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四爺笑臉僵了僵，接過茶慢吞吞抿了一口，隨即接著道。

“是，等他回來……”

“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喬綰黛眉淺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打九爺走至今也三個月了，他忙起來，沒怎麼回過信兒，上次我收到九爺的消息，還是半個月前。”

季四爺「唔」了一聲，手擱在桌案上，下意識敲擊著桌面，一臉若有所思。

喬綰氣定神閑地打量了他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四爺，大帥病重，呈耀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季四爺猛地一僵，豁然抬頭掃了喬綰一眼，對視上清麗溫婉的眉眼，心頭轉了幾轉。

他一臉嚴肅站起，沉聲道。

“是該給呈耀去封信，這事兒不能耽誤，我先走了。”

喬綰淺淺含笑點了點頭，起要送他。

季四爺一邊走一邊回頭，“不管怎麼著，回寧安咱們順路，老九不在，回頭要回去的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喬綰笑著應了，站在臺階上目送他走遠，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是該給他兒子去封信，代他千萬別回來吧。

說什麼順路，不過是想拉做擋箭牌，要虎口大家一起罷了。

喬綰嘆了口氣，莫名覺得心累，站在廊檐下吸了幾口氣，轉而喊了東風來。

“去備車，傍晚我去趟兵府司。”東風怔了怔，一臉遲疑道。

“您……去見江二爺？”

喬綰搖搖頭，轉往回走。

“去見白芍。”

東風聽完臉更不好了，“夫人……”

“不用擔心，我就跟說兩句話，不靠近。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季老七知道在我手里，我不回寧安，他早晚要想辦法我回去，或者他親自過來。在這之前，我總得做些什麼。”

即便要留著白芍桎梏季老七，也不會讓白芍太好過的。

心不好，總是要想辦法讓自己好起來。

知道喬綰要去兵府司，萬韜堅決要親自陪。

東風開車，萬睿坐副駕駛，喬綰和萬韜坐在后座。

車子離開萬府，喬綰看向車窗外，臨近傍晚，春日的夕余暉紅盈盈的，整座霖城都蒙了層霞。

街道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湛藍軍裝的大兵扛著槍站的筆直，他們冰冷的神，和清冷的街道，給人一種風雨來的迫。

盯著街道若有所思，陷自己的思緒。

萬韜看了兩眼，開口打破沉默。

“礦的已經宣揚出去，現今薛總軍派了人將礦山圍起來，都已經停工了。”

喬綰回過神，輕「嗯」了一聲。

“那些制造混的人可都談攏了？不要半路橫生枝節。”

萬韜點點頭，“放心吧，都安排妥了。”

他看了喬綰一眼，“我聽說季四爺來過。”

“剛走。”

喬綰微不可聞的舒了口氣，神平淡。

“不過是秉著要死一起死的念頭，他定然覺得比起他，季老七更在意怎麼制服九爺，所以一定要拖我一起回去。現今礦出事，他代理五省軍司，也有了耽擱不回的借口。”

萬睿聽完這話，扭頭看喬綰。

“既然都不想回寧安，至目的相同。”

喬綰點點頭。

這時，車子停在兵府司外，東風下車打開后車門。

喬綰扶著車門下來，就看見江篙站在府門外。

他依舊西裝革履，穿著白襯衫黑馬甲，雙手兜，眉眼帶笑的姿態，說不出的閑適優雅。

他笑看著喬綰拾階而上，清潤的眸子里印著姑娘的影子。

穿了舊時的裳，湘妃小褂，深碧馬面，外罩緋紅披風，綰著同心髻。

整個人白玉雕砌的一般，在晚霞下瞧著清暖溫，像個世家大族的。

等喬綰走到近前，他一邊側給讓路，一邊笑盈盈開口，語氣悠閑輕慢。

“你要審人，押去萬府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喬綰櫻勾了勾，笑意清淺。

“薛啟軍在礦山沒回來，我怎麼好指揮江二爺替我做事，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聽這副清疏客氣的語氣，江篙悶笑一聲，歪著頭仔細打量了一眼。

姑娘眉目如畫，只是有些故作冷清，不太可。

“太客氣了，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想親自來看看我，關心我住的怎麼樣，過得好不好。”

喬綰眉梢了，輕輕撇了他一眼，克制著才沒朝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呸」一口。

“二爺平時一定閑的，總喜歡自己幻想些有的沒的，我聽璃姐姐提起過，國人稱這癔癥，西洋人稱這神分裂。”

這時已經到了地牢門外，喬綰步子頓了頓。

側過頭黛眉輕蹙，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二爺還年輕，要注意休養心，有病，得盡早治。”

守門的大兵已經打開了鐵門。

說完這句話，喬綰扭回頭，抬腳走進了地牢，沿著臺階一路下去。

江篙站在原地，臉上神僵。

東風跟在喬綰后，路過他時側頭看了一眼，角可疑的揚了揚，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萬韜和萬睿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江篙看著幾人的背影，頓時啞然失笑，低聲自語。

“小丫頭，倒是一點兒虧都不吃，這副牙尖利的模樣，可沒有小時候哭鼻子撒可。”

他「嘖」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跟在幾人后，慢吞吞進了門。

地牢冷，喬綰下到底層時，甚至看見了逃竄的老鼠和蟑螂。

舉著帕子掩住口鼻，跟在領路的大兵后，穿過一道道牢門往里走。

大概五分鐘后，停在了靠里的一間牢房前，大兵將鐵柵門上的四方大暗門打開，喬綰看清了里面的景。

不大的牢房里，暗無日，只有兩臺油燈的芒昏暗搖曳。

破舊的桌椅和架子床是里頭所有的擺設。

里面的人聽見靜，從床邊站起，慢慢走過來。

離得近了，喬綰看清的臉。

這個人不濃妝艷抹的時候，瞧著眉眼秀。

即使在這麼破舊暗的地方，關了這麼久，可除了上和臉上有些灰塵，看不出毫狼狽。

喬綰靜靜盯著，月眸清澈淡漠。

白芍瞇了瞇眼，半晌似乎是看清外面的人是誰，朱勾起抹嘲諷的弧度。

“你終于敢出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