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下午四點鐘回來，進屋時，萬老夫人和萬夫人正陪著喬綰說話。

驟然見面，季九爺腳下微頓，隨即一臉沉穩踱步進屋，頜首喚人。

“老夫人，萬夫人。”

萬老夫人側了側頭，瞇著眼費力的想看清他，默了默，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回來了。”

喬綰月眸咕嚕嚕在三人上轉了一圈，了瓣，聲提醒。

“九爺親時說，回到蘇城會專程來拜訪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這一時被事耽擱了，今日也算是來過。”

季九爺眸漆黑，微微看了喬綰一眼，對上清澈無波的眸，瞬間了悟。

回寧安城親前，他是說過，有違諾言，等回來親自來萬府給老夫人賠罪。

季九爺垂下眼笑了笑，舌尖了牙兒，扯了張圍椅坐到萬老夫人對面。

他捻著佛珠，眸帶笑，一臉溫和地開口。

“許久不見，您老還好？”

喬綰默默看著他，抿著沒吭聲。

萬夫人掩著帕子咳嗽了一聲，只覺得這開場白有些生了。

萬老夫人一臉淡靜，眨了眨眼，慢吞吞道。

“勞你費心，老一切都好。”

說完看了看喬綰的方向，接著道，“只是老的外孫兒，九爺照顧的不太好，你記得你提親的時候說的話。”

季九爺低了低頭，淡淡扯。

“爺永遠記得，爺活著一天，娶做大帥夫人，爺死了，也沒人能的了。”

萬老夫人拄著拐杖笑了一聲。

“你還沒做大帥，就著急忙慌娶了綰綰，又把大著肚子送回娘家，一個人出征，你覺得你的所作所為，可稱得上言而有信？可稱得上有擔當？”

別說季九爺，就是喬綰聽了這話，都覺得難堪。

倉促看了眼季九爺，急聲開口。

“外祖母！您說什麼呢！是我……”

季九爺眸深沉盯了一眼，淡淡打斷。

“您教訓的是。只是之一字最是難解，我頭一次珍一個子，有些事上深時難免不夠理，未經您允許就迎娶綰綰過門，這事兒是不太懂規矩。”

萬老夫人哼笑了一聲，沒接話。

季九爺也不尷尬，接著往下說。

“這也不妨事，承諾的質不會變，我既然娶了綰綰，遲早會是大帥夫人。”

這話里的諾重了，從他里說出來，大帥的位置聽起來是唾手可得。

喬綰抿笑，略彎的月眸里只有季九爺修如青松的影。

萬夫人握著帕子側目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家婆母。

萬老夫人面無波瀾，握著拐杖杵了杵地。

“話說的滿，老也只能聽聽。總歸你帶著十萬兵馬，跟在你邊比留在我這兒安全。你已經是綰綰的丈夫，老拖個大叮囑你一句。”

“這趟寧安城的水不知道深什麼樣子，正懷著你的孩子，跟著你風雨里闖，無論多麼難，只盼你時刻惦記著們母子的安危。”

季九爺聽罷頜首，冷峻的眉眼沉穩嚴肅，低沉道。

“您放心。”

季九爺一行是凌晨離開的，唯有佟琉蝶決定暫時留下。

韓兆包下了一節車廂，原本留下的幾十暗人都穿便裝，將車廂每個隔間占滿。

夜里，列車穿過隧道，車廂外漆黑一片，車廂只有一盞油燈。

喬綰側躺在狹窄的臥鋪上，看著坐在小桌邊認真給手槍上子彈的季九爺。

他背脊坐的筆直，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小臂線條流暢結實，手槍在他手里就像個被把玩兒的玩。

看了一會兒，眼睛酸，下意識了眼。

季九爺察覺，側頭看向，冷峻的眉眼帶笑，擱下手槍傾抱，在發頂吻了吻。

“快睡吧，別擔心，即便是有人，也不能輕易靠近咱們。”

喬綰往他懷里偎了偎，臉頰在他結實溫熱的腰腹上，聲撒。

“您在呢，我才不會怕，就是想讓九爺陪我一起睡。”

這副糯糯撒要抱抱的姿態，逗笑了季九爺。

他看了看實在狹窄的床榻，只能挪了挪凳子靠近，傾抵住額頭，大手輕拍后背。

“爺陪著你，快睡吧。”

喬綰著他笑，一雙月眸印著水和燈火，明亮溫。

“九爺，您有沒有把握呀？”季九爺薄勾了勾，低頭啄瓣，幽聲道。

“爺可是答應了，大帥夫人的位置是你的，爺一定給你搶過來。”

喬綰抿著笑，素手輕輕與他十指握，聲音綿。

“我以前是這樣想的，現在不一樣了，九爺出征的時候，我只想您快點回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季九爺悶笑兩聲，刮了刮致的鼻頭，聲線沉。

“爺以前也想，能對你好的時候就對你好，萬一有天不由己了，怕是你會很大的委屈。”

喬綰月眸清澈看著他，“九爺一直也是這樣做的。”

為安排好一切，只待好。

季九爺搖了搖頭，與十指握的手舉到邊輕吻，一手探進薄毯覆上隆起的腹部。

“現在不一樣，只要你們母子不委屈，讓爺做什麼都行。”

喬綰聽起來，這兩句話沒有什麼太大的歧異，總歸都是心里有的，月眸眨了眨，乖巧笑著閉上眼睛，小聲道。

“我睡了。”

季九爺低「嗯」一聲，眸靜靜看著，眸和如水。

他想，過去他既然心生過，有一天為了軍政大權會委屈的念頭，真不應該。

這若是讓小姑娘知道了，怕是會鬧好大的脾氣。

他腦海中浮現喬綰過去蠻橫不講理，使子的模樣，心下忍不住失笑。

喬綰有了孕后，既胃口好又貪睡，幾個瞬息的功夫就已經呼吸勻暢。

他正盯著的睡看的著迷，擱在腹部的手輕輕了。

驟然，掌心像是到了什麼鼓起來的包。

季九爺心下一驚，連忙掀開薄被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他看了眼喬綰，睡的正香，什麼反應都沒有。

于是，他輕輕掀起角。

小妻子的肚子圓滾滾，皮潔白皙，然后突然扭了一下。

季九爺嚇得手一抖，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喬綰似乎是被他的靜打擾，輕輕翻了個面朝里面。

徒留季九爺一臉嚴肅，盯著的背影。

半晌，蹙著眉若有所思，緩緩將薄毯扯了扯，給蓋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