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呆子，不會拉我一把啊！”

尚南咆哮。

然而，“江默”只是站在原地，一不的，在推了推眼鏡後，說:“我潔癖。”

“……”

艸。

尚南在心裡狂飆髒話。

就這樣，還有潔癖?！

雖然對頗有怨言，但尚南此刻沒心思同計較，狼狽不堪地從汙水裡爬起來，他吸了口氣，看著滿是髒汙白大褂，臉臭得不行。

他忽然想到什麼，彎下腰，去自己的小，可按了按，卻不覺得疼了。

見鬼。

他剛剛怎麼摔倒的?

想至此，墨傾已經繞過汙水走過來。

問:“往哪兒走?”

“從樓梯上去，三樓右拐，第二間就是。”尚南滿心火氣，語氣很衝。

說完，他就轉離開了。

他得去換服。

沒了這個礙眼的，墨傾更是樂得自在，兀自上了樓。

來到三樓走廊，墨傾沒急著找房間，而是環視了一圈後，才來到第二間門外。

“遠哥，你一整晚都在這裡研究呢?”

“嗯。”

“好家夥。快去歇一歇吧。”

“等陸教授來了再說。”

裡面傳來對話聲。

“篤篤篤。”

墨傾抬手，敲了敲門。

門是開著的，裡面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門口。

兩個人，都穿著白大褂，站在一起，一高一矮對比鮮明。矮的樣貌平平無奇，高的倒是頗為清秀。

“你是……”矮的遲疑出聲。

“新來的。”

看了墨傾兩眼，矮的想起了一件事，“哦對，是有個新來的。尚南呢?”

墨傾淡淡道:“不知道，半路走了。”

“哦。”矮的點點頭，沒追問，指了指自己，“劉平。”又指了指隔壁那位，“許中遠。”

他介紹:“我們都是陸教授的助手。”

墨傾:“江默。”

氣氛一下就安靜下來。

看了眼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墨傾，劉平興致缺缺，明顯沒什麼熱好客的態度，說了句“你隨意啊”，就湊到許中遠邊了。

劉平低聲說:“聽說是海歸博士，才二十三歲，履歷堪稱天才。一面就被陸教授看中了，特別錄用的。”

許中遠低下頭，微微瞇一眼，余瞥向墨傾:“是麼。”

“遠哥，加油啊。”劉平拍了下許中遠的肩，“不能被一的比下去。還是……”

劉平往後看了一眼，語調怪氣的:“那樣一的。”

說完，他又搖頭:“都去哪兒咯，我們研究部就不配擁有一個撐場面嗎?”

“做你的事吧。”許中遠笑了下，推了推他的肩膀。

劉平努了努。

但他沒歇著，又歎了口氣:“反正你不用心，小生排著隊追呢……”

許中遠這次沒有搭話。

這一間實驗室很大，中間擺放的就是那個“老古董”儀，靠牆有幾個工位，擺放著電腦和儀之類的。

而……

離得最近的一張桌子，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工。

如錘子、起子等……

估計是想拆了這一儀。

墨傾在這間實驗室裡晃一圈，最終繞到那張放工的桌子旁邊，視線在那些工上來回掃，然後歎了口氣。

竟然想強拆……

還好來了。

不然指不定被他們怎麼糟蹋。

“都到了嗎?”門外走進來一個老人，聲音中氣十足。

三人頓時抬眼看去。

劉平:“陸教授。”

許中遠:“陸教授。”

墨傾也跟著喊了一句:“陸教授。”

因為被陸邛安破格錄用，墨傾對陸邛安的印象也深的。

陸邛安是搞中醫藥的，已有六十來歲，但還沒有退休，不僅在學校裡搞研究、教書，還偶爾來emo當顧問。

不過，這一次他不是顧問。

他是衝著“老古董”儀來的，主請纓研究這一儀。

就是不知道他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江默來了。”陸邛安第一時間看向墨傾。

“嗯。”

墨傾微微頷首。

“我來介紹一下。”陸邛安走向墨傾，跟二人介紹道，“江默……”

劉平舉起了手，嬉皮笑臉地說:“陸教授，我們都認識了。”

許中遠倚在工位前，朝墨傾這邊看了眼，神裡有一閃而過的不屑，隨後對上陸邛安的目，說:“天才。”

“倒也不用給戴高帽子。”陸邛安擺了擺手，然後說，“比你們小，但經驗不比你們。平時生活裡你們照顧一下。”

劉平笑嘻嘻的:“怎麼照顧啊，總不能當朋友一樣照顧吧?是年人了咯。”

聽到這話，陸邛安登時冷下臉。

劉平覺到陸邛安的態度，連忙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說著，劉平又笑瞇瞇地看向墨傾:“不介意吧?我就是管不住這。”

墨傾推了推眼鏡，說:“介意。”

“……”

劉平臉微微一變。

任誰也想不到，墨傾會當場拆臺。

氣氛又開始僵了。

然而，墨傾本沒有找補的意思，又來了一句狠的:“管不住，可以起來。”

“……”

“……”

“……”

在場的三人，皆是詫異地看了眼墨傾，但……包括陸邛安教授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邛安是搞學的，哪裡理過這個?

倒是劉平，怕狀況一發不可收拾，自己給自己找場子，非常尷尬地了鼻尖，說:“你們的就是開不起玩笑。”

墨傾眉頭一皺。

本想再回兩句，偏偏很不巧的是，又有人走進來了。

這一次，是尚南。

“不好意思，來晚了。”尚南敲了敲門，張口就要抱怨，結果見到陸邛安，當即改口，“陸教授，早啊。”

他低下頭:“抱歉，我去換了一服。”

陸邛安沒有追究，點了下頭，說:“下次要準時。”

“好的好的。”

尚南連忙說道。

他低頭進了實驗室，然後一溜煙地跑到劉平、許中遠邊，跟二人換著眼神，意思是“你們覺得新來的助理怎麼樣”?

劉平搖了搖頭，用型吐出一個字:裝。

許中遠倒是沒說話。

他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擰開杯蓋，仰頭喝水的時候，他忽而瞇了瞇眼，目覷向墨傾、陸邛安二人，心裡不自覺提起一危機。

一個新來的助理罷了……

“先開個會吧。”陸邛安跟幾人說道。

“好。”劉平又跳了出來，指了指許中遠，“陸教授，你可得說遠哥兩句，他昨晚直接待實驗室了，拚命三郎啊，這不是要把我們比下去嗎?”

陸邛安聞聲，好奇地看向許中遠:“你晚上沒回去?”

“沒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麼來。”許中遠說，“不過，我昨晚完整檢查了三遍，都找不到任何打開機的地方。”

“嗯。”

陸邛安點點頭，沒再說其他。

陸邛安看向墨傾:“你看過儀了嗎?”

“掃了一眼。”

“那待會兒再說。”陸邛安沒繼續問下去。

本想直接說“機”的墨傾，見陸邛安一句話就轉移了話題，角微微一，隨後在心裡歎了口氣，保持“低調”。

……

陸邛安是半個月前接這一儀的。

他決定研究儀後，就開始組建研究小隊，除了墨傾是從外面特招進來的，尚南、劉平、許中遠都是第九研究部的正式員工。

這一小隊是在昨天才宣告正式立。

今天才是真正開始。

尚南、劉平、許中遠三人，對儀的興趣或許有一點，但更重要的是——

這一研究項目，是陸邛安帶的頭。

墨傾對陸邛安的學地位了解不深，但是，這些人都對能跟陸邛安合作而費盡心思。

在開會時，三個人都出了他們搜集到的“老古董儀”信息，並且講了他們各自研究方案，陸邛安時而不語、時而點頭。

最後，等他們說完，陸邛安看向墨傾:“江默，你來說一說。”

“它的外形跟記載的是一樣的，”墨傾說，“但是，究竟是後人模仿製作，還是真品，得等拆開後測試，才能知道。”

劉平聲音不輕不重地咕噥:“這不是放屁麼。”

倒是許中遠抓住了重點，問:“什麼記載?據我們所知，它的外形沒在任何資料上有記載，你在哪裡看到的?”

陸邛安看向墨傾:“你沒跟他們說?”

墨傾淡聲回:“沒來得及。”

沒想告訴他們。

“江默自對醫聖的傳說興趣，一直在搜集跟醫聖有關的資料，發表過幾篇跟醫聖相關的論文，知道很多沒有史料記載的東西。”陸邛安介紹。

劉平撇:“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面試時，直接將儀原原本本畫了出來，多細節是從未公開過的。”陸邛安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據的了解，一一核實。”

劉平:“……”

尚南:“……”

許中遠:“……”

三人都在心裡“咯噔”了一下。

按照說的來?！

也就是說，這一次研究，全得以為中心?！

換個角度來講，就是他們都要聽指揮了。

論資歷，論年紀……怎麼都不該是他們聽的啊。

何況，還是一的！

“總不能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尚南頗有不爽地說，眉頭皺得的。

搞什麼！

他們要聽這麼一醜的話?！

“這有什麼問題?”陸邛安說，“業有專攻，在這方面懂得多，按照說的來，一一進行核實，總比我們抓瞎、毫無方向來得好。”

“萬一說的不對呢?”劉平問。

“總會有試錯本的。”陸邛安不假思索地說。

“……”

三人表都有些裂開了。

本以為就是招來一個打雜的，乾不了什麼大事，結果剛來第一天就向他們公布——我是來踩在你們頭上的。

誰得了?

“那你說說，這儀是幹嘛的?”劉平指了指那儀，神和語氣皆有些挑釁。

墨傾瞥了眼那儀。

不等回答，尚南就說:“你既然對這儀很了解，那麼，怎麼把它拆開，你總該知道吧?”

尚南的語氣跟劉平比，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在這個時候，他們是一條心的——這可關乎到他們今後在這個項目裡的地位和利益。

何況，讓一的踩在他們頭上，說出去，豈不是很丟臉?

尚南和劉平一連給墨傾找事，問完後，互相看了一眼，眉了，皆有一種“等著看好戲吧”的意思。

然而，他們想象中“江默被為難”的畫面，並沒有發生。

墨傾抬起手指，推了推沉重的黑框眼鏡，溫溫和和地說:“知道啊。”

的語調慢吞吞的，不急不緩，甚至有些和，可卻把尚南和劉平過來的所有利刃，輕而易舉地反彈回去。

尚南和劉平怔了一下，又偏過頭，四目相對。

劉平輕聲嘀咕:“裝。等著吧，沒那能耐。”

尚南輕輕點頭:“同意。”

許中遠目鎖定在墨傾上。

雖然許中遠表現得沒那麼明顯，但藏的那一抹“看好戲”的神，還是沒有藏得嚴實。

“你去試試。”陸邛安給了墨傾一個肯定的眼神。

只有真正參與過那一場面試，跟墨傾通過的陸邛安，才能到墨傾對這一儀的了解，才會對保持絕對的信任。

他甚至覺得——

這世間再難找到一個如此了解醫聖留下來的儀的人了。

“嗯。”

墨傾走向那儀。

“陸教授，”許中遠忽然看向陸邛安，問，“如果我們能夠研究出這一儀的作用，確定它擁有我們現在無法掌控的功能，亦或是遠超於百年前醫學技的水平，是不是可以證明醫聖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對啊。”尚南也忍不住了句，“一直以來，都有醫聖的傳說，但沒有留下任何史學資料，無法確定他這個人的存在。如果能證明他的存在，那他留下的那些東西，什麼藥方、針灸針、手刀之類的傳說，都可以被證實咯?”

“……”

看著許中遠和尚南，陸邛安忽的沉默了。

他沉半刻，說:“或許吧。”

誰能想到……

那樣一個救世主，百年後，竟然還需要各種理由來證明的存在?

與此同時， 墨傾已經來到儀旁。

“要起子嗎?給！”

忽的，劉平抄起一把起子，朝著墨傾腦袋砸了過去。

墨傾眼神閃過抹冷意，但下一刻，只是低下頭，任由那一起子著頭頂飛過。

同時，的手搭在儀右側的“頭”上，沿著冠落到脖子，找到某一，將手指往下一摁。

當即——

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