起來，順手將滿桌子的紙片一把抓起。

　“不得了了！”秋一頭扎進來，兩只手一起揮著，將玉墨怎麼找，怎麼說的，又將那個荷包舉到文二爺面前，“二爺，這事不對！這是待后事，要尋死？好好兒的……”

　“的脾氣，不是尋死……也是尋死！”文二爺連連跺腳，只怕是顧思賢死期到了，這事都怪他，秋是個狠心烈的，顧思賢把孩子抱過去那天，他就該想到……都怪這個黃錦兒……

　唉，也是個傻子，怎麼能為了打老鼠傷了玉花瓶呢？

　“往哪兒去了？你肯定不知道，歡哥兒呢？快去，把寧海給我來，不用過來，讓他去門口等我，要快，快！備馬，你會騎馬……你不能騎馬，這是京城，備車備車！”

　文二爺一迭連聲的吩咐著，推了秋一把，出了門，直奔門口。

　“二爺，玉墨……還能活不？”秋跟在一路快走，瘸的簡直讓人看不下去的文二爺后，心里難過的沒法說。

　“快點，說不定還能救下來。”文二爺頭也不回的答了句。

　兩人沖到二門里，寧海已經到了，文二爺腳下不停，指著他吩咐：“趕，找找顧思賢！趕快找到他，越快越好！”

　“顧大爺？好！”寧海驚訝了一句，立刻答應一句，過他的小廝吩咐了下去。

　“找顧大爺干什麼？”秋茫然了，文二爺沒解釋，只接著吩咐寧海，“找到顧思賢，你立刻趕過去，要是顧思賢還活著，把他捆了，要是……死了，守好，別讓人知道，要是沒人知道的話，要是有人知道……唉，總之，知道的人越越好。”

　“我懂了，二爺放心。”寧海一句懂了，文二爺不再多說，沖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自己上了車，秋跟在后面也要上車，被文二爺攔住，“你不用去了，在這兒等著。”

　“哎！唉！”秋退后幾步，看著文二爺的車子出了門，找了個地方坐下，托著腮等文二爺回來。

　從顧大爺到小桃紅這一段很好查，從小桃紅里知道顧大爺被一個森森的人找走了，寧海一聽，就知道這個人是玉墨，再一想，就明白文二爺那些吩咐是什麼意思了，唉，顧大爺抱孩子那天，他就知道他是作死！

　從小桃紅找到老孫家腳店，費了點兒功夫，好在顧大爺算是京城名人，認識他的人多，一路走一路打聽，寧海在老孫家腳店門口確定了玉墨和顧大爺進了腳店，急忙讓人告訴文二爺，自己順著伙計的指點，往角上那間屋過去。

　離那間屋十來步，寧海示意小廝查看了相鄰的幾間屋，這個時候腳店生意清淡，相鄰的幾間都是空屋子，寧海輕輕松了口氣，示意小廝守好周圍，自己掂起腳尖，悄悄上前，靠在窗戶邊上聽靜。

　屋里靜悄無聲，寧海皺起了眉，手指，沾了點口水捅開窗戶紙往里看。

　頭一眼看到的，就是顧大爺七竅流的臉。

　寧海雖然有所準備，還是驚的眼睛離開小孔，片刻，才又上去，屋子正中梁上，懸著條長長的五彩绦，绦下放好了凳子，玉墨蹲在凳子旁邊，安靜的吃著碗泡飯。

　說不清為什麼，寧海心里猛的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玉墨，我是寧海，是秋讓我來找你的，我進來了。”寧海站到門旁，輕輕敲了下，低低說了句，不等里面答話，寧海就推開了門。

　玉墨蹲在地上，捧著碗，有些呆怔的看著寧海。

　“別怕，是秋讓我來的，你放心，別怕。”寧海說著，上前先將绦下來，再一步上前，下斗蓬蓋住了顧大爺。

　“是我。”玉墨慢慢站起來，將碗放到桌子上，“我抵命，吃碗飯就走。”

　“我知道，二爺一會兒就到，秋托了二爺，二爺吩咐我先過來，等二爺過來，聽二爺吩咐。”殺人償命，別的話，寧海不敢多說，只是暗暗嘆氣，為了顧思賢這只臭蟲，搭進了自己的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文二爺到的極快，一腳踏進門，先一步上前，掀起斗蓬看了眼顧大爺，厭惡的皺了皺眉，放下斗蓬，先沖門外低低道：“進來吧。”

　一個蒙著頭臉的小個子男人抱著包袱進來，看也沒看玉墨，只沖寧海點了點頭，一步走到顧大爺尸旁，把斗蓬拿開，攤開包袱，開始清理顧大爺臉上的漬。

　文二爺看了片刻，轉頭吩咐寧海，“幾件事，第一，我讓人去顧有德了，等顧有德來了。”

　文二爺看了眼桌子上的酒菜，“有鍋子，很好，這些就夠了，你暗中照應，要讓顧有德明天早上再發現他死了。”文二爺沖顧大爺抬了抬下。

　“衙門？”寧海看著文二爺，文二爺點頭，“打點好了。”

　“二爺放心。”寧海立刻答道，文二爺嗯了一聲，轉招呼玉墨，“咱們走吧。”

　玉墨眼花繚的看著屋里發生的一切，呆呆的反應不過來，聽文二爺，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頓住，回手指著顧大爺，張著，卻沒能說出話。

　“不用管他，你只管跟我走。”文二爺溫聲道，玉墨連連點頭。車子就停在屋門口，玉墨跟著文二爺出屋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