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先人的面，自然不敢做的太過。

然后，喬綰被季九爺安排著親手抄錄了三份往生咒，燒給先人做見面禮。

這天從佛堂出來，已經是凌晨一點。

喬綰睡的人事不知，是被季九爺抱出來的。

趙濱鎖了佛堂的門，與韓兆一前一后跟到樓梯口，目送兩人上樓回房，才紛紛回了自己的屋子。

正月十七是親前的最后一日。

按照老季家的慣例，今日要宴請三族的親朋好友，季公館舉辦了個小小的聚會。

按理來說，喬綰是未過門的，無需參加。

但況特殊，帶著東南宋家的名頭「遠道而來」。

何況今日來的，還有傅家人。

“傅家是爺的外家，舊時的皇親外戚跟著舊朝滅亡而沒落，只剩傅淵博這一支堂親。”

“傅家祖上是醫藥傳家，在寧安城憑借醫館生意起家，是許多富貴人家的座上賓，如今生意也涉獵甚廣。”

季九爺帶著喬綰往主樓去，路上簡單為他解釋了幾句。

喬綰點點頭，人說外甥肖舅，難怪傅淵博瞧著跟九爺一點兒不像，合著是表了千里的表舅。

季九爺是季大帥的嫡子，商相惠的世，傅家自然還得跟季九爺掛鉤。

“看不出傅淵博居然還是個大夫。”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個錦繡世家的公子哥。

季九爺聞言嗤笑一聲，話里都是戲謔。

“他？傅家的醫要憑他，草春堂的招牌早讓人砸了，他最多就是做做生意賺賺銀子還可以，真正傳家的，是他母親和他夫人。”

喬綰月眸眨了眨，聽這語氣，傅淵博在九爺眼里，怎麼像個吃白飯的？

忍俊不笑出聲。

見笑了，季九爺也跟著笑，眉眼溫和拍了拍的手。

“不過，傅老夫人寡居多年，格怪癖，除了對孫子，對誰都沒好臉，你一會兒見了，可別放在心上。”

這句話是給喬綰提個醒，自然也記在心里。

進了主樓大堂，目滿滿都是人，親朋好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半大不小的孩子們追逐打鬧，這份熱鬧喧嘩，喬綰十分不習慣。

季九爺牽著一現，大堂里的人紛紛起寒暄打招呼。

喬綰的視線一一掃過，也就瞧見了傅淵博一個臉的。

偏對方耷拉著臉，不像是來參加喜宴，更像是見著了仇人。

收回視線，溫婉含笑站在季九爺邊。

人家與說話，便禮貌的回應，沒人與說話，就安靜守著季九爺。

落在眾人眼里，新夫人的姿態溫良謙恭，配上清麗絕代的容，十分能給人落下好印象。

這時，五六歲的小男孩突然進來，昂著頭仰喬綰，清澈的大眼仿佛發著。

“你可真好看，你跟我回家，做我媳婦吧！”

小孩子稚稚語，著小膛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頓時引得所有人大笑。

喬綰也被逗樂，一雙月眸笑彎，歪頭挽住季九爺手臂，素手與他十指握。

“謝謝你夸贊，但我做不了你媳婦了。”

一點沒有被調侃后的怯，而是笑意盈盈依偎著季九爺，聲語跟孩子逗樂。

落落大方，明艷，是很有風姿儀態的。

季九爺跟著笑，平日里冷峻倨傲的人，今日難得清朗溫和，平易近人的不像他。

幾個長輩紛紛含笑點頭。

小孩子被逗的漲紅了臉，梗著脖子道。

“為什麼？你嫌我小？我總是會長大的。”

喬綰覺得這小公子未免太可，忍不住彎，出纖纖素手，住他嬰兒的面頰。

“等你長大，我可就老了。你父親母親沒有告訴你，今日是參加誰的喜宴？”

小公子撅著，一臉委屈。

季九爺低聲失笑，握住喬綰的手包在掌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這是爺的新娘子，小小年紀就學著調戲人？找你父親去。”

小公子眼圈兒紅了，轉頭跑了。

傅淵博頭疼的額，覺得十分丟臉。

可又不得不安奔過來的兒子，只能一臉不滿的瞪了喬綰一眼。

喬綰：“……”

得，他自己教的兒子小小年紀討媳婦，是的錯？

正這會兒，季大帥下了樓來，他后陸續跟著幾人。

季九爺微微側頭與喬綰耳語，“那病懨懨的是大夫人傅氏，后面兩個是傅淵博的母親和夫人秦氏。”

喬綰輕輕點頭，視線靜靜打量幾人。

來了有段日子，卻是頭一次見著深居簡出的大夫人。

明秋整理的小本本上說，這位大夫人也是傅家，真算起來該是九爺母親的堂妹妹。

比季大帥小十五歲，但眼瞧著蒼白瘦弱鬢發斑白，像是跟季大帥一般大。

說是弱多病藥石不斷，自來不管事的。

季大帥對這位夫人卻很尊重，大夫人不管家，家事就都給承叔，季公館里再得寵的姨娘，也越不過大夫人的份位。

傅淵博的母親頭發雪白，拄著拐，眉眼冷肅，瞧著就不好相與。

他的夫人秦氏倒是溫婉秀，清簡干凈，看起來溫溫一書卷氣。

眾人落座，一一打了招呼。

季大帥點了支煙，翹著看季九爺和喬綰，例行公事般問了親事宜。

“都安排好了嗎？明日整個寧安城的富貴門庭都到，不能有紕。”

“父親放心。”季大帥點點頭，當著眾人的面說道。

“喬小姐況特殊，宋家來不了人，宋璉打了電報來，賀禮昨日也到了。即便如此，也不能怠慢新娘子，一切規矩都照著來，今晚送去傅家，傅家幾個姑和媳婦陪過夜，老九明日一早去傅家迎親。”

新娘子從傅家出嫁？

眾人聽了紛紛面面相覷。

喬綰也十分意外，側頭看季九爺。

季九爺的神自然，他先是看了傅老夫人和秦氏一眼，然后笑語。

“綰綰一直住我樓里，從那兒過主樓來也方便。”

季大帥吸著煙沒說話。

大夫人掩著帕子咳了兩聲，徐徐開口。

“這也是對喬小姐的尊重，大帥不愿駁宋家的面子，若是讓新媳婦從季公館的一個樓出來，挪到另一個樓拜堂，眾目睽睽的，不知傳出什麼流言，對的名聲也不好。”

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已經開始息。

事關喬綰的名聲和清譽，季九爺也沒那麼堅持了。

總歸是就一夜，傅家的地盤，他安排人守著，出不了子。

最后傅老夫人冷聲冷語拍了板。

“九爺放心，新夫人在老婦人眼皮子底下，給您照顧妥妥，您只管明日迎親就是，傅家都準備妥當了。”

喬綰聽出來了，這是早就有的決定，只是臨到頭才通知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