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帶著喬綰到了主樓餐廳，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差季大帥。

罕見的，許久不見的季六爺，今兒也被人用椅推了出來。

他瘦了不，許是不常出門了，整個人瞧著又病弱又蒼白。

季九爺和喬綰落座時，眾人正對著季六爺噓寒問暖。

“老九，綰小姐，許久不見。”

季六爺視線直直看過來，消瘦的面上出一抹笑，瞧著有幾分詭異。

喬綰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六爺。”

季九爺將手肘擱在桌上，側頭看他，這個姿勢，將喬綰整個擋在了后。

他眸帶笑，神明朗和睦，一副人逢喜事心不錯的模樣。

“六哥恢復的不錯，一回來就忙著親的事，一直沒時間去看你，今日見你大好了，我真是欣。”

眾人聽的咂舌，合著你上次回來好幾天，也沒見你去看過他呀。

季六爺笑著，低低咳嗽了幾聲。

“勞你掛心了，我聽說了你的喜事兒，做哥哥的，怎麼都是要喝杯喜酒不是。”

“六哥有這份心意足夠，你多保重，酒就不必喝了。”

“假惺惺……”

喬綰聽到這麼一句低聲嘲諷，不由側過頭。

早上被氣哭的季寶凝，這會兒正小大人似的坐在邊，一副名門閨秀的端莊姿態。

“看什麼看。”

小姑娘對著白了一眼，“我又沒說你，怎麼，還要跟九哥告狀，讓他訓我！”

喬綰無語，什麼時候告狀了？

這十四小姐，明顯就是對有偏見。

早上在這餐廳里，喬綰夠了氣，季九爺帶又買首飾又做服，心難得愉悅了，可不準備因為任何人敗壞這份愉悅的心。

于是，喬綰也白了一眼，低聲道，“你哥訓你天經地義，你自己做得好還怕人訓？跟我有什麼關系。”

季寶凝張著看，杏眼兒瞪的圓溜溜，不敢置信的小聲質問。

“你瞪我！你方才是瞪我吧！”

“我沒有。”，喬綰矢口否認。

八歲的小姑娘，想撅著拍桌子，又怕被人看見，只能用力揪住桌布。

“你就是瞪我了，我看見了。”

“那是你先白了我一眼。”，喬綰理直氣壯，垂眼睨著，“你如果有禮貌，我會冒犯你嗎？”

季寶凝包子臉氣的一鼓一鼓，又說不過，何況季九爺就在邊，自己如果再大聲，又要被這個毒舌九哥訓。

季寶凝快煩死了，哼了一聲，抱著胳膊不再理喬綰。

喬綰淡淡勾，垂著眼也不再理。

那邊季九爺和季六爺還在面和心和的寒暄。

這會兒季大帥進來了，他一落座，先點了支煙，然后示意開飯。

眾人都不再說話，垂著眼自顧自用膳。

季大帥開口時，先問了問季六爺的。

父子倆不像父子，談起來更像上司和下屬。

這一點上，仿佛叛逆又桀驁的季九爺，在季大帥面前更像個被慣壞的孩子。

喬綰正一邊拉盤子里的牛排，一邊心里尋思著，突聽季大帥再開口時，是跟季九爺說話了。

“聽說你們在外頭待了大半天，下午找了希爾和白先生，還有不到一個月，你的喜事安排到哪一步了。”

季九爺微微側頭，眉眼間笑意和氣，一點兒看不出早餐時的倨傲不滿。

“都代好了，回頭趙濱會跟著承叔去幫忙，因著改了日子，所以細節上需得白老先生給看著調一調，有勞承叔費心了。”

改了日子？眾人紛紛看過來一眼。

這是又整什麼幺蛾子？原來的不愿意娶，他見都不見，堂都不拜。

這次自己挑的人，選了最近的日子，還不滿意？

季大帥掐著煙抖了抖煙灰，語氣不輕不重，聽不出喜怒。

“我給你挑的日子，你有意見？帖子都送出去了，你說改就改？”

他挑的，可是最早的日子。

季九爺淺淺勾，握著喬綰的手，話說的漫不經心。

“這不是父親著急抱孫子嗎？我就讓白老先生看了看，他說綰綰的八字好，越生養越興旺，我覺得這批字好，之前是念著年紀小，既然是好事，自然皆大歡喜。所以，改了這月十八親。”

不是改晚了？是改早了半個月？這麼急？

眾人神各異，幾個姨娘若有若無的盯著喬綰肚子看。

季大帥若有所思。

季四爺踢了踢四夫人的腳，四夫人掩著帕子咳了一聲，著頭皮問出所有人想問的話。

“九弟……這，今兒晨起說讓你們早些開枝散葉，你還不高興，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快。我說……該不會是，喬小姐，有了喜訊吧？”

喬綰月眸微睜，表僵的側過頭，對上眾人打量的視線，頓時臉頰一紅。

季九爺牽住手，將拽回邊坐下，氣定神閑地掃了四夫人一眼，一字一句道。

“我說了，綰綰不是那些隨隨便便的人，四嫂不要說，敗壞名節。”

四夫人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解釋。

“這，這就算是有了，那也是九弟你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麼能算敗壞名節？在座都是自家人，誰能說？大家都會替你們高興的。”

季九爺薄勾了勾，眉梢眼角冷厲下來。

“都知道，我吃齋念佛，是個守舊的人。做不出壞規矩的事兒，該到哪兒就到哪兒。不親，不圓房。”

“四嫂的話，我就當是祝福了，雖然是我急，但規矩還得按部就班。”

“只是以后這種玩笑就別開了。”

說到最后一句，季九爺的語氣已經不算好。

喬綰頭疼的捂著頭，臉頰燙的像著了火。

怎麼著，圓房圓房的，一個兩個非得掛在邊是嗎？

季九爺也是的，總接這茬做什麼，親都要了，互相較什麼真兒。

都有沒有考慮過這個當事人的。

季大帥將煙頭按滅，垂著眼沉了口氣，一邊舉了刀叉開始用膳，一邊吩咐承叔。

“你能著急是好事，既然白先生說了，多生養能興家，那最好。老承，這幾日你手頭的事放一放，先張羅老九親的事兒。”

“季公館好些年沒辦喜事兒了，隆重些，東南宋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在寧安城也不能丟了臉。”

承叔一一應下。

季大帥又想起件事兒，抬眼看向季九爺。

“既然你也有心，找個人好好調養一下。”

季九爺著喬綰的手。

“這事兒我自己安排，不勞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