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以為季公館的外圍景致已經讓開了眼界。

等挽著季九爺踏進主樓的大堂，才真正是再一次刷新了認知。

五層的季公館主樓，飾金碧輝煌，天花頂吊水晶燈，淺金的浮雕云紋墻壁，西洋鏤花的地毯紅白相間，就連旋轉階梯的扶欄都是金漆雕花的。

喬綰垂下眼，深深吸了口氣，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腔里的心跳越來越急促，挽著季九爺臂彎的手開始的發抖。

季九爺察覺到，刻意放慢了腳步，出手攬住腰，微微側頭低聲悄語。

“別張。”

喬綰間咽了咽，眉眼鎮定面含淺笑，牙里出微弱的一聲。

“我還是……還是控制不住，怎麼辦。”

季九爺顯些笑出聲，他停下腳步，抱住喬綰腰將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后背，與小聲耳語。

“在自己家，張什麼？將他們都當暫住的客人。”

喬綰推了推他，小聲嘀咕，“您說的容易。”

季九爺收手臂，撇了眼餐廳敞開的門，輕輕在眉心印了一吻。

在陌生的地方，很可能被人看到，喬綰臉頰頓時紅了。

“您干什麼……”

“替你分分心，看你還不張？”

喬綰哭笑不得，推著他膛，“快起來，別鬧了。”

季九爺不管不顧，依舊攬抱著，俯要吻，“若是還張，爺再親你一口？”

“季世延！”

喬綰整個人都要紅了，咬著瞪他。

“老九，都等……”

季四爺從餐廳出來，就瞧見季九爺抱著姑娘似是在哄，低頭要親的架勢。

他連忙側過頭去，低聲催促，“什麼時候了，都等著呢，趕的。”

喬綰只覺得「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像著了火，頓覺沒臉見人。

這會兒是不張了，可的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這算什麼？讓未來大伯看見自己和九爺打罵俏嗎？

季九爺一派不在意的模樣，牽著手往餐廳走。

喬綰瞪著他后腦勺，恨不能踹他兩腳。

進了餐廳，喬綰努力鎮定下來，舒緩著緒，面上端起溫婉笑意。

可落在旁人眼里，娉婷玉立眉眼如畫的小人，玉容紅抿淺笑的模樣，乖巧斂又可人。

新媳婦見公婆的怯表現的恰到好。

季九爺牽著手，素日冷峻倨傲的人，這會兒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副人逢喜事神爽的姿態。

兩人站在一起，倒真是郎才貌珠聯璧合。

季大帥打量了幾眼，將煙頭掐滅，面無表地靠在椅背上。

“父親。”

季九爺笑的清朗，先向季大帥打了招呼，又將喬綰拉到邊。

“這是綰綰。”

面前的人是季九爺的父親，威震半壁江山的季大帥，喬綰素手握，垂著眼福了福子，細聲問好。

“見過大帥。”

季大帥依靠在背椅上，視線在上下打量一圈，沉肅的眉眼看不出喜怒。

小姑娘花朵一般，漂亮，是個人，這等姿容放在寧安城里也是見，配他九兒子倒也不虧。

只是，他看了眼笑的如沐春風般的九兒子，頓時心里沒好氣。

上次甩著臉子，多有骨氣的模樣，大放厥詞說再也不回來，最后為個人又是耍脾氣又是撂挑子，還威脅他。

出息！

季大帥心里罵了百八十句，面上不顯山不水。

半晌，沉著氣淡淡開口。

“座吧，開宴。”

這語氣不算和氣，喬綰微微側頭看向季九爺。

季九爺一臉毫不在意，牽著手走到自己的位置前落座。

喬綰看著面前長長的餐桌，滿桌子的人，還有眼前擺著的餐碟刀叉和杯，頗有些不習慣。

本以為這頓飯，會迎來多盤問，但大家都垂著眼自顧自用膳，倒沒一個人注意似的。

于是，喬綰一點都不張了。

這一放松，才發現季九爺吃的并不多，更多時候他只是在給夾菜。

喬綰眨眨眼，微微側輕語，“您別管我。”

季九爺扯了餐帕手，長臂搭在椅背上，含笑低語，“爺吃好了，你若是吃不慣，一會兒回去讓人給你準備宵夜。”

寂靜的餐廳里，他這句話聲不高不低，引來幾人側目。

喬綰有些尷尬，輕輕抓住他袖要說什麼。

那邊「叮凌」一聲餐磕聲打斷了，順聲看過去，是季大帥擱了刀叉，正在點煙。

他視線看過來，淡淡開口。

“你找個人，還得跟自己一個病，瘦這樣還挑食，怎麼好生養。”

這話不用猜，都是跟季九爺說的。

被連帶的喬綰抿著垂下眼，也不敢不高興，又不能像懟傅淵博那樣懟季大帥。

季九爺握住素手，轉頭看著季大帥勾了勾。

“現在的小姑娘都叼，綰綰也是我養的，喜好自然隨我多些。是知書達理的，親前不來，跟寧安城那些放浪的富貴子不一樣，父親說話不要太骨。”

這句「親前不來」，引起所有人若有若無的打量。

千百的小人，季九爺養在屋里大半年，跟人說自己沒吃到里，這在民風開放的寧安城，傳出去可真是新鮮事兒，誰能信？

季大帥聽了這話，起先自是不信的。

但看自己九兒子一臉明磊落，小姑娘赧的脖子耳都紅了。

聯想到他九兒子清心寡這些年，都快立地佛了，頓時心里更沒好氣了。

他蹙著眉掐了煙頭，沒好氣的訓斥出口。

“你可真正是個正人君子，你怎麼不改姓柳！”

這是說季九爺是柳下惠坐懷不？

眾人面各異，紛紛一臉古怪。

不等季九爺開口，季大帥扭頭沖承叔發脾氣。

“連夜給他找個大夫來，看看他是不是有病！”

這話，喬綰聽了十分尷尬，一臉的一言難盡。

看季九爺，男人坐姿端正腰背筆直，冷峻的眉眼不如山，說的話更是噎死個人。

“明正娶，該當謹守禮數，怎能無茍合？我是不是有問題，等了親，自然能揭曉。”

有男人聽了別人質疑自己那方面有問題，還這麼淡定的嗎？

換了別人，怕是早掀桌子了。

真是好一個明磊落恪守禮數的正人君子。

喬綰：“……”

季大帥黑著臉，氣的七竅生煙，拂袖而去。

剩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既尷尬又好笑。

季九爺牽著喬綰站起，誰也沒理，冷著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