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玉湄清醒過來的時候,陳清焰早已不見了蹤影,紅著眼圈問珍珠,“如今我謝府的門弟高過陳府,為什麽我連一個正房都不能肖想?”
珍珠了,半晌才答道:“要不,去求求夫人,夫人盼孫心切,說不定會答應。”
謝玉湄眼睛一亮。
對,去求夫人,隻要同意,就算陳清焰心裏一萬個不樂意,看在夫人的麵上,他都會應下。
謝玉湄趕拭了淚,匆匆往夫人院裏去。
院裏一個下人都沒有,怕是都忙著收拾往南邊去的行李,走到正門口,聽見屋裏有人說話,是夫人心腹月娘的聲音。
謝玉湄一下子站定。
“夫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謝姨娘如今懷了孕,要不……就把人扶正吧。”
“……”
月娘:“我知道夫人嫌棄的出,可今時不同往日,哥兒就算娶妻,還能娶到高門中的子嗎?但謝家這會正得勢著,且不說別的,隻說謝三爺,兒就不小。雖說三爺與謝姨娘不親,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來,慢慢先著,將來好了,再與安親王那頭連上線,陳府的複起也就有指了。”
蔣氏冷笑一聲,“我陳家落魄了沒錯,可陳家詩禮大族出,謝玉湄是什麽出?那個娘,那個弟弟又是什麽德?”
“這……”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若把這種人抬正室,那陳家才是真正的完了。我不僅不會把扶正,將來肚子裏的孩子,我都不會讓帶在邊教養,還不配!”
月娘大驚失:“夫人?”
“娶妻娶賢,納妾納。陳家想要真正的複起,主母就要知書達禮,回頭我會幫哥兒尋一門好親,不求大門大戶,隻求讀書多,明事理,懂分寸。什麽謝三爺,什麽安親王……月娘啊,靠誰都不如兒孫爭氣啊!”
謝玉湄怎麽也沒想到的是,這半年來自己端茶遞藥,伏低做小的服侍蔣氏,換來的竟然是要搶走自己的孩子。
好狠毒的心啊!
謝玉湄覺渾被冬日的寒風吹的冰冷,這幾句話,生生的把曾經住在心裏的那個惡魔給喚醒了。
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眼底的淚,簌簌而下
蔣氏,既然你無,那就別怪我無義,在你搶走我孩子之前,我先要了你的命!
……
陳家離京,走的是水路,謝玉湄與陳清焰一個船艙。
子有孕,前三月不能行房,三月便可。
離京的頭一天晚上,陳清焰喝了八分醉,謝玉湄穿上一件月牙白對襟小襖,這是那個賤人慣常穿的,把他扶到了房裏,輕手輕腳的為他去了衫,然後在屋裏燃了一支催香。
這香是從邵姨娘那裏拿來的,和小廝鬼混,胡天胡天靠的就是點這種香。
香燒到一半的時候,男人像隻野一樣撲上來,沒有像從前那樣他“爺”,而是連名帶姓的喊他陳清焰,世上的子,隻有那個賤人會連名帶姓的他。
果不其然,他把當了那個賤人。
那一夜,他要了整整五次,每一次的時候,他的都是那賤人的名字。
天亮時分,謝玉湄拖著被碾得碎的子,把事先備下的一碗打胎藥喝了小半碗,然後將香和藥碗一齊扔進了大運河裏。
清晨,陳清焰幽幽轉醒,眼的下一灘水,他嚇得魂飛魄散,大吼一聲:“謝玉湄?”
他的聲淹沒在呼嘯而來的痛意中,謝玉湄咬的牙關此刻才發出第一聲慘:“爺,救我,救我!”
接著,蔣氏聞訊而來,在看到床上哀哀絕的謝玉湄時,一口氣沒上來,直的昏了過去。
痛不生的謝玉湄瞳孔深猛烈的浮出笑意。
哈哈哈哈哈……你們算計我,算計我的孩子,我就讓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比狠毒,你們誰也比不過我謝玉湄。
……
船就那麽大,昨晚爺一聲聲的那個名字,長耳朵的人都聽見了,誰都以為這個孩子是陳清焰做的孽。
蔣氏在狠狠了兒子一記掌後,病一下子加重了幾分,因為落下的是個男胎。
陳清焰更是自責不己,拉著謝玉湄的手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
謝玉湄心裏痛快極了,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一輩子扶不了正,這個男子都不會怠慢一點。
笑到了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
果然,到了蘇州府,謝玉湄住進了西邊最好的院子,吃穿用度都與當家一般無二,陳清焰甚至讓管了家。
而蔣氏的子卻是一天壞過一天。
舊年陳家風風京,如今落魄著回來,陳氏一族不敢對陳老爺和陳清焰如何,隻把氣都出在了這個人上。
從前的蔣氏何等心高氣傲,但此刻呢,除在月娘前抹淚外,連句氣的話都不敢說。
陳清焰的話也,他常常在書房裏一坐就是一天,不知道在想什麽,兩眉之間多了一道深深的皺紋。
夜間,他便會歇在謝玉湄的房裏,可能是因為那件事的影,他極,就算謝玉湄再主,一個月裏他隻一次。
但每天晨起,謝玉湄清楚的能覺到,他是需要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謝玉湄看著枕邊這張臉,心裏滿足的同時,又升起無窮無盡的空虛。
……
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管氏拖著病給兒子張羅娶妻的事。
謝玉湄知道早晚會有那麽一天,已經連醋意都沒有了,正忙著在管家這項事業中撈油水。
這世道,什麽都是假的,唯獨銀子是真的。
新定下來的那天,謝玉湄就知道了那人一切,小戶讀書人家出,聽說模樣長得也一般,跟著父親讀了幾年書,肚子裏有點墨水。
這樣的普通人,不是謝玉湄看不起,本不可能攏住爺的心。
果然,新婚那一日,在爺臉上沒看到多笑容,隻覺得他像個傀儡一樣被人牽著做這做那。
倒是蔣氏很開心,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了兒子媳婦三個頭,隻是那時再多的胭脂,都已經遮不住布滿死氣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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