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那周軍大營中的人，方才從糟糟中尋到了秩序。

段文昌被人攙扶著，穿著雪白的中，走了出來。戰甲草草的披在他的上，濃煙將他熏得有些煙熏火燎的狼狽，他憤怒地將手中的長劍一擲。

“段怡帶的人不多, 咱們的數量乃是的數十倍，是以只敢擾一二，便落荒而逃。給我追上絞殺了去！”

他說著，憤怒的朝著另外一邊看了過去，“還愣著做什麼，救火啊！”

夜間的山風吹了過來，仿佛烈火噴油一般, 將那糧草燒得更烈。那救火的軍爺呸了一口, 罵道, “斥候還說那劍南軍的糧草燒了，真他娘的瞎了狗眼了！”

誰都知曉，他們中了段怡的計了！

什麼子時三刻來攻，什麼錦城大火燒了糧草，都是故意放給細作聽的假消息，為的就是讓他們熬到半夜三更，實在是困得不行，躺著夢之時，夜襲。

三皇子了上的披風，腥味夾雜著火燒糧草的味道，讓他有些作嘔。

他抿了抿，拍馬到了段文昌邊，“段相, 可否離開錦城, 回京都去。就算……”

就算他拿不下錦城，也拿不到河山印，更加拿不到那勞什子詔, 陛下的兒子里, 也只剩下他，是可以主東宮的了，更何況，他兒就不覺得，做儲君是什麼好事。

段文昌的臉愈發的沉，他強住了心中的怒氣，“殿下，開弓沒有回頭箭。”

雖然劍南軍來的人并不多，但是周軍已經兩連敗，越是這樣，就越要大獲全勝，不然的話，屢戰屢敗這四個字，要永遠的把他們釘在恥辱柱上！

他一片雄心壯志，奈何三皇子他不思進取！竟是那扶不起來的劉阿斗！

段文昌想著，不由得想起段思賢來，早知道……他按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朝著一旁慌慌張張的大管家瞪去，“發生了何事，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莊子上麼？”

知曉段怡拿了河山印之后，他便立即出了城，如今家中眷，都住在附近的一莊子上。這老管家是他在京城便用慣了的，忠心耿耿得很。

那老太監著急上火的湊到了他的耳邊，“二姑娘，二姑娘不見了……”

段文昌一愣，不聲的看了看四周。

到糟糟的，一大堆人取水救火，嘈雜得不得了。同袍的哭泣聲，傷員的哀嚎聲，還有清點人數的百夫長的怒吼聲，夾雜在一起，幾乎片刻也不得寧靜。

“去找，若是天亮了還找不回來，便算了。”段文昌低了聲音說道。

那老管家一愣，有些猶疑的說道，“相爺，那可是二姑娘……二姑娘生得國天香，這蜀中多山匪，若是人擄了去，怕是要遭大罪的。何不派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一瑟，瞧著段文昌銳利的眼神，嚇得了脖子。

“老奴知曉了”，他說著，輕嘆了一口氣，告退了去。

“沒用的東西！”

……

谷聚

那廂段文昌氣得肝膽裂，這邊段怡同崔子更跑出了殘影。

“有火把朝著這邊追來，周軍并未放棄，應該是我祖父，重整了大軍追了過來了。”

段怡心中微沉，雖然隔的距離頗遠，但的確是能夠看到，有燈火朝著這邊移過來。

崔子更看了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追不上了。你祖父雖然老巨猾，做到了相公之位。可是他并同三皇子，都是頭一回上戰場。再往前去，就到了錦城的范圍之。”

“他們便是追上了，城墻上的弓箭手，也可以給我們庇護，讓我們安然回城。甚至于城中的劍南軍出城來，反過來給他們包了餃子。”

段怡點了點頭，突然勒住了馬頭，“蘇筠，你們先回城去。我一會兒便來。”

說著，轉頭朝著一旁的小樹林中奔去，跟在后頭的崔子更一瞧， 給了東平一個眼神，亦是跟了上去。

樹林之中，影影綽綽的。

今夜有云，月并不亮堂，看上去忽明忽暗的。

段怡放緩了步子，突然之間長槍一指，直接朝著一株老槐樹后刺去，那樹后之人驚呼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是你二姐姐”，崔子更將火把湊近了些，面無表的說道。

段怡趕忙翻下馬，將段淑扶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段淑的肩膀，怒道：“打仗呢！你跑出來作甚？想要送死不？也不照照你那張臉，平時的聰明勁兒都到哪里去了？”

“你不想當國舅夫人，倒是想要當土匪婆子不？”

段淑臉慘白，顯然一路上嚇得不輕，瞧見段怡一是，不由得抖了起來，“你……你……你沒有傷吧？我聽說……聽說你母親殺了父親……”

“我喝了祖母那兒的銀耳蓮子羹，便暈了過去，再醒來，已經不在錦城了。”

段怡皺了皺眉頭，橫了一眼，“我沒有傷，你有何打算，是要跟我回錦城？”

段淑搖了搖頭，咬了咬最初，抖著手，將一張紙遞給了段怡，低了聲音，“我聽到……聽到有人給大姐姐獻策，說是可以讓城中細作，在井水中下毒……”

“我勸不住大姐姐，今日早晨，周軍落敗的消息傳來。大姐姐已經準備領著那個人，去見祖父了。這城中不是有士兵，還有無辜的百姓……若是井水有毒，不知道有多人，要遭了殃去。”

“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這是那毒藥的方子，我坐在旁邊，瞧了一眼，給記了下來。給你，不知道有沒有用，你拿著。”

段淑說著，猛撲上去，一把抱住了段怡，“三妹妹，你可千萬不要死了！”

說著，了眼淚，“我快走罷，本來我還想著，要怎麼才能把這個給你的，但是沒有想到，半道兒瞧見了你……這興許就是天意吧。”

段怡一愣，將那張紙塞進了懷中，“不如你直接跟我回錦城？”

段淑搖了搖頭，咬了咬，“你們剛剛襲擊周軍大營，長孫凌沒事吧？”

一旁的崔子更聽著響，提醒道，“段怡，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