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回來後, 就直奔壽康殿而來，王樂瑤跟著他，自然也沒有空閑換掉上的服飾。

張太後看見他們兩個穿這樣, 還愣了一下。尤其是皇後, 從來一副高貴致的樣子，穿上這平民百姓的布，居然有種親切。

王樂瑤行禮, “母後，聽說始寧縣主出事, 我們就著急趕回來了。忘記給您買東西，請您別怪罪。”

張太後擺手道︰“那都是小事，不打的。”

蕭衍一直板著臉，沉著聲音道︰“人呢？還不給朕滾出來！”

他發怒時，高大的軀積蓄著強悍的力量，十分嚇人。殿上的宮人全都垂頭站著, 有的還忍不住發抖。

王樂瑤看到有顆腦袋在寢殿的門扇旁邊探出來, 似是不敢面對蕭衍。蕭衍知道在那兒, 喝道︰“過來！”

然後才慢吞吞地從里面移步出來。

垂頭站在蕭衍面前, 雙手背在後。細長的眉如柳條一般，皮白, 櫻輕抿著。

單論相貌, 應該是迄今為止所見到的蕭家人中最好的。

蕭衍抬起一只手臂, 蕭令嫻尖一聲, 趕躲到太後的後去了。

“你有話好好說。一國之君手打妹妹什麼樣子。”張太後無奈地說，“阿嫻去未央居是不對，但那個北魏皇太子不醉酒胡來，也不至于鬧這樣。你打, 這事就能當作沒發生過嗎？”

蕭令嫻點頭如搗蒜，“阿兄，您現在是皇帝了，不可以像過去一樣打我。這有損您的威嚴，傳出去不好聽的。”

蕭衍不是那種會在乎名聲的人。他現在恨不得打這個死東西五十軍。

“你看看你那個樣子！你是大梁的縣主，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朕還在乎什麼！”蕭衍怒道，“朕先打你二十杖，你長長記！”

“大伯母，阿兄要殺了我！”蕭令嫻撲進太後的懷里。

蕭衍卻要侍去抓。

甦唯貞犯了難，這可是長沙王的掌上明珠，真打下去，長沙王那邊可不好代啊。他求助似地看向王樂瑤，王樂瑤這才說︰“陛下息怒，此事也不能全怪縣主。您還是先去看看那位太子，聽他怎麼說。”

蕭令嫻這才看向王樂瑤，這位就是那個出高門的嫂嫂？長得是不錯，好像阿兄聽的話。看著時，整個人都和了。

“對啊，阿兄，明明是那人對我無禮，您為何要打我？您最好把他丟進地牢里，個幾日幾夜，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喝花酒，玩人！”蕭令嫻說，“要不是我手敏捷，清白早就沒有了。”

越是說話，蕭衍的臉越難看，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閉！”

蕭令嫻了一下，這才不開口了。

王樂瑤暗自嘆了口氣，一個孩子，也不知道家里是如何教的，半點淑的樣子都沒有。難怪把長沙王府弄得飛狗跳。

“朕回頭再跟你算賬。”蕭衍橫了蕭令嫻一眼，又對王樂瑤說，“你先回顯殿，讓在這里好好反省。朕去見北魏太子。”

蕭衍私心里，並不希蕭令嫻去打擾王樂瑤。

他的家人都出自寒門，教養談吐不是必修的，時常讓他覺得汗。他的皇後，所接的都是如謝家娘子那般，學識不凡，才比子建的貴，優雅又懂得大。就是玉，而蕭令嫻就是頑石，放不到一塊去。

王樂瑤今日走了許多地方，上早就出汗，剛好也想回去沐浴更，就依蕭衍所言，向太後告辭之後，便離開了。

張太後正想問蕭令嫻不，可殿上哪里還有的影子。

“如意，人呢？”

如意剛才也沒注意，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張太後忽然頭疼，不知這個小冤家還要惹多麻煩。

中齋里頭，沈約正對著北魏皇太子。這位皇太子在北魏素有名，其母出自北魏士族馮氏，外祖父拜太師，北魏太後也是出自馮氏。馮氏是有名的後族，族中子多艷絕倫。

“殿下覺得此事該如何置？”沈約笑著問。

男子人生得很高大，比沈約還高，本該是疏朗英氣的，但面相又帶了幾分，秋水為神，男生相。

“是闖進房中，要輕薄我。”元翊說，“一個子主投懷送抱，孤是正常男人，也沒有阻攔的道理。我們大魏人講究你我願，別說我沒踫，就算是睡在一起了，只要當事人反悔，再各自婚嫁便是。”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此事本微不足道，不至于大梁興師眾。

沈約深知始寧縣主的為人，能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

以前在荊州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糾纏沈約。後來蕭衍發了軍令，不準出現在沈約周圍，否則軍法置，才消停了。

“這是大梁，不是在殿下的國中，還是得按照大梁的禮俗來辦。”

元翊傲慢地看著他，“你們扣著孤，難道還要孤娶？願意的話，孤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孤已有太子妃的人選，委屈做個妾吧。”

“太子真是好大的口氣，要大梁的縣主給你做妾。”

蕭衍負手從外面走進來，沈約立刻行禮。

元翊回頭看向蕭衍。當年蕭衍出使的時候，他們見過一面，還過手。元翊輕敵，自認大魏弓馬天下無敵，一個小小的南朝刺史，絕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他卻輸了。

那時南北的境況是北強南弱，大魏陳兵于邊境，只等揮師南下。況萬般危急之下，蕭衍被齊廢帝迫北上，進行和談，甚至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蕭衍孤虎，到無數的屈辱和質疑卻絕不服，讓大魏朝堂記住了南朝有一個骨頭很的刺史。

父皇看中蕭衍的膽，曾想招降，可蕭衍寧死不從。父皇還想殺他，可後來還是中了蕭衍的計策，讓他順利回到南朝。若干年後，蕭衍已經為了南朝之主。

如今份互換，元翊也做好了蕭衍會刁難自己的準備。

“陛下，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元翊抱拳說道。

蕭衍坐下來，神淡淡地看向他，“元翊，你一來大梁，倒是給朕不驚喜。孤潛都城，欺辱朕的堂妹，怎麼，還當這是？”

他的口氣雖然很淡，但目制，元翊只覺得雙肩不由地往下沉。

“孤仰慕建康的繁華，先都城，也不過是在民間游玩一番，只是沒有驚陛下。”他勾了勾角，“至于貴國的縣主，容倒是不錯。孤說了，可以帶回，只要肯。陛下舍得嗎？”

蕭衍冷笑一下，“始寧縣主是朕的堂妹，你讓給你做妾，與侮辱朕有何區別？朕倒也不是那種古板守規之人，太子既然不願娶，朕也不勉強，留下一手指賠罪就是。”

元翊見到左右真的有侍來押他，玩世不恭的神才收斂起來，“蕭衍，你不要太過分！孤可是太子，你敢斷孤一指，不怕兩國重新開戰嗎？”

“朕有何懼？”蕭衍輕蔑地說，“手下敗將，還敢放肆。”

元翊這才慌了，知道蕭衍是認真的。他忙看向沈約，沈約卻裝作沒看見。

甦唯貞接收到蕭衍的目，讓人將元翊在地上，展開五指，元翊冷汗直冒，面大變，“蕭衍！你敢！”

甦唯貞拿出匕首，重重地刺了下去，元翊一聲慘。

王樂瑤泡在浴桶之中，閉目養神。

一閉上眼，就是六疾館前那些百姓的模樣，揮之不去。

是被迫當這個皇後的，一開始並未把責任掛在上。覺得只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把家族的面和尊貴延續下去就可以了。可是蕭衍讓看到了，許多百姓還在為溫飽和疾病掙扎，那些人需要的幫助。

既然居于此位，就應該做點什麼。

當個念頭如魔咒一般進的腦子，就好像在不停地推著往一個未知的地方走。

旁忽然有了響。

王樂瑤警覺地睜開眼楮，水汽氤氳之中，看到一個人趴在的浴桶旁邊，正笑盈盈地看著。

“啊！”尖一聲，立刻從浴桶里出來，大呼來人。

竹君帶著人沖進淨室，不一會兒，就把蕭令嫻拉了出來。

其余的人伺候王樂瑤更，王樂瑤被蕭令嫻嚇得不輕，用手不停地著口。

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如何進來的，又在淨室里看了多久。那種覺，就如同暗有一條毒蛇，不停地對著吐信子一般可怕。

等穿好裳，重新坐在榻上，蕭令嫻還在悠閑地東踫西。

“嫂嫂這里布置得不錯，這些皿值不錢吧？不如送我幾個玩玩。”

王樂瑤冷冷地看著，“誰讓你來的？”

蕭令嫻不以為意，“這整個皇宮都是我蕭家的，我當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王樂瑤本來憐孤一人進都城，又剛剛遭遇了不幸。可看這個樣子，實在太目中無人，缺乏管教，難怪把長沙王氣得將趕出家門。

蕭家本是寒門，幾個男子又常年在軍中，把一個好好的孩養這般模樣。

王樂瑤一直都是和悅的，可這次是真的發了火，命竹君和侍住蕭令嫻。

蕭令嫻起先還掙扎，後來寡不敵眾，被按著跪在了地上。看著王樂瑤，憤怒地說︰“你敢這樣對我？連阿兄都不敢要我跪！”

王樂瑤一邊喝水一邊淡淡地說︰“你既然喚我一聲嫂嫂，我又是皇後，自然得起你這一跪。”

“我可是姓蕭的，你不過是個外人。”蕭令嫻邪魅地笑著，“你不知道吧？我阿兄擁有過無數的人，他以前在軍營里，有一回打了勝仗，把一個貌的俘虜弄進帥帳，三日都沒出來，人家最後還是哭著喊著要跟他。我阿兄從來都不會缺人，你也只是他眾多人中的一個！”

王樂瑤反而笑了，“你覺得這話能傷到我？竹君，把帶去便殿跪著，不背完十遍《誡》不準起來。”

“我不背！”

“二十遍。”

“你！”

“三十遍。”王樂瑤掃了一眼，“你敢反抗，我自有別的懲罰等著你。你盡管等你阿兄來，向他告狀。看他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