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源有回電話嗎?”

“……”江刻沉默了下，道，“沒有。”

二人對視了一眼。

皆有一種不祥的預。

——宋一源和戈卜林不可能跟劇組離開，大概率是跟著一起追的。

——那麼，他們倆如果沒有追上，有沒有可能，是遇上了第二人?

江刻立即掏出手機，繼續給宋一源打電話。

片刻後，江刻鎖眉，跟墨傾說:“關機。”

墨傾稍作猶豫，朝江刻出手:“手機給我。”

倒也沒遲疑，江刻將手機扔給。

墨傾迅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三下，傳來沈祈困倦的聲音:“哪位?”

墨傾:“我。”

“什麼事?”沈祈一下就清醒了。

“幫我定位一下戈卜林的手機。”

那邊傳來窸窣聲，應該是沈祈起床了。

不一會兒，工人·沈祈打了個哈欠，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定。”

“哦。”

沈祈應了一聲後，就沉默了。

過了會兒，沈祈給墨傾報了個地址:“只能確定大致位置。出什麼事了嗎?”

“還不確定。”

墨傾說完，就掛了電話。

連讓沈祈多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將手機還給江刻，墨傾重複了沈祈說的地址，然後轉就走。

走了幾步，寬大的拖鞋吧嗒吧嗒響，著實了累贅，墨傾略一猶豫，將拖鞋拖了，扔到一邊。

江刻一擰眉。

然而，未等他開口，墨傾就進了宅院。

江刻瞥了眼地上那雙散的拖鞋，爾後，跟上了墨傾。

*

沈祈給的定位，是在出鎮的方向。

越往這邊走，越是荒無人煙。

連路燈也無。

這一路上，江刻不知怎麼弄到了兩個手電筒，將其中一個拋給墨傾。

“找打鬥痕跡。”江刻叮囑。

墨傾“嗯”了一聲。

又沿著走了一段路，兩邊都是田地，有稻田和菜地，稻苗綠油油的，生長得格外茂盛。

二人沿著路兩側，一左一右走著。

忽的，江刻的聲音再次傳來:“這邊。”

墨傾回首一看，舉起手電筒，線一打，落到江刻附近。

那裡有一隻鞋。

是戈卜林的。

墨傾站直，手電筒掃了一圈，將視野拉遠了一些，爾後，煩躁地皺了皺眉，抬眸一掃前方的電線桿，直接往前一躍，腳踩在電線桿上。

江刻沒等到墨傾的靜，有些疑地回頭，赫然見到墨傾以違背理常識的方式，一路踩著電線桿上了頂端。

江刻:“……”

他抬手摁了下眉心，仰起頭，見到墨傾赤腳踩在電線桿上，紅飄飄。

有點鬼魅的既視。

“那裡。”

在高張的墨傾，忽然將手電筒束往田地裡一指。

江刻抬眼一看，確認了下位置，回應:“嗯。”

下一秒，他見到墨傾往下一跳，靈巧落地。

甚至都無需緩衝。

江刻:“……”暫時把科學埋了吧。

江刻都懶得吐槽了，打著手電筒，徑直前往墨傾先前標記的田地。

地裡種植的是玉米，一到田埂附近，就見到大片倒地的玉米桿，江刻往裡走了一兩米，就見到倒在地上的影。

“這裡一個。”江刻出聲，爾後，看了眼那人的穿著，“戈卜林。”

很快，隔壁田地裡傳來了墨傾的聲音:“宋一源在這裡。”

江刻問:“活著嗎?”

墨傾答:“活著。”

江刻走近了，試了下戈卜林的鼻息:“我這個也活著。”

在相鄰的兩片田地裡，墨傾和江刻你一句我一句地對話，無比冷靜。

幾分鍾後，二人一人拎了一個，把戈卜林和宋一源放到馬路邊。

“都是一擊即暈，沒到什麼傷害。”墨傾把宋一源放下後，又掏出一個摔壞的手機，“他的手機壞了。”

“對方不想傷人?”江刻頓了下，有些疑。

“已知，最起碼兩個人。一個只是想嚇唬一下劇組，不想傷人命。另一個就沒什麼顧慮了，手段狠厲。”墨傾分析，繼而問江刻，“你覺得殷林是前者?”

江刻回:“雖然沒證據，但殷林如果當初理智全無，應當不會向我們下死手。”

晚上拍戲，他們遇到三件事。

一、墨傾的吊威亞的鋼斷裂。若換做普通人，大概當場斃命。

二、他們倆頭頂掉下來個花瓶。同樣的，若被正中，也會斃命。

三、無數的老鼠逃竄，雖然可怖，但老鼠除了病菌和鼠疫患，不會置人於死地。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

但是，不代表出自同一人之手。

墨傾停頓須臾，沒兀自分析下去，而是說:“先弄醒他們。”

江刻頷首。

江刻掃了眼戈卜林，想要掐戈卜林人中，可是，還沒作，就見墨傾出了一枚銀針，在二人上各自扎了一針。

“啊——”

“疼——”

一瞬間，宋一源和戈卜林跟詐似的，直接從地上彈坐起來。

聽到各自的聲音，宋一源和戈卜林扭頭，互相對視。

宋一源聲音戛然而止。

然而，戈卜林驚魂未定，繼續喊:“鬼啊啊啊啊——”

墨傾嘶了一聲，了被炸聾的耳朵，著銀針，想再給戈卜林來一針。

但是，剛將手舉起來，戈卜林就覺到危機，敏銳的第六，讓戈卜林聲音止住了。

“說。”墨傾收了針，有些不耐煩，“遇到什麼事了?”

戈卜林呆呆的，眼神空:“鬼。”

宋一源拍了下戈卜林後腦杓:“什麼鬼，別瞎扯。”

戈卜林脖子酸痛，順勢一低頭，他抬手著後頸，抱怨:“頭斷了。”

宋一源也了後頸，但是沒戈卜林那麼神經。

“我們好像跟你們追的不是一個人。”宋一源看了二人一眼，長籲一口氣，“我們一出院子，就見到一人翻牆跳出來，所以就跟了上去。”

活了下脖子，宋一源曲起一條:“但沒想到，他速度太快了，我們開了一輛車，才勉強跟上。之後就一路追到這附近。”

“然後呢?”墨傾余瞥向停在遠的車。

“之後他進了田地，戈卜林第一個衝了上去，不知道他看到什麼，了一聲就沒了聲兒。我是第二個，一進玉米地，還沒反應過來呢，就沒意識了。”

說到最後，宋一源有些憋屈。

他是有點拳腳功夫在上的。

尤其是在決定進行隊後，宋一源就尤其注意訓練手。

沒想到，這一趟出來，就瞧見了個人影兒，自己就被乾趴下了。

他可是墨傾欽點的副部長……

太掉面兒了。

墨傾聽完，沒提煉出一點有用的信息，不抱期待地看向戈卜林:“你呢?”

戈卜林似乎緒有點不穩定。

他被墨傾定了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個字:“鬼。”

“……”

墨傾是一個字兒都停不下來去了。

直接站起，墨傾直接道:“回去。”

“我手機怎麼碎這樣了。”

宋一源要起，發現地上的手機，他撿起來試了下，發現徹底沒法用了。

宋一源抬頭看墨傾:“報銷嗎?”

提及這個，墨傾眉頭擰:“你問霍斯去。”

霍斯存心跟過不去。

因101部門人太，沒有獨立的財務，所以他這個熱心腸，在得知墨傾申請部門經費後，就主打了報告。

他表示，既然任務都共了，那麼財務也共吧。

安主任估計都沒細看，就答應了。

所以，墨傾現在要報銷什麼，都得通過行部門。

而——

通過行部門，就等於通過霍斯和范部長。

“你們……”擁有萬貫家財的流浪漢·江刻，在旁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問出聲，“這麼缺錢?”

三人:“……”

為了部門的尊嚴，他們都保持了沉默。

江刻看出他們的倔強，忽然覺得好笑，但也不揭穿。

“先回吧。”江刻說。

戈卜林和宋一源都沒重傷，就是後頸有些疼罷了，一骨碌翻起來，拍拍上的灰，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回去時，是江刻開得車。

“江先生，今晚麻煩你了。”宋一源坐在後面，還客氣的，“讓你陪我們這麼折騰。”

江刻淡淡道:“先欠下吧。”

“……”

宋一源表登時僵住。

戈卜林許是被嚇糊塗了，沒反應過來，茫然地問:“欠什麼?”

憐憫地看了眼單純的前任部長，宋一源手一，攬住了戈卜林的肩膀，然後小聲嘀咕道:“人。”

“啊?”

戈卜林震驚極了。

——既然是欠的，那就要還的。

——江先生這麼計較的嗎?

不過，二人這會兒都累極了，只能對視著吐槽，片刻後，眼睛酸痛，他們不約而同歎了口氣，分開，往後倒下。

*

江刻將車開到墨傾三人落腳的旅店。

墨傾推開車門後，頓住，回頭跟江刻說:“你等我一下。”

江刻沒吭聲。

墨傾跳下了車。

很快，墨傾就跟互相攙著的宋一源、戈卜林，一起進了旅店。

江刻著那抹紅影進了旅館，將車熄了火，然後打開了車窗。

外面飄著細雨，風涼的，裹著雨水飄進來，雜無章地灑落。

掏出一煙銜在裡，江刻點了火，將打火機扔到一邊。

白煙一出口，就被風扯散。

江刻目落到遠的天邊。

夜暗得深沉。

天就快亮了。

……

墨傾回房間後，衝了個澡，找出一套新服換上。

外出時拿了一雙涼鞋，一直擱包裡沒拿出來，現在正好用上。

換好後，墨傾又離開旅店，徑直走到路邊停著車旁。

車煙霧繚繞，一子煙味兒。

一夜未睡，幾乎熬到天明，江刻神有些疲憊。

墨傾問:“我幫你開?”

江刻掐了煙，聞聲睇了一眼，反問:“有駕照?”

“……”雖然沒有駕照，但墨傾很有底氣，“我會開。”

“別。”江刻轉了車鑰匙，語調散漫地開口，“我是個守法公民。”

“……”

這話從他裡說出來，虛偽極了。

不過，墨傾沒有跟他辯。

車發，前往河邊。

*

黎明時分，夜濃鬱。

宋一源和戈卜林又困又累，沒心思收拾自己，連燈都懶得開，直接來到自己床邊，一個皆一個倒下。

宋一源腦子昏沉，一沾枕頭，就意識模糊。

可——

在他即將徹底識趣意識時，房間裡忽然想起一陣慘。

“啊——”

在聲裡，宋一源一個鯉魚打坐起。

他茫然四顧，腦子恍惚了下，爾後才注意到聲來源隔壁床。

“你這倒霉孩子，怎麼回事。”宋一源走下床，順手開了床頭燈，疑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現在沒有打雷啊。”

然而，戈卜林坐起，渾抖，神驚恐。

宋一源頓了兩秒。

他這時很難不想到自己弟弟。

輕輕歎息一聲，宋一源在床邊坐下來，便很實在地將戈卜林一摟。

他拍著戈卜林的背:“沒事了，沒鬼的。”

戈卜林抖著，上冷汗涔涔，但是，在宋一源的安下，漸漸平靜下來。

“源哥。”戈卜林偏頭，一雙眼漉漉的，盯著宋一源，他抓住宋一源的袖，“我能跟你睡一張床嗎?”

看著這一雙眼，很難不覺得他可憐。

“……”宋一源沉默須臾，最終拍了下他肩膀，站起，“抱上你的被子。”

“哦。”

戈卜林一秒變乖，老實地抱起被子，挪到了宋一源床邊。

宋一源將自己被子掀開，騰出一半的床。

戈卜林立即躺了上去。

宋一源歎息一聲，整理了下被子，在旁邊躺下來。

腦袋依舊沉沉的，但宋一源忽然沒了什麼睡意，睜著眼想了會兒，宋一源抬起手肘，推了推旁邊的戈卜林。

他問:“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

沒人吭聲。

宋一源疑:“睡著了?”

“……”

依舊沒聲音。

戈卜林是側躺的姿勢。

宋一源手肘抵著床鋪，撐起上半，探頭往戈卜林方向一看，發現戈卜林已經閉著眼，呼吸平穩。

真睡著了?

過了會兒，宋一源嘀咕一聲“睡得這麼快”。

他沒有推醒戈卜林，而是放棄詢問，往後一躺，他翻了個，自己也睡了。

很快。

宋一源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穩。

然而，躺在旁邊的戈卜林，忽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