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愚很提及自己家庭,更是從不提及自己的父親,陸傾凡心知自己當初將從小區門口接走的時候,拖著行李,就是從家里被趕出來的。
被繼母從父親的家里趕出來的。他一直記得當初帶著哭腔裹著酒意在電話里就是這樣告訴他的。
但是畢竟,是父親。所以其實陸傾凡還是想要去見上一面,就算是陸冠蒼,其實陸傾凡事后想過之后,父母見面那天陸冠蒼和范云舒的到場,他還是有些慶幸的,起碼,自己從那天開始,就沒有再瞞自己的世和家庭任何。
什麼都知道了。畢竟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其實對于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世,他也不想要瞞任何。
季若愚沒有說話,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著,過了片刻之后才繼續說道,“過陣子吧,這陣子事多,而且我手也傷了,等過陣子,我們再去見他吧。”
語氣平靜,聽不出悲喜,但是陸傾凡知道,如果是百分百樂意的話,為何又會這樣推?心中,應該也還是有怨的吧。
所以陸傾凡也沒再說,只想著等到漸漸想通了,自然是會帶著自己去見父親的吧。
第二日就是星期天,季若愚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家里頭,陸傾凡一早就去醫院了,雖然季若愚所知就他的職稱而言,周末其實是不怎麼需要往醫院跑的,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是一個稱職的好醫生。
鐘點工阿姨準時過來打掃,每周都會過來一次,季若愚也已經認識了,名字什麼倒是不清楚,只是陸傾凡張姐,所以季若愚也跟著一起張姐。
張姐是個單親的母親,每日辛苦做很多家的鐘點,為了養活自己的孩子,家務衛生做得非常好,而且手腳也干凈,讓人放心,所以其實陸傾凡給的價錢開得算是高的。
早上過來的時候,陸傾凡跟打了個照面之后就去醫院了,季若愚起來的時候,張姐已經替將早餐都準備好了,“醒來啦?快吃吧……”
張姐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季若愚臉上出笑容來,“謝謝張姐。”
吃過之后,季若愚就換了一套舒適的,從鞋柜里拿了些錢之后,就直接出了門,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撥通了一個電話。
聽到那頭的聲音之后,的語氣很平靜,表也很平靜。
“囡囡?”那頭的聲音甚至都有些驚異,季若愚想,自己真的是很給父親打電話的吧,停頓了片刻,才對著那頭說話,“你現在……在家里吧?”
季庭燎在那一頭愣了愣,然后就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季若愚已經接道,“我現在就過來。”
不管怎麼樣,和父親的見面,已經是勢在必行了,總不能……一直都不讓陸傾凡見父親的,畢竟兩人已經結婚了,雙方的家庭無論好賴,總歸都是要坦誠的,這是最沒法瞞的了。
季庭燎知道兒要過來,不知為何,有些忐忑,其實他多還是有些愧疚的,那天雖然他醉酒不知齊云直接將季若愚趕出去的事,但是其實就如季若愚所想那般,多還是有些他默許的意思在里頭。
對這個兒,他多是有愧疚的。
季若愚是不知道這些的,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朝著里頭悉的景象看了一眼,只覺得每天下課回到這里,和后來每天下班回到這里的時候仿佛就還是昨天,而現在……
邁步朝里頭走去,按著悉的路線走到單元門口,走進悉的樓道,上樓之后,甚至下意識地開始手進包里找鑰匙。
直到做出這個作之后,才猛地停住了,是了,自己早就已經沒有鑰匙了,苦笑一聲就按了門鈴。
是季庭燎出來開的門。
季若愚站在門口,看著站在門的季庭燎,一時之間就有些。
他老了,以前每日都見到,所以從來不曾察覺父親的衰老,但是隔了這麼些時間,現在看到他的時候,才察覺到,父親真的是老了,兩鬢已經有了白發,臉上的皺紋,壑壑的也已經看得清楚無比,還有微佝的脊背。
都在昭示著,他已經老了。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了母親,看上去依舊是那麼神,麗。
而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卻是已經老了。
“爸爸。”
季若愚低聲了他一句,季庭燎的眼神有些閃爍,臉上出笑容來,“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吧。”
家里依舊是悉的一切,沙發坐上去還是會咿呀作響。
只是季若愚卻已經沒有了那種歸屬,切實地到,自己是在做客了,接過父親遞過來的水杯,看向季庭燎。
季庭燎看到了手上的夾板,關切地詢問了幾句之后,頓了頓就問道。
“你媽媽,走了吧?”
他問了一句,季若愚點了點頭。
“移民的事,辦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季庭燎頓了頓,片刻之后才繼續說道,“什麼時候跟著出去?”
他多是知道移民的事的,雖然季若愚先前是說過不和一起移民出去,但是季庭燎知道蘇杭的格,也知道兒的格向來是不過蘇杭的。
季若愚原本還想著要怎麼開口這件事,卻不料竟是季庭燎先提出來,笑了笑,然后就搖了搖頭,“我不和出國了,移民的事,取消了。”
季庭燎眼睛猛地瞪了一下,語氣就有些急促起來,“怎麼回事?不是說事都會辦妥的麼?怎麼就取消了?怎麼一下一個主意?”
季庭燎下意識的想到就是蘇杭的主意,畢竟,兒的子他是了解的,對于蘇杭,從來就沒有什麼反抗之力。
只是季若愚卻是搖了搖頭,“不是的意思,是因為我。”
季庭燎愣了愣,疑地看著季若愚,沒有做聲。
季若愚手從包里了,就掏出來一個紅的本本,這是一早起來就裝進包里的,將這紅的本本遞給季庭燎的時候,季若愚臉上有著些許笑容。
只是季庭燎看到本本上結婚證三個字的時候,接過來的時候手指都有些抖。
“是因為我結婚了的緣故,移民的事就只能取消了。”季若愚的語氣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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