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和谷萬萬在書房聊了半個小時。

聽到他們出來的靜，正在客廳百無聊賴等待的聞半嶺和閔昶，第一時間站起，視線筆直地掃向二人。

“現在怎麼個況?”

作為“計劃”第一人，聞半嶺現在一無所知。

墨傾指了指谷萬萬:“錢。”

爾後，又指了指閔昶:“技。”

最後，手指在空中移了一下，虛空點了點聞半嶺力，說:“你，跟我一起。”

聞半嶺不明所以:“幹嘛?”

墨傾一字一頓:“去第九研究部，東西。”

聞半嶺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

線！

還來真的啊?！

眼睛瞪大了一些，聞半嶺瞅著谷萬萬:“你同意了?”

谷萬萬聳肩:“我沒發言權。”

靜默片刻，聞半嶺在經過一番劇烈的心掙扎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問墨傾:“怎麼作?”

這意思，是意見達一致了。

墨傾一招手，四人在客廳聚集，坐下來商量。

的計劃很簡單，四個字——天換日。

儀並不小，說有百來公斤，想要一次走，不是不可以，但難度有些大。何況儀若“憑空消失”，emo定然會追究。

後續影響容易波及到他們。

但——

墨傾讓閔昶打造一批全新的零件，再第九研究部的儀分批替換掉，風險就小了很多。

在場之人，除了墨傾，聞半嶺、閔昶、谷萬萬都沒乾過這種事，在他們的世界裡稱得上“驚世駭俗”了。

不過，骨子裡那種躍躍試的衝，三人都藏得很微妙。

“假設你的計劃可行，但怎麼實施?”聞半嶺敲了敲桌子，“按你說的，必須要接近儀才行。這玩意兒，是你想接近，就能接近的嗎?”

墨傾看了眼閔昶。

閔昶意會，將手機拿出來，點開一個界面:“第九研究部正在招聘，招研究助理。”

“博士起步，在場誰有資格應聘?”聞半嶺瞪直了眼，覺他們在搞天方夜譚，他問墨傾，“你，還是我啊?”

“我。”

墨傾應得坦然。

聞半嶺:“……”

好大的口氣。

好欠揍啊。

“另外，”閔昶看著聞半嶺，繼續說，“第九研究部的業正在招聘保潔，你可以去嘗試一下。不行的話，給人塞點錢。”

“讓我去當保潔?！”聞半嶺人都傻了，“唰”地一下就站起。

墨傾肯定地頷首:“你沒聽錯。”

“憑什麼你就能當助理?”聞半嶺深不公，氣得肺都疼了，“不對，助理是你想當就能當的嗎，你個高中文憑都沒拿到的，投簡歷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吧?”

墨傾淡聲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聞半嶺氣不順，余一瞥，立即瞪著谷萬萬:“你小子，是不是在笑?！”

“我這是激的笑。”谷萬萬收斂了笑，義正言辭，“沒想到聞二隊會為了我，能委去當保潔員。”

“誰他媽是為了你了?！”聞半嶺沒忍住，了口。

谷萬萬笑說:“聞二隊不用不好意思。”

“我——”聞半嶺覺全倒流，他憤憤地踢了一腳沙發，怒罵，“艸！”

媽的！

怎麼就他這麼憋屈呢?！

他堂堂一行二隊隊長，這仨——

甚至連正式員工都不是！

*

四人聊到天黑，直至谷萬萬接到柏謝的電話後，他們才散夥。

聞半嶺將谷萬萬送到門口，關門時，忽而又想到什麼:“說起來，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谷萬萬“啊”了一聲，似乎剛想起來:“看病。”

聞半嶺:“……”放屁。

“滾蛋。”

聞半嶺朝谷萬萬擺手，直接甩上了門。

門外，谷萬萬看著猛地關上的門，角勾出一笑，有些散漫，又有些玩味。

一個百年前的儀，能讓他痊愈?

他是不信的。

不過，墨傾這人，倒是有意思。

陪他們玩一玩倒也無所謂。

……

聞半嶺轉回客廳，張口問:“晚上吃……”

話音戛然而止。

墨傾站在茶幾前，隻手抱臂，另一隻手抬起，手指玩著一把小刀，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把剃刀。

見到這一幕，驀地覺到危險近的聞半嶺，下意識吞了吞口水，腳往後移了半步。

“你想幹嘛?”聞半嶺連報警的心思都有了。

墨傾瞇眼，笑得很溫和:“把你頭髮剃了。”

“……”

聞半嶺後背一涼。

“放心，我有經驗。”墨傾安道，“技還不錯。”

放心個屁！

聞半嶺怒火中燒:“憑什麼啊！”

墨傾語氣和，勸道:“頂著一頭紅去應聘，影響不好。”

聞半嶺炸了:“放屁！我染回來不行?！”

“剃了比較省事。”墨傾緩緩走過來。

“我告訴你，”聞半嶺指著，大聲威脅道，“你別過來啊！”

墨傾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

聞半嶺忍不住哆嗦。

這瘋人乾得出來！

絕對乾得出來！

在心裡遲疑兩秒，聞半嶺看著近的作，張到極點，最終，聞半嶺下定決心——轉就跑。

當即，後傳來墨傾的聲音:“住他。”

嗯?

聞半嶺大腦宕機一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影從斜側撲過來，直接把他倒在地。

“你們是不是人啊！”聞半嶺在地上掙扎，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戈卜林派來的，他給你什麼好了！我——”

一隻腳出現在他視野裡。

聞半嶺立即閉。

爾後，墨傾不不慢地蹲下來，兩指著剃刀，笑了一下。

聞半嶺頭皮發麻。

“放心。”墨傾垂眼看他，說，“他那一頭，也保不住。”

“……”

聞半嶺忽然就沒那麼抗拒了。

“那，”

聞半嶺艱難地抬起頭，了角，他遲疑著，那雙眼漉漉的，但很亮。

最終，他跟墨傾商量:“你對他下手那天，能不能上我?”

“。”墨傾答應得極其爽快。

“……”

聞半嶺閉上了眼，徹底放棄了抵抗。

*

兩天后，聞半嶺穿著棒球服，戴上棒球帽出門，正好跟準備出門的墨傾遇上。

聞半嶺臭著一張臉。

見到墨傾，也不吭聲，將棒球帽往下了，低頭換鞋出門。

墨傾跟在他後。

一直到電梯裡，聞半嶺才憋不住，開了口:“你去面試?”

“嗯。”

“假份、假簡歷?”

“嗯。”

“你個高中都沒畢業的，能應付嗎?”

“嗯。”

聞半嶺急了:“你能不能多說兩個字！”

電梯停了，門向兩邊打開。

墨傾走出電梯，回首看了眼聞半嶺:“別開你那輛車，太招搖。”

剛將自己車鑰匙掏出來的聞半嶺，聞聲頓了頓，別開頭:“我又不是傻子。”

墨傾聳了下肩，大步離開了。

面試定在上午十點，墨傾先去了一趟商場，買了一套偏職場的服換上，又買了一副平眼鏡和一雙帆布鞋，再把扎馬尾的皮筋一扯，頭髮散落下來。

待走出商場時，原本隨張揚的，頓時彩全無，了一平平無奇的生。

站在路邊，攔了一輛車。

司機問:“去哪兒啊?”

墨傾取出帆布包裡的簡歷，道:“emo基地總部。”

……

在車輛即將抵達emo時，墨傾接到了沈祈的電話。

墨傾將藍牙耳機掛耳朵上。

“給你寫的簡歷背了嗎?”沈祈問。

“嗯。”

“保持通話，有問題我隨時給你解答。”沈祈說，“不用張，祝你好運。”

墨傾又“嗯”了一聲。

淡定且從容。

墨傾曾經乾過一段時間的報工作。

這種面試，算基了。

以前的科技沒這麼發達，搞新份很容易。

不過，現在有沈祈這樣的黑客高手，任何系統和信息在這裡都是明的，潛emo系統加一份的簡歷，順帶給擬定一個全新的份，沒有任何問題。

司機將車停在emo總部門口，說:“到了。”

墨傾用現金結了帳。

了眼總部大樓，推開門，拎起的帆布包，斂了所有外放的氣息，走向大門。

*

emo總部，研究部部長辦公室。

“篤篤篤。”

門被敲響，然後傳來澎韌的聲音:“江爺。”

“進來。”

放下手中文件夾，江刻理了理袖，看向門口。

澎韌推開門，手裡拿著一大摞的文件夾，徑直走過來，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放:“這是九大研究部的詳細資料。”

“嗯。”

江刻瞥了眼，隨手拿了一個文件夾。

是第九研究部的。

“第九研究部，專門研究醫療材的，被他們列研究名單的，被他們研究後做出評估報告，在業界很有權威。”澎韌張口就來。

江刻睇了他一眼。

澎韌趕閉。

這些基礎的事，江刻當然知道。不過，澎韌就是管不住這……

江刻隨手翻開幾頁，打算合上，但作忽的一頓，視線在某一張圖上停頓須臾。

他指了指那張圖:“這是什麼?”

“我看看……”澎韌將腦袋過來，仔細看了下，才說，“是一個不知名的儀，說是一百年前的老古董，他們想研究一下它的功能。”

這是一份經費申請表。

江刻將文件夾一合，涼聲道:“沒經費，不批。”

“哦……”

澎韌弱弱地將文件夾拿過來。

江刻在工作上一向掌控分寸，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自被調到帝城總部後，江刻做事就不留面，加上他年紀輕難以服眾，剛來就得罪了不人。

澎韌本想勸兩句，但一想，又閉上了。

——最近的江爺，工作有點拚。

——沒準是想好好搞事業呢。

“這都十二點半了，”眼看著江刻又拿起一份文件夾，澎韌看了一眼表，連忙勸道，“江爺，去吃飯嗎?”

被澎韌一提醒，江刻才瞥了眼表，稍作思忖，他微微頷首。

見他出辦公室，澎韌屁顛屁顛跟在他後。

“江爺，墨小姐來帝城了，你知道嗎?”澎韌小聲八卦。

江刻表有一變化，但僅一瞬就恢復平靜。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來做什麼?”

“好像是給人治病。”澎韌說，“我聽戈卜林提了一，但我繼續問，他就不肯多說了。”

走至電梯門口，江刻按了下按鈕。

這個點，電梯上下沒什麼員工。

電梯很快停了，江刻一腳踏進去時，忽的問:“手機壞了?”

“啊?”澎韌一愣，趕將手機掏出來一看，又仔細檢查了一下，才滿臉茫然地回，“沒有啊，好著呢。”

江刻神冷了兩分，又問:“那你把聯系方式刪了?”

“誰聯系方式?”澎韌一時沒反應過來。

江刻眉宇了。

又過了幾秒，澎韌才明白了什麼，忙道:“哦，墨傾啊，沒有啊……江爺，你要的微信嗎，我推給你啊。”

“……”

江刻已經懶得接話了。

電梯停了。

待門打開，江刻一秒都不願停留，直接走出了門。

“江爺，”澎韌不知又想明白了啥，亦步亦趨地跟在江刻後，“這個周末要加班嗎，不加的話，我想約墨小姐出來吃頓飯，你看……”

澎韌一頓。

江刻側首看他。

澎韌有些不好意思，斟酌著詢問:“你能不能減一點工作量?”

“……”

江刻無言。

不知為何，澎韌覺江刻看他的眼神裡，寫著“蠢驢”二字。

天真的澎韌堅定地認為這是他的錯覺。

“江小姐，你這邊要沒問題的話，下周一可以來上班嗎?”伴隨著一道詢問聲，樓梯方向走過來兩個影。

“可以。”

簡單的兩個字，聲線極其悉，可其中卻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溫。

江刻下意識朝那邊看去。

他驀地一怔，眼裡掠過一抹驚訝。

生穿著不合的服裝，碼數偏大，一黑白灰，低調樸素，腳上穿著帆布鞋，頭髮披散著，鼻梁上架著一個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了大半張臉。

這裝扮扔在人群裡，極不起眼。

但——

當他瞎的麼?

“那你明天過來，我們辦理一下職手續，”人事部的員工笑著說，“你下周一直接去第九醫療部報到就行。”

“嗯。”

生點頭，有些拘謹。

二人從江刻、澎韌邊走過。

在路過江刻的那一刻，生忽而抬起眼簾，眼鏡之下的眼睛，狹長又漂亮。在跟他視線撞上的那一刻，眸裡掠過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