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時一邊說，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沉穩俊朗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扭曲的神。

比起陸斯年，我一直認為陸懷時溫和平靜，有時候他甚至比沈行遠更加的淡然，卻沒想到他的心里竟然藏著比陸斯年更大的悲痛。

如果說積累在陸斯年上的是上一代的恩怨，撇除迫于無奈的原因，傷害他的都算是他的外人。可是傷害陸懷時的那些人，是他最親的親人。

面對陸懷時所說的一切，我從未親經歷過這些，因為我有個疼我至深的母親，牢牢地抓著我，從未放手過。但是他言辭中的傷痛和憎恨，像化在了夜晚的涼風里，一同吹在我的上，令我同。

好一會兒後，當沉重的氣氛稍稍淡去，陸懷時的緒也略顯緩和了之後，我才徐徐地問道。

“陸懷時，你恨陸斯年？”我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更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是我從陸懷時的神態中看出來的。

“沒錯，我恨他。”陸懷時沒有一的瞞，也沒有一猶豫，深黑的眼底還有厲在浮，他怨恨道，“如果沒有陸斯年，被陸家收養的人應該是我，我才是真正的陸家人，而不是他陸斯年。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在孤兒院里待了二十五年！”

幾乎是一樣的年紀，一樣的境遇，一樣無助的孩子，一個被放在了群狼環伺的陸家，一個被放在孤苦無依的孤兒院里，我甚至分不清他們兩人中到底誰比較幸運。（亦或者，他們都彼此羨慕在對方，他要的自由，他要的親戚。）

雖然過去了漫長的二十五年，可是陸懷時的心深，依舊奢求著他當年沒得到的親，所以才沒有憎恨棄養他的陸家人，反而是憎恨搶了他份的陸斯年。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願意幫陸斯年？”我質疑道，陸懷時的決定和他的理由似乎自相矛盾了。

“就是因為恨他，所以才想的得到他一切，包括你，江一月！”陸懷時逐漸恢復到之前的模樣，神清淡，唯有語氣中著一份堅持。

“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在他的心里，遠沒有你認為的那麼重要，更不值得作為你換的條件。陸懷時，你還有什麼要求，只要你願意幫忙，都是可以商量的。”我嘗試著跟陸懷時通，希能達最後的合作。

“你想給我錢？還是權力？”陸懷時輕笑了下，搖了搖頭，將這一切都否決了之後，雙眼一也不的看著我，“我再說一遍，江一月，我只要你。”如果我得到了你，陸斯年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知道陸懷時的這份堅持是從哪里來的，就算沒有無，陸斯年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談判再一次陷了僵局，我舉步維艱，而陸懷時又決不讓步。

我們靜默的對峙著，連影都沒有移一下，夜空中厚重的雲層卻飄的極快，夜風也變得越來越大，一場風雨眼看著就要襲來了。

“太太，太太，你在這里嗎？”從遠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李嬸呼喚我的聲音。

我循著聲音過去，遠遠地能看到李嬸正在走過來的影。

陸懷時也看到了李嬸的出現，站在我側說道，“你還有最後的時間可以考慮，明天下午一點前，我們的換條件依舊有效，你可以隨時聯系我。”

下午一點前，我默默地記下了這個時間。

隨著李嬸距離這邊越來越近，陸懷時一個轉，朝著燈更暗的地方走去，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李嬸，我在這里。”等到看不到陸懷時的影後，我朝著李嬸的方向走。

李嬸一看到我，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將手里的服披在我的肩膀上，一面整理，一面說道，“太太，散步怎麼花了這麼多時間？要不是小區保安說沒見你出去，我都以為你被綁架了呢。”

“李嬸，這是你最近看的電視劇里的劇吧？”我故意調侃了一句。

“電視劇也是來源于生活的，保不準就……啊呸呸，不吉利的話，不算數。”李嬸嘖了一下舌，“太太，起風了，天也變涼了，我們快點回去吧，你可千萬別涼了。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了……”

我隨著李嬸往回走，還是忍不住回頭了一眼，後空的一片，陸懷時是真的離開了。

回到公寓後，李嬸還是不放心，替我煮了紅糖姜茶，盯著我喝了一大杯才放我回去休息。

有了陸懷時這個小曲，原本的寧靜徹底被打，我一個人躺在兩米多寬的大床上，明明閉著眼楮，卻怎麼也睡不著，從十點到後半夜，一直輾轉反側著。

約莫十二點多，我聽到霹靂拉的聲音，是下雨了，窗戶上快速劃過著雨水的痕跡，細細的雨很快變了瓢潑大雨。

隔著一層玻璃，雖然聽不到太重的聲響，卻讓人有了失眠的借口。

到了後半夜，我約聽到樓下有什麼聲音，但是這個時間還下著大雨，陸斯年是不會回來的。

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沒過多久，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高大黑影走了進來，寬肩長，拔如松，我一眼就認出了。

陸斯年聽到被子挲的聲音，瞅了一眼問道。

“你還沒睡？”黑暗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低沉。

“被下雨聲吵醒了。”

陸斯年原本是打算去洗手間，可是聽我這麼一說，轉而只了西裝外套就上-床來，隔著被子一起抱住我。

我覺到一悉的力量，順著力量的源頭往他的放下蹭了蹭，雖然只是蹭在被子上，心里卻有種被擁抱的滿足。

靠近了，也便聞到了他上的氣味，有些復雜，除了他本的氣息之外，還有淡淡的酒味和的氣息。

“你喝酒了？”我小聲問道，他不僅是喝酒了，而且還淋到雨了。

“嗯，喝了一點。跟沈行遠和傅廷深他們喝的。”陸斯年應聲，不過這麼一點功夫，他的聲音里已經含著一模糊的覺，卻還是撐著神跟我聊天，“昨天也去了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