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衍已經走出了裡間,駱君搖的聲音也不大,謝衍還是聽到了。
劍眉微揚了一下,謝衍並未多言緩步走出了房間。
“王爺。”
謝衍緩步踏書房,正坐在裡面說話的兩人立刻起見禮。
謝衍微微點頭,看向那鶴髮神爍爍的老者。
老者看了看他脖子上已經理過卻依然清晰可見的牙印,花白的眉頭了。
這年頭的年輕人啊……
“薛老先生,那姑娘醒了。說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謝衍走到主位上坐下,揮揮手示意兩人隨意。
白髮老者並不覺得奇怪,輕著長鬚道:“聽王爺和衛世子先前所言,那姑娘行狀異常,彷彿神智全無,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也是正常。”
謝衍蹙眉,衛長亭好奇地道:“老先生,這世上真有人平時人畜無害,發病時就突然變得那般厲害?又不是那些江湖話本子,走火魔啊?那姑娘…不會是裝的吧?”
白髮老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去裝一個試試?那姑娘力薄弱,連三流都算不上。按理外功練得也是草草,恐怕沒吃過什麼苦頭。若老夫所料不錯,那姑娘明天,全上下都會痠痛不止。這是因爲突然發超過了自己所能承的力量,這就跟你們在戰場上若是接連廝殺個兩天兩夜,再厲害的高手也是不住的。”
衛長亭看向謝衍。
這麼說,這姑娘還真就是駱雲的寶貝閨,不是被人掉包了?
謝衍問道:“老先生可知,這是何原因?”
白髮老者思索了片刻才道:“老夫雖然閱人無數,這種況卻是平生未見。不過…在一些醫家古籍中卻偶有記載,據說有一種分魂之癥。”
“分魂?”衛長亭驚訝,“這是要去找和尚道士?”
白髮老者對這個多的年輕人十分嫌棄,乾脆扭過頭去看謝衍,道:“這並非什麼神異之事,雖也有一些庸醫認爲是神鬼附或離魂癥。但我醫家先人認爲,人若長期於極端緒或境之中,又或是遇到萬分危急之事,就可能會創造出一個無比強大的神智保護自己或者代替自己承擔那些自己無法承的事。而這個神智,一般與其本人截然不同,因此稱之爲分魂。”
在普通人看來,確實有點像鬼上。
衛長亭有些咋舌,他是真的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稀奇古怪的病癥。
“可有治?”謝衍問道。
白髮老者搖頭道,“這種癥狀極其罕見,若有也多被當做鬼附理了,如何研究治療之法?老夫門中關於此病的記錄也只有寥寥數段,不過那位姑娘的況目前看來並不嚴重。之前應當從未發作過,之後醒過來也毫無異常,以後若能安穩度日或許不會再復發。若不可…則那新分出的神智需嚴加管束。若那姑娘知道分魂存在,且能記起分魂所行之事,並真心接其存在,或許也使之重新融合爲一。”
老者嘆了口氣,“這些都只是老夫的推斷,如何…還不好說。”
謝衍和衛長亭對視了一眼,衛長亭不由了口冷氣。
自家姑娘莫名其妙得了這種病,駱雲那個兒奴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謝衍垂眸,盯著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半晌才緩緩問道,“薛老,即便是分魂…當真就能無師自通本從未接過的東西麼?”
駱君搖實力稀鬆平常,想必也沒人教過厲害的殺招。
但方纔在那院子裡,謝衍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殺人就比乾脆利落。
白髮老者一怔,搖搖頭道:“這個…老夫倒是當真不知。”
他又沒見過有這種病的人,更沒有自己得過病,哪裡能知道分出來的那個神智能有什麼本事?
攝政王府
“王爺,駱大將軍和駱公子來了。”書房門外朱思明敲了敲門,站在門口恭敬地稟告。
駱雲來得這麼快謝衍並不驚訝,微一點頭道:“請他進來。”
片刻後,駱雲就大步走了進來。
氣勢人,步伐急促,顯然是十分著急。
衛長亭連忙站起來,“大將軍。”
駱雲顧不得寒暄,神有些不善,直接問道:“搖搖在哪裡?”
謝衍神平靜,淡淡道:“大將軍不必著急,駱二姑娘安然無恙,剛剛已經醒過來了正在休息。”
“安然無恙?”駱雲冷笑一聲,目向書房門外。
敞開的書房門外,院子中間跪著一個人。
謝承佑。
搖搖明明是跟武道院幾個姑娘出去逛夜市,爲什麼卻會跟謝承佑一起被人綁架?還被謝衍給救了?
又爲什麼謝承佑在院子裡跪著,他兒卻在牀上躺著?
跟著駱雲一起來的駱謹言朝謝衍微微欠道:“王爺,在下想先去看看搖搖,失陪。”
駱謹言目深邃,從謝衍頸側微出一點的印記上一掠而過。
謝衍自然沒有不允,朝門口的朱思明微擡了擡下顎,示意他引人過去。
朱思明立刻了然,“駱公子,請。”
駱雲也想去,卻被謝衍住了。
“大將軍,本王請薛神醫爲駱姑娘看過,眼下當真無礙。不過,有些事大將軍還需知曉。”
駱雲雖然急著看兒,不過他對謝衍的人品還是信任的,他既然住自己可見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而且他也聽清楚了謝衍的話。
什麼眼下無礙?
不由皺了皺眉,朝駱謹言揮揮手示意他先去。
等到駱謹言和朱思明出去了,駱雲纔看向書房裡剩下的三個人,目落在坐在一邊,陌生的白髮老者上:“還有什麼事,說罷。”
謝衍將不久前駱君搖反常的表現和武力值說了一遍。
駱雲看著謝衍神有些不善,“王爺是什麼意思?”
謝衍看了一眼那白髮老者道:“方纔本王已經跟薛神醫談過此事,薛神醫也給二姑娘診過脈了。薛神醫說,駱二姑娘可能是患有…分魂之癥。”
片刻後,駱雲憤怒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的夜,還跪在院子裡的謝承佑也忍不住抖了抖。
“這怎麼可能!”
書房裡的三個人都看著駱雲沒有說話,兒突然生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病,任何一個做父親的都難以接。
駱雲爲定國大將軍也不是什麼衝魯莽的人,即便遇到這樣的事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駱雲看向那白髮老者,“這位先生……”
老者並不計較他先前的無禮,淡淡道:“老夫姓薛,薛百川。”
駱雲神微變,眉宇間多了幾分肅然,朝老者拱手道:“薛神醫,方纔失禮了。不知小……”
他自然知道,之前謝衍專程去請了一位神醫來京城給太皇太后看病。
薛百川看著駱雲道:“大將軍也不必焦急,令這況還算尚可,只要不到過多刺激,影響不大。會發生這樣的事,應當是這段時間了不的刺激心緒不好,今晚的事只是加劇了這個刺激罷了。”
駱雲垂眸,想起前些日子兒打了謝承佑的事。
雖然他們對外說是謝承佑對他不敬,但實際是什麼況他們自己卻是知道的。
搖搖癡了謝承佑兩年,那麼多別人求之不得的寶貝說送就送,被人輕視辱也全然不顧。
這樣的…怎麼會不是巨大的刺激呢?
之後搖搖對謝承佑再不理會,每日也開開心心的,他們就當搖搖真的想開了。
但是…真的能這麼容易想開麼?
想到此,駱雲擡眼看向關閉的書房大門目已經帶上了一縷殺意。
衛長亭看了看駱雲的神,輕咳了一聲道:“大將軍,咱們…還是先說說二姑娘的事吧。”
駱雲扭頭看座上的謝衍,謝衍道:“今晚駱二姑娘遇險,確實與謝承佑有關。事的始末在這裡,大將軍要如何置,本王絕不多言。”
衛長亭將一張紙箋遞到駱雲手中,駱雲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過,將今晚發生的事前因後果都看了一遍。
這件事確實是因謝承佑而起,但綁架駱君搖的那些人卻跟謝承佑無關。
他只是想找幾個混混演一出英雄救的戲碼,誰知道自己卻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小收了謝承佑的銀子,了駱君搖的玉佩將人引小巷。後面的事,卻不是謝承佑能夠控制的。
駱雲心中怒意翻騰。
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的份。
那些人想要抓搖搖,是因爲他!
謝承佑這麼算計搖搖,也是因爲他!
“那些人在哪裡?”駱雲問道。
衛長亭道:“有一個被我們帶回來了。還有六個……”都被駱二姑娘給殺了。
後面的話衛長亭沒說,駱雲卻都明白了。
放在大上的手攥起,指骨咔咔作響。
搖搖當時到底有多恐懼,纔會……
駱雲不再說話,站起來大步走出門外。
“大將軍……”衛長亭起想攔。
主位上謝衍沉聲道:“子臻。”子臻是衛長亭的字。
衛長亭立時住口,看著駱雲推門出去,走向了正跪在院子正中央的謝承佑。
駱雲殺氣騰騰的模樣讓謝承佑有些害怕,他今晚本來就到了不小的驚嚇,回來又在院子裡跪了快一個時辰。
這會兒見駱雲大步朝自己走來,立刻忍不住想要逃走。
他剛從地上爬起來,駱雲已經到了他跟前。
一腳踢了過去,謝承佑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
跌落到院子的屋檐邊,擡頭吐了口。
“駱…駱將軍……父王!父王救我!”謝承佑也顧不得許多了,驚慌地朝著書房裡道,“父王,不關我的事!我…我沒有讓人傷害駱君搖!我本不認識那些人!”
他真的只是想演一出英雄救,讓駱君搖回想起兩年前他救過的事啊。
書房門口,謝衍從裡面慢慢走了出來。
站在屋檐下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說話。
“父王…父王……”
駱雲回頭看著謝衍,“他是你兒子?你想替他擔下此事?”
謝衍道:“不是,不想,大將軍隨意,本王絕無二話。”
謝承佑驚恐地著謝衍,眼底滿是哀求。
駱雲這才輕哼了一聲,俯居高臨下地著謝承佑,“再讓我看到你靠近搖搖,小心你的狗命。謝衍和穆王,保不了你一輩子。”
他當然不會殺了謝承佑,關於搖搖的那些事不能廣而告之,平白玷污駱家的名聲。
再說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雖然他是一介武夫,但是殺人誅心,他也是懂得。
謝承佑算計搖搖是爲了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可惜…從他算計搖搖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只能是妄想。
他還得挖出謝承佑背後的人呢,謝承佑當然得好好活著!
謝承佑本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瘋狂點頭。
這一刻無論駱雲說什麼他都會點頭。
駱家的人……
駱君搖是個瘋子!
駱雲也不是什麼心慈手的好人!
這一刻,謝承佑真真切切地後悔起當初招惹駱君搖了。
他本不知道,駱君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啊!
如果知道,他就算是瘋了也不會去招惹!
上劇烈的疼痛讓謝承佑有些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淚,此時他的心可謂是百集。
既恨自己有眼無珠招惹上駱君搖,又痛惜自己這兩年花費的時間力。
更多的是對自己如今的境無能爲力的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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