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爺沒的突然，喪事辦起來也倉促。

季大帥深打擊，一連幾天都閉門不見人。

弱多病的大夫人先撐不住，也回了主樓養病。

季四爺和季九爺兩人，沒日沒夜盯著喪事，招待前來憑吊的賓客。

到了第五日，季六爺出殯那天，整個寧安城的權貴都到場。

喬綰攙扶著六夫人，視線所及之，都是黑白。

季大帥依舊沒現。

下午五點多時，喪禮舉行結束，送走了前來觀禮送行的賓客。

季大帥終于面，他坐在主樓大廳的沙發上，季家所有人都在場。

喬綰靠在季九爺邊，眼瞧著，季大帥的頭發像是更白了些。

他靠在沙發背上，點著煙慢慢，過了許久，直到一支煙快要完，才徐徐開口，嗓音沙啞。

“我一生戎馬，妻妾群，兒子不能說不多，只能說……養活的太。”

眾人面面相覷，寂靜中，沒人開口。

“老六的事，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益。如今我最大的心愿，不過是季家人丁興旺。”

喬綰垂著眼，覺季九爺握住了手腕，便也輕輕回握回去。

季大帥掐滅煙，沉聲道。

“土地一共這麼多，兵馬也有數，你們三個爭來爭去，都姓季。”

“我六十五了，活不了多年了，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自然也就能明白，子孫興旺，比任何權勢名利對一個家族來說，都要。”

話說到這兒，季大帥神疲倦，緩緩起，轉上了樓。

從主樓出來，喬綰長長舒了口氣，抬眼看向季九爺。

男人高大拔，眉眼冷峻神淡漠，看不出任何緒。

“九爺。”

輕聲喚他，素手與他十指握，輕輕著他手臂。

“六爺雖然荒唐，但在大帥眼里，依舊是他的兒子，大帥定然是十分傷心的。”

即便是季六爺廢了，至他活著，季大帥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像是老了數歲。

季九爺薄勾了勾，聲線低沉而涼薄。

“小十沒的那天，整個季公館里，只有爺和大夫人真正傷懷痛哭過，他作為父親，沒過一個月，就抬了十二姨太進門。”

喬綰心里的難過，因為他這句話，突然煙消云散。

張了張，不知該怎麼安季九爺。

像是知道想什麼，季九爺握了的手，側首看著笑了笑，眉眼溫和。

“綰綰，日后你生下兒，一定是咱們的小公主，兄長和弟弟，都不能欺負。”

喬綰心里發燙，看著他淺淺笑了。

這天夜里，季九爺格外溫，喬綰像是醉在了深夜里，險些在他懷里融化。

半夢半醒時，甚至連以后兒的名字都想好了。

第二日，喬綰睡到正午才睜開眼，季九爺正靠在沙發上看日報。

見醒來，便將報紙扔在一旁，含笑起坐到床邊。

“東北五省，宋瀟比老七先到一步，已經快攻下半個邊省。”

喬綰月眸眨了眨，看他神間十分閑適，便抿著笑了。

“您不是說，這段日子不提這些的嗎？”

季九爺眸帶笑，扶著坐起。

“是，這兩天又沒能好好陪你，快起，今日陪你練練功課，你最近懈怠太多了。”

喬綰坐起，昂著臉沖他笑。

季九爺垂眼盯了一會兒，見又昂了昂下，頓時失笑，捧著掌大的小臉，用力在上吻了一口。

喬綰輕笑出聲，掀開被子下床。

凈了臉出來，一邊換服一邊與季九爺閑話。

“不用三餐共食的好日子，能過幾天？”

季九爺正站在床邊換軍裝，聞言回頭看，系扣子的手頓了頓。

“大概等到大帥緩過勁兒來的時候，說三五日。”

這句話說完，他抬腳走向喬綰，一手接過手里的旗袍，隨手扔進柜里，隨即從角落扯出那套箱底的騎士服。

將騎士服塞到喬綰懷里，眸帶笑在上轉了一圈兒。

“說了今日陪你練練，換這套。”

喬綰抱著服噘了噘，到底沒說什麼，老老實實往上套。

季九爺穿好了軍裝，隨手抄起軍帽帶上。

“你開車，咱們直接去馬場。”

喬綰微驚，月眸睜大瞧著他，“我都忘記怎麼開車了！”

季九爺失笑，抬手彈了下腦門。

“爺在你邊，怕什麼。”

簡單用過膳，兩人單獨出門，喬綰開車，季九爺坐在副駕駛，幫把著方向盤。

車子一出季公館，走走停停有驚無險地晃悠了幾十米，總算是步了正軌。

喬綰張的額頭出了汗，呼吸都屏住了，一臉嚴陣以待地盯著前面的路況。

季九爺翹著，單手擱在車窗上，支著下瞧著笑。

小姑娘穿了雪白的騎士服，烏黑的長發吊了高馬尾，瞧著清麗而英氣，黛眉輕蹙一臉認真的模樣，實在可極了。

察覺他一直盯著自己，喬綰倉促間撇了他一眼，急聲道。

“您看著我做什麼，看路呀！”

季九爺失笑，長臂搭在椅背上，“你開車，爺看什麼路？”

喬綰張的用手肘杵了他一下，“您不能不管我呀，我一會兒萬一撞了人，翻了車，怎麼辦？”

季九爺聞言止不住悶笑，視線掃了眼空曠的路面。

“馬場地勢偏僻，能有幾個人？綰綰，你開的很好，別張。”

喬綰抿著，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

“那你就起開，別分散我注意力。”

蹙著眉繃著臉，一副要干大事的認真樣。

季九爺笑了兩聲，靠在椅背上不再去擾，而且抱著臂閉目養神，淡淡代了句。

“沿著大路直行，前面左拐，瞧見圍欄就到了。”

見他真不管自己了，喬綰又氣又無奈，只能集中注意力認真開車。

好在一路平坦，車子開了又半刻鐘，前方出現了人影。

“九爺，是不是到了。”

季九爺睜開眼，傾握住方向盤，往左推了推。

“靠邊停吧。”

喬綰咬著看路，認認真真將車子停好，熄了火后，長長出了口氣。

季九爺眉眼帶笑，了發頂，誠心夸贊。

“開的不錯。”

喬綰頓時昂了昂下，角上揚，一臉傲。

“沒什麼大不了的。”

季九爺悶笑，眸微暗，傾著下用力吻了一口，嗓音低。

“下車吧。”

喬綰掃了眼外頭的人影，輕輕推了他一把，轉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