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房，木地板，舞蹈把桿，落地窗一層白紗的窗簾。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布置的，旁邊這幢溫泉度假別墅的大廳里，竟是就變了個舞蹈房的樣子，里頭的家都沒了，一面墻上是一整面的鏡子。

　景喬靜靜站在鏡子前頭。

　趙小樂原地蹦蹦跳，腳上穿著那寶藍的舞蹈鞋，果然，上說著不要不要，心里好奇死了。

　景喬都還沒教呢，他自己就穿著跳舞鞋在那兒拼命踮腳，還做出跳芭蕾舞的作，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把原本還有些走神的景喬給逗笑了。

　“我……”景喬輕輕咬了咬，“沒有舞鞋，而且也很久沒跳過了有點生疏了，就不示范了。”

　蘇鹿也沒有強求，就由著景喬只是用言語教授趙小樂基本功的作。

　基本功通常都枯燥艱辛，趙小樂其實是專注力很不錯的孩子，而且毅力也很有，但是忍不住吱哇想要放棄。

　“嗚嗚嗚……這個不好玩兒。我還是以后去學帥氣的街舞吧……”趙小樂噘著沖蘇鹿假哭。

　蘇鹿忍住笑，認真說道，“媽媽是怎麼教你的？”

　“持之以恒。嗚嗚……”趙小樂繼續假哭，然后又哼哼唧唧看向了景喬，“主要是，姑姑也不跳給我看，我覺得沒勁。”

　蘇鹿察覺到景喬臉有些發白，也不想，認真對趙小樂解釋道，“姑姑疼呢，你不心疼姑姑嗎？”

　趙小樂馬上說道，“我當然心疼姑姑，我會乖乖練的了……”

　景喬怔怔了片刻，低低說道，“明、明天吧，明天我示范。我……很久沒跳過了，我先準備準備，省得要是失敗了出丑……”

　“行，不急。明天就明天。”蘇鹿點了點頭。

　趙小樂眼睛亮晶晶，“明天我們還來嗎？”

　蘇鹿點了點頭，“你想來就來。”

　“我來！”

　“不鬧著去海洋球館玩了？”蘇鹿問他。

　趙小樂顯然有些難以取舍，“要……要不我下次再去海洋球館？”

　“也行啊，隨你。”不是原則的問題，蘇鹿素來是很好說話的。

　“那……那明天我能泡溫泉嗎？”趙小樂小聲問道。

　蘇鹿搖頭，“小朋友不能泡溫泉。”

　“我就坐在池子邊泡腳玩水呢？”趙小樂又問。

　蘇鹿朝著景喬方向側頭，“你問你姑姑。”

　景喬點頭道，“當然可以。”

　趙小樂就高興了，心明得不行。

　時間也不早，蘇鹿沒打算繼續逗留，就準備帶兒子離開。

　“那，我就和你哥說你還好了？”蘇鹿問景喬。

　景喬點了點頭，“嗯，讓哥哥不用擔心我。”

　“那我明天再過來，你自己要好好吃飯，知道吧？”蘇鹿問道。

　景喬彎笑了笑，沒做聲。

　蘇鹿可不會被敷衍，直說道，“說知道。”

　景喬無奈，點頭道，“知道。”

　“乖。別再瘦了，不然我就和你哥說你不好。”蘇鹿說道。

　景喬這會很自覺地點頭說，“知道。”

　然后的目淡淡看向了一直在玄關站著的宋伯淵的手下。

　景喬都沒有說話，那人已經迎了上來，“夫人放心，我會送蘇小姐回去。”

　于是蘇鹿和孩子就被他從景山莊送回了市里。

　而和趙小樂一離開，原本還有了點兒鮮活人氣兒的度假別墅，似乎又清冷了下來。

　尤其是這間舞蹈室。

　景喬靜靜看著那一整面墻的鏡子，靜靜看著，像是能一直這樣看下去。

　然后輕輕掉了鞋，卷起了腳，輕輕按自己的部。

　的小上，有著幾寸長的傷疤，就看那傷疤的和增生痕跡，應該已經是有些時間的舊傷了。

　景喬輕輕按著部，眸子里卻沒有什麼焦點。

　舞蹈房里明明很安靜，什麼音樂也沒有，也沒有人說話的聲音。

　可是就仿佛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這種幻聽幾乎是在腦中直接響起的。

　‘抱歉，宋先生，您太太雙的傷勢過重，雖然恢復行走功能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恐怕沒有辦法進行什麼劇烈運了。’

　當時宋伯淵的聲音又低又沉，語氣里帶著有的急切，‘我太太是芭蕾舞者！需要的恢復全部功能！’

　‘我很抱歉，宋先生，雖然如果經過相當的復健之后，您的太太的確有可能恢復，但復健的效果因人而異，這是誰都不能確定的。’

　這些聲音，在一段時間里，是很深的夢魘。

　但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

　此刻又想了起來，心里頭說不上是什麼覺，在神病院的時候，狀態不好，有時候再想到這一出，那就是火上澆油，難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此刻想起來，沒難到那份上。

　心里悶悶頓頓的，但也有些木木的，那些經年累月的疼痛，像是了又厚又的疤痕，比起說是疼痛，不如說已經了一種麻木。

　景喬深深吸了一口氣。

　“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然后，緩緩的，緩緩的……踮起了雙腳的腳尖。

　舞者是有自己的霸氣的，有時候哪怕只需要一個作，渾的氣場就已經油然而生。

　角落里，一個蔽的攝像頭，正在將這畫面拍攝，在宋伯淵的眼前播放。

　看到畫面里纖細窈窕的子，安安靜靜了片刻之后，像是終于做出了什麼決定，緩緩踮起了腳尖時。

　宋伯淵的呼吸都停住了，像是怕驚了什麼似的，他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畫面，就像怕自己的呼吸聲會驚擾了這一幕，就像這只是一場可能會一即破的幻夢。

　他甚至連自己的不舒服，一瞬間都全然覺不到毫了。

　畫面里，落地窗的白紗簾被微風揚起。

　纖細的子輕輕踮起了雙腳腳尖之后，幾次落下又再次踮起。

　然后，眸子里有了些許星星點點的，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似的，然后，抿了抿，終于緩緩往后抬起了自己的一條長，做出了一個旋轉的作。

　下一秒，嘭一聲，摔落在地。

　在看到這畫面的瞬間，宋伯淵拔就想趕過去，但又生生忍住了。

　此刻，最不想看到的，應該就是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