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是笑而不語。

一個閃，將那黃澄讓給了崔子更，長槍朝著側邊的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壯漢刺去。那壯漢的頭魁之上，飄著五彩的纓，看上去十分的打眼。

他手握一柄鋼叉，罵罵咧咧就沖了過來, “夭壽啊！我阿娘說我今年要跪在小姑娘的石榴下！就這麼一個的，偏生我上了。”

段怡挑了挑眉，長槍一震，朝著那絡腮胡子的大勐刺過去，“你阿娘說話，有點東西。”

那壯漢大驚失，一下子跌落下馬, 摔跪在了地上, 段怡手片刻不停，一槍刺去，直接封了，到后有人來襲，朝后一仰，一記回馬槍將后之人，刺了個對穿。

鮮噴濺出來，濺了段怡一臉。

胡的抹了一把，朝前看去。

雖然有弓箭手相護，讓那些周兵不能快速的來攻城，可是，你有箭，人家也有盾，這一會兒的功夫, 周軍的前鋒部隊, 已經越發的近, 快要到城樓之下了。

想著，朝著城樓上看去，吹響了口哨。

城樓之上站著的祈先生，豎起了一柄紅的大旗，在空中搖了搖。

接著，只聽得一聲巨大的炸裂聲。

只見先前還一馬平川的錦城門口，突然之間裂開了一條隙。站在上頭的周軍，大呼一聲，整個人掉落了下去，那后頭跟上來的人，想要停步，卻是已然來不及。

周軍攻城的戰鼓擂得響徹云霄，后頭的士兵勐頭朝前沖，那在裂邊緣，剛剛才慶幸自己停下了腳步的人，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后頭的蜂擁而來的人，了下去。

“有刺！有刺！里頭有尖刺！”周軍的哀嚎聲響起，整個已經了套。

正在此時，錦城的大門打開了去, 一群軍士沖了出來，朝著已經愣住了的周軍勐砍了過去。

中軍的段文昌同叁皇子見勢頭不好, 立即鳴金收兵, 潰逃而去。

段怡拍馬領軍追過去，城樓上的顧從戎，卻是朗聲道，“窮寇莫追。”

他說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那些死的去，也同我們一樣，都是大周的子民。若非萬不得已，孰想走到這一步？將能救的救起來，不能救了，也別讓他們橫尸街頭。”

段怡瞧著，到底沒有說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

除了充當急先鋒，第二個擅長的，便是撿尸。

畢竟從軍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的同袍，從尸山之中刨出來。

“先救自己人！”段怡沖著老賈說道。

老賈嘿嘿一笑，按住了流著的肩頭，“段叁可有傷？放心罷，紅的藍的，咱雖然不會繡花，但還是分得清的。”

一旁的蘇筠，背著一個傷兵，噔噔噔的跑了過來，他大聲喊道，“段叁，原來當年，你領著兄弟們在這里連夜刨坑，又整了個蓋子，關老爺子搞了個什麼機關，竟然是等著今日！”

“不虧是段怡！當真是算無策！諸葛孔明見到你都要大呼一聲，既生亮何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個黑乎乎的饃饃給堵住了。

段怡激的看想了崔子更，蘇筠這廝，簡直就是天下第一怡吹！吹就吹吧，聽著心里舒坦，可你不能吹過頭了啊！諸葛孔明聽到都要呵呵了……

想著，翻下了馬，走了過去，“你打仗的時候，誰來罵，我師伯麼？”

崔子更點了點頭，“我是主帥，不必下場，不似你，這麼多年，仍是前軍。”

段怡挑了挑眉，“人往高走，水往低流，你倒是倒著走，一去不回頭。”

“黃澄如何？可信了”，段怡又問道。

崔子更搖了搖頭，“廢點心，無須用計，直接絞殺。”

他想著，看了一眼城樓。

敵人已經退兵，顧從戎已經下了城樓，同劍南軍中的人，回府中議事去了。

“要不要同江南道結盟，等顧使公退位，你執掌劍南之后？”崔子更認真的說道。

段怡好笑的看向了他，“你就那麼確定，你能夠奪回江南道；又那麼確定，我能夠接管劍南？”

崔子更沒有回答，卻是同段怡并肩而行，反問道，“你認為我拿不回江南道麼？”

段怡一愣，搖了搖頭。

雖然崔子更如今落魄了，可覺得，“金鱗豈是池中，一遇風云便化龍”，這樣的一句話，都是崔子更的真實寫照。

崔子更若有所思的看了段怡一眼。

“你那個機關，只能用一次，只要有了準備，下一回他們使人帶著一塊木板，都足以解決后顧之憂。今日你們不追殺周軍，實在是錯失了良機。”

“你瞧見了，這一只大軍，不是叁皇子自己的的人， 還有梁州軍……有長孫凌在其中，荊州軍不久也會調兵前來。等得越久，他們的人會越來越多。”

當然瞧見了，不然的話，也不會特意對黃澄說那些話，想要梁州軍重新考量。

想著，朝著四周看了過去，因為初戰告捷，劍南軍的士氣很旺盛，一個個的都渾是勁兒。可這樣的形，維持不了多久。

且不說各州府的軍備實力相距甚遠，就算大家伙兒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但是劍南道挨著吐蕃，劍南軍大部分的軍力，都被邊關牽制著。不可能出全部的兵力，來打戰。

可是叁皇子不同，他振臂一呼，給了周遭各道希，會有越來越多人，想要來分一杯羹，不請自來。

段怡了馬的耳朵，“這馬兒朝風，是我舅父的戰馬。它年紀已經很大了，都說老馬識途，它認識邊關所有的路……我心中很矛盾，一邊覺得它已經老了，應該榮養了。”

“一邊又覺得，他就應該死也死在戰場上，這才是一匹戰馬最好的歸宿。”

說著，雙目亮晶晶的看向了崔子更，“我的外祖父，是一個很好的人。你不能又要求他是一個好人，又要求他不用事。”

顧從戎打外敵兇勐得很，可今日，那死在眼前的人，都是昔日同袍。

段怡正說著，都覺一個大手，彈了彈的頭盔，有些無語的別過頭去，“找是不是？”

“走了”，崔子更說著，翻上了馬，領著一群手下，飛馳而去。

段怡瞧著，無語的搖了搖頭，牽著馬朝著一條小巷子走去，穿過這里，有一家燒餅鋪子，還沒有用朝食。

因為打仗的緣故，巷子里頭安靜極了，百姓們都在屋頭聽著靜，不敢出來。

段怡走了幾步，突然神一凜，長槍帶著風聲，朝著拐角刺去。

“段叁姑娘，不要手，是我……我是陳鶴清……”來人說著，舉起了雙手，從拐角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