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

乍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幾人的注意。

眾人抬手看去，只見一人站在前臺，他材拔，肩寬腰窄，著普通，氣質閑散，可舉手投足出些矜貴氣質。

絕不是一眼可忽略的存在。

戈卜林:“江畫家！”

宋一源:“江先生！”

小吳茫然:“這位是?”

“我江刻。”他走過來，在幾人注視下，雲淡風輕地自我介紹，“替演員。”

四人:“……”

好家夥。

戈卜林被噎到了。

宋一源微睜著眼。

墨傾喝了一口茶。

唯有小吳，迅速反應過來，了下手後，笑臉相迎:“我想起來了，您是上次給我們送外賣的吧，聽說您同意給男主演當替了?”

戈卜林和宋一源對視一眼。

撒?

送外賣?

他們沒聽錯吧?

偏偏，江刻波瀾不驚地頷首:“是我。”

“真是你啊！”小吳立即從隔壁扯過來一張椅子，熱邀請，“來，坐。我們坐下聊。”

桌子很小，就四張椅子，現在強行一張，空間被佔據，有點。

小吳卻不在意，招呼著服務員再拿一副碗筷過來。

江刻在墨傾邊坐下。

墨傾有一瞬的停頓，然後重新拿起筷子，自顧自夾菜吃飯。

至於宋一源和戈卜林，不自覺地靠近了一些，互相用眼神流，奈何二人默契差了點，於是只能嘀嘀咕咕地換信息。

宋一源:“為什麼他江畫家?”

戈卜林:“為什麼他會江刻?”

宋一源:“他就是去年收養墨傾的江刻。”

戈卜林:“……”

他覺自己被騙了個徹底。

當初，他和墨傾、江刻在葛家村相遇，之後又組隊去了神醫村，從頭到尾，他都把江刻當做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畫家。

誰料……

這倆把他當傻子玩呢。

戈卜林捂著自己心臟，以防自己過於暴躁而掀桌。

末了。

在宋一源的注視下，戈卜林一字一頓地說:“他就是我們在葛家村遇見的江畫。”

“……”

宋一源愣了好一會兒。

隨後，想到江刻這又送外賣又當替的，忽然就覺得正常了，抬手拍了拍戈卜林的肩膀。

他說:“別說出去。”

“哈?”

戈卜林不解。

宋一源說:“有錢人多有點怪癖吧。”

戈卜林:“……”

還可以用這個來解釋?！

*

墨傾和江刻假裝演戲、引出幕後那個人的計劃，很快就得到了導演的批準。

導演積極配合，召集了半個劇組的人，安排他們晚上拍戲。

並且表示晚上會親自到場。

可——

當他見到墨傾和江刻二人時，神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你們倆……”

導演端詳著二人，言又止。

這時，有個抱著電腦的人走過來，推了下眼鏡:“陸導，你要改的兩場戲——”

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的聲音定在了江刻和墨傾上。

然後，很明顯地咽了口唾沫。

被這二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墨傾稍有不快，皺了皺眉:“有什麼問題?”

“沒沒沒。”

人趕搖頭，腦袋跟撥浪鼓似的。

“咳咳。”陳導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陳導說，“你們倆實在是跟我們劇本的男主形象太像了，氣質啊，段啊，跟從劇本裡走出來的一樣。”

墨傾:“……”

江刻:“……”

可不是在說廢話麼。

不就是以他倆為原型設定的?

當然，這種話不能說。

“要不，你們倆真的試一下?”人試探地問一下。

這話說到陳導心坎上了。

他們對劇本是經過心打磨的，非常寶貝。可選角的時候，很難找到兩個符合完全角的演員，最終只能將就一下。

陳導甚至覺得，當初若見到墨傾、江刻，他肯定想都不想，直接定下這兩個人。

眼緣很重要。

角的形象一旦符合了，演技只要合格水平就行。

而他作為導演，調教演員的演技，屬於基本功。

陳導看向江刻:“你江刻，是吧?”

“嗯。”

江刻淡淡應聲。

“既然你都答應做替了，要不，今晚就試著真的拍幾場戲，找一下覺。”陳導跟江刻商量道。

“隨便。”

江刻無所謂。

“墨小姐，你可以配合他一下嗎?”陳導又跟墨傾說，“晚上拍戲，肯定要做樣子的，當然，報酬可以拿兩份。”

“可以。”

一提到報酬，墨傾就不抗拒了。

喜歡聰明人。

反正要拍，要拍什麼，都隨意。

江刻睇了一眼。

墨傾聳了一下肩。

見到二人同意，陳導這邊立即大喜。

雖然就算拍攝，也無法用二人的正面鏡頭，但只要不是正面，都可以用啊。

多多益善。

——何況，那兩個主演，一個被嚇得不敢拍了，一個拍戲時一堆事，他早就煩不勝煩了，換兩個形象合適的，自娛自樂都好。

“何編，你跟他們倆講一下戲。”陳導叮囑那人。

何編問:“哪幾場啊?”

陳導說:“你跟我來。”

陳導朝江刻、墨傾說了句“稍等”，然後就拉著何編去了旁邊。

之後，他拿起厚厚的劇本，跟何編翻來覆去地找戲份。

……

江刻和墨傾等了會兒，實在是無聊。

“能聽到嗎?”江刻主詢問。

墨傾眼皮一抬，說:“說把重點的戲都安排上，能拍幾場是幾場。”

江刻哂笑:“還狡猾。”

“給錢就行。”墨傾態度無所謂。

江刻忽而一頓，想到墨傾昨天在車上同他說的話，不由得打量了墨傾幾眼。

——很缺錢嗎?

*

等了約十分鍾，何編終於抱著劇本過來了，笑容滿面地將二人拉到一邊，開始了漫長的“講戲”之旅。

得知曹新盛是個花架子後，墨傾對這個劇本，實際上是不抱希的。

但是，

當何編講述故事梗概時，墨傾卻覺得有些意外。

故事改編分很大，“原版故事”佔比很小，可是，故事框架和彩程度，都在細的設置之下，顯得很有意思。

一個妖起初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活，後來，卻為了家國天下犧牲自己的故事。

墨傾單手支頤，皺眉，質疑道:“故事是曹新盛寫的?”

“啊?”

何編推了下眼鏡，一時間竟是有些局促。

一抬眼，發現江刻和墨傾都在看，這二人的目，看似很平靜，可給人的力十足，令不自覺心虛。

“不是。”何編歎了口氣。

實話實說:“也不是了。曹編就掛個名而已，故事創意是他提供的。其余的，都是我們編劇團隊創作的。”

“沒你們的署名。”墨傾翻了下劇本。

“是。沒辦法，曹編名氣大。”何編笑了笑，“我們這行就這樣。”

雖然很無奈，但不得不接。

何編對墨傾興趣的:“你是怎麼察覺的?”

“猜的。”墨傾輕描淡寫地說，“曹新盛無點墨，配不上這故事。”

“這……”

何編愣怔了下。

爾後，掩輕笑:“你真有意思。”

可能因為墨傾的“明察秋毫”，何編對墨傾的態度更上心了些，非常詳細地講了墨傾的戲份。

結果倒是忽略了江刻。

不過，江刻倒是無所謂。

雖然替這事是他答應的，但對於扮演江延這事，他可真是想起來就添堵。

*

天將黑時，墨傾和江刻稍微改造了下形象。

主要換一套服就行，妝發倒是不需怎麼改變。

墨傾稍微化了點妝，比江刻晚一些弄好造型。

從房車裡走出來，想往宅院大門走，結果剛走幾步，目就頓在門口一人上。

門口掛著一個燈泡，燈亮著。

江刻站在門邊。

他穿著百年前的軍裝製服，外套的扣子解開兩個，出裡面的深綠襯衫，腰間一條皮帶，兩條秀長，腳下踩著一雙皮靴，腳扎在裡面。

簡單幹練。

服沒有很乾淨。

在戲裡，角是個“重傷逃亡”的狀態，服稍顯破舊，有缺口、有跡、有髒汙。

可是，他拔的姿和絕佳的氣質，完全可以讓人忽略這一點。

墨傾停下來，微仰頭，抬眸，平靜地注視著他。

又來了。

那種被注視著，自己卻了影子的覺。

江刻眉眼有一不快，但一閃即逝，他眉頭挑了下，略有些玩世不恭:“你穿得是什麼?”

“很明顯。”墨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角微，“一塊布。”

是的。

一塊布。

劇裡，妖本就不懼嚴寒，還把自己服全給了男主，自己就一件長長，非常單薄。

但是，在一次“盜”中，被發現了，逃竄中服被撕扯了一塊，又沾了些髒汙，所以在跑過一戶人家時，搶了人家晾在院子裡的“床單”。

這床單不夠寫實。

正常來說，那個年代的床單，都是比較俗氣的，要麼就是打了補丁，要麼就是有牡丹圖案之類的。

可是——

墨傾上的，是一塊大紅的布料，輕薄如綢緞，又做了點造型，穿在上，出了一側香肩，腰間盈盈一握，長半掩著，一截布料長長的拖到後。

紅的豔麗，卻不俗氣。

的黑發披散下來，與白皙的、鮮豔的紅相稱，筆直的長下，沒有穿鞋，腳踝上綁了一串長鏈，有些松垮，可那抹妖豔、，卻恰當好。

江刻看得眼尾有些燙意。

他結滾了兩圈。

墨傾卻在克制著一些複雜思緒，沒有關注江刻那些細微變化。

走向大門:“走吧。”

擺是輕薄的，隨著的走，在空中擺，那一抹紅豔，如一團火，肆意燃燒，能燒著任何一雙眼睛。

“喂。”

墨傾停了下來，看著一不的江刻。

江刻倏然回過神。

他克制著某種難以言明的衝，目從上移開了些:“士優先。”

“跟上。”

墨傾輕描淡寫地說著，卻端足了王的架子。

高高在上的。

卻不讓人生厭。

進了門。

江刻一側首，目落到的背影上，久久難以轉移。

像極了妖。

與劇本裡的小妖不大一樣。

是妖中之王。

*

無疑，披著一塊布出現的墨傾，驚豔了整個劇組的人。

一抹紅落到上，了最恰當的點綴。

以一王范兒，完地撐起了這一紅。

“臥槽，我想給跪下了。”

“我也。”

“這氣質過於王了。”

“這難道不是妖從劇本裡走出來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這一，可不能讓楚泱泱知道。”

“原本覺得楚泱泱穿這一紅就很漂亮了，沒想到……”

“男主演那個替也好帥啊！這倆站在一起，為什麼這麼般配！”

“如果他們倆不是替，而是真的演員，這場景，隨便拍一張圖，就夠網友們磕半年的cp了。”

“我已經開始磕了……”

……

因為陳導決定正式拍替戲，不是“演一演”而已，所以晚上召集了大半個劇組的人，除了主演外，該在的都在。

他們集被墨傾和江刻的造型驚豔到。

這兩個造型，都在另外兩個主演上出現過，甚至還拍過定妝照。

是那兩個，因為比較符合角，已經讓觀眾很滿意、很期待了。

誰知道……

忽然出現的兩個替，竟然將他們倆徹底秒殺！

*

宋一源和戈卜林在二樓做準備，忽然聽到一樓的喧嘩聲兒，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便都走到欄桿附近旁觀。

結果，這一看，都驚住了。

“……”

“……”

二人皆是沉默了半刻。

好一會兒，戈卜林抬起手，狠狠地了自己的臉:“臥槽，過分驚豔了。”

宋一源也愣住了:“這是墨傾?”

媽誒。

這就活一妖。

怎麼能是他那個拿市第一的優秀學生?！

“拍個照。”戈卜林有點興，忙不迭地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對準了一樓那一抹紅，“機會難得，紀念一下。”

宋一源了鼻尖，輕咳一聲，說:“發我一份。”

他發誓。

他不是想自己保留。

就是單純想分給霍斯而已。

“好嘞。 ”

戈卜林應聲。

將鏡頭對準墨傾後，戈卜林一點一點放大，調整到最合適的位置。

然後——

拍攝。

戈卜林喜滋滋的，低頭一看，想看看自己拍得如何。

結果。

一點開剛拍的照片，笑容頓時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