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蟬真是個復雜的人啊……隗辛從記憶中清醒過來后心想。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這樣的份，他這樣的能力，注定會有一個不平凡的出和不平凡的過往。

　讀取夜蟬記憶時的覺和讀取其他人的記憶的覺完全不一樣, 每個人的記憶里都摻雜著個人緒, 能深深烙印在記憶中的都是些比較極端的緒，這些緒會對隗辛本的神產生很大的沖擊，會讓頭痛裂, 腦袋眩暈。

　讀取四葉的記憶時, 隗辛到平淡如水，他沒有強烈的緒, 沒有深刻的記憶，所以很順利地就讀完了。可是讀取夜蟬的記憶時, 隗辛到了矛盾。

　他前半部分的記憶熾烈如火, 緒強烈，有著濃烈的恨，后半段記憶卻很平靜, 近似于四葉給的覺。夜蟬后面經歷的越來越多, 記憶中的緒卻越來越……他表面上嬉皮笑臉，實際上心像塊冰冷的石頭, 緒波完全沒有以前那麼熾烈了。

　了解到夜蟬也曾經歷過殘酷的實驗時，隗辛很驚訝，因為夜蟬并沒有表現出一一毫對人造人的同理心。記憶讀到最后，隗辛才明白過來。

　夜蟬是麻木了。

　他自我麻痹, 從被害者變加害者。

　隗海棟說：“以前別人對你生殺予奪，如今你也可以做這種人, 掌控自己的命, 掌控別人的命。”

　夜蟬如隗海棟說的那樣, 變了上位者，剝奪別人的命時心沒有任何……他是個人，可是屬于人的越來越淡了。

　隗辛拍了拍額頭，讓自己充斥著混記憶的大腦冷靜下來。

　坐在椅子上陷沉思，很久沒彈。

　“你得到了重要的報嗎？”亞當說，“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說話？”

　“得到了重要的報。”隗辛說，“也得到了一個警鐘。”

　“來說說？”亞當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夜蟬的經歷告訴我，一個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的人會淪落到怎樣的田地。”隗辛說，“他是前車之鑒，好在我和他不一樣。”

　了個懶腰，摘下上繁重的裝備時忽然又想到，和夜蟬其實是很像的。

　夜蟬選擇了自我麻痹，服從夏娃。隗辛也做了選擇，選擇和第二世界劃清界限。夜蟬對正在遭苦難的人造人視而不見，而隗辛有意封閉自己的，不對第二世界的人傾注。

　慢慢放下解裝備的手，突然問：“亞當，你覺得我和最開始相比有什麼變化嗎？請直白地說。”

　隗辛等待亞當的評價，猜亞當會說：“你變得越來越冷酷理了，你清除了一個又一個敵人，堅定地走在自己規劃的道路上。”

　可等了幾秒，從亞當口中聽到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你給我的覺沒那麼遙遠了。”它如此回答，“剛開始接時你過于冷酷也過于理，現在我了解了你，知道你并非百分百的冷酷。你放過了四葉，招攬了琥珀，你容忍他們的存在，答應了我的請求。以前你讓我覺得你很遙遠，現在你的距離沒那麼遠了。”

　隗辛沒想到聽到了這種回答，這個回答甚至讓一瞬間有些愣神。

　“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不由自主地說。

　會問亞當這個問題是有原因的，亞當是看著長的，隗辛一開始進《深紅之土》就遇到了亞當，亞當貫穿了從進游戲到現在的全部時間線，是第二世界最了解的存在。

　“最開始我不了解你，現在我了解了。”亞當說，“我知道你是一個有缺陷的人，隗辛。你不是那麼善良，做事大多出于利益考慮，但你也有很多優點，比如堅韌，比如……誠實。”

　“我沒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能和‘誠實’這個充滿真善意味的詞沾邊。”隗辛說。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虛偽，不會為自己找借口。利益就是利益，就是，殺意就是殺意，報復就是報復。你不會把這些東西包裝別的東西，披上偽善的外。”亞當說，“我最欣賞你的就是這一點，你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讓我關注。”

　“我以為你會比較欣賞舒旭堯那種人。”隗辛說。

　“這并不沖突，審和評判的標準是多元化的。”亞當說，“我喜歡黑暗世界的一縷，也喜歡充滿缺陷的人。因為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完的，缺陷讓人到真實。我想說的是……你是一個真實的人，隗辛。”

　“好吧……你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隗辛說。

　“你原本想要得到什麼答案呢？”亞當問。

　隗辛說：“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慨。”

　回頭自己走過的路，那條路明明不長，還沒走多久，卻遇到了那麼多事，做了那麼多選擇。

　就像夜蟬變了和以前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也變了另一副陌生的樣子。

　“重要的報，還是有很多的，非常多。”隗辛進正題，“我知道了機械黎明大多數基地的坐標，知道了玩家和黑曜的關押地……還知道了夜蟬和Ghost似乎是早就認識的。”

　但是夜蟬不知道Ghost還活著，隗辛只是從“游”的能力推測出了他的份，他多半沒死，在為反抗軍做事。

　反抗軍和機械黎明是敵對關系，夜蟬在不知的況下和年玩伴了仇敵。而Ghost……反抗軍在機械黎明有眼線，夜蟬持有這種能力必定會為他們清除的目標……真是個充滿糾葛的故事。

　隗辛簡明扼要地給亞當講了講夜蟬的記憶。

　“況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很多。”亞當說，“聯邦的實驗場遍布各地，研究的項目也多有不同，夏娃能把手到這里來，說明它取得了實驗基地的權限，說不定它已經吞噬了那里的AI，為了實驗基地的管理者。”

　隗辛皺眉。

　于寒雪還在那里，雖然不知道待的是哪一個實驗基地，但是萬一和夏娃掌控的領域有所重合，就會陷更大的危險。

　現在想這個沒什麼用，只要于寒雪還在潛伏狀態，生命安全就有一定的保障，隗辛一時半會兒幫不上什麼忙。

　“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是時候規劃下一步的路線了。”隗辛說，“兵分兩路，柳葉刀小隊去黑海市創業，我去浮崗市完任務。”

　“只有你一個人去嗎？”亞當說。

　“一個人顯然不行，得帶一個幫手。”隗辛說，“琥珀很不錯，就他了。四葉還不，給獵隼照顧，灰燼跟獵隼組隊彌補戰力缺陷。”

　到了這個地步，無小隊初雛形。

　灰燼、獵隼、四葉為一隊。

　柳葉刀、衛鯉、金環為二隊。

　隗辛本人和琥珀是三隊……亞當作為無組織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客“鏡子”，也歸屬三隊。

　“一隊要跟著二隊去黑海市嗎？”亞當提出問題。

　隗辛糾結了一會兒，說：“去。目前這個階段人太了，戰斗力分散不是個好主意。白鯨市這個偏遠之地該放棄了，無手下收服的幫派和取得的產業可以全部變賣，不變賣也可以，反正我們有錢了，用迷魂之音控制幾個聽話的人管理幫派也行。”

　還有特的臥底薩曼托，這不是個大問題，反正有了空間漩渦，只需要開幾次漩渦就可以把琥珀送回來繼續給他洗腦。

　白鯨市和黑海市的距離也不是大問題了，能用空間漩渦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隗辛可以拋開束縛，大展拳腳了。

　“明天就執行轉移任務。”隗辛重重地躺在床上，低聲盤算，“突襲夏娃的據點也要盡快實施，必須要快。夏娃已經知道夜蟬死了，它也能猜到我會獲得夜蟬的記憶，幸好我早了它一步，它忙著榨夜蟬的勞力轉移分部沒空給他輸……夏娃只要不傻就會轉移人馬，讓我撲個空。”

　勉強睜開眼睛，說：“其實最好的突襲基地時間就是今晚！今晚它必定是來不及轉移的。”

　亞當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無奈：“你不要那麼拼了，隗辛，你現在的狀態顯然沒有恢復到巔峰，去了反而容易遭遇不測。一個疲憊的戰士怎麼和機械黎明的戰斗人員對抗？”

　“……你是對的，現在去我很容易折在那里。”隗辛躺回床上，“得盡快恢復……還有很多事在等著我……”

　終于沉沉睡去了。

　……

　新的一天來臨了，目前是上午十點半。

　柳葉刀、衛鯉、金環三人組早早來到了指定地點集合。

　“矛頭蝮有說要讓我們干什麼嗎？”金環問。

　“沒有。”衛鯉搖頭。

　金環打量柳葉刀：“你昨晚上沒睡嗎？怎麼哈欠連天的。”

　柳葉刀掉眼角的生理淚水，幽幽地說：“昨天晚上寫了一夜方案……”

　沒過多久，三人邊開啟了深藍的空間漩渦。

　柳葉刀舉目去，看見一個陌生的穿著黑戰斗服佩戴黑面罩的男人出了漩渦……男人？他眉頭一皺，發覺對方好像不是年男，量倒像是個未年。

　一旁的衛鯉在看到這個人時臉驟變，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發不了讀心能力了，好像能力憑空被抹消了一樣。

　三人都覺到了不對勁。

　接著矛頭蝮也出了漩渦，后又跟著三個人，有男有，個個穿戰斗服佩戴面罩。

　“介紹一下，這是四葉。”隗辛指了指人，“這位是琥珀，你們見過的。左邊這個是獵隼，右邊這位是灰燼。今后的任務你們大概率需要相互配合完。”

　衛鯉眼神看向四葉，謹慎地問：“這位四葉的能力是？”

　四葉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好像把當了空氣。

　“他的能力和無效化有關。”隗辛回答，“這是必要的措施。”

　衛鯉得到了答案，臉上倒沒有不被信任的不甘。清楚自己只是個剛加的新人，能力又特殊，在沒有對組織作出貢獻前，被防備是必然。這位四葉的能力是針對的。

　四葉沒說一句話，也沒到瞟，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面。

　何康時代他了，沒必要的時候別說話，也不要做多余的作，保持住大佬級的格，這樣別人自然就會敬畏他，會變得很老實。

　四葉說：“這樣不會顯得很冷淡嗎？你教我要做一個禮貌的人……”

　“對親近的人禮貌，對陌生的人防備。”何康時說，“他們還不是我們親近的人呢！”

　何康時碎了心，因為四葉太像小孩子了，有智商，但是商略低，他怕他老底暴己方虛實，所以千防萬防，千叮嚀萬囑咐。

　“你們的任務是在黑海市站穩腳跟，建立個公司，在那里發展據點。你們分為兩個小隊，兩個小隊有不同的分工，柳葉刀小隊負責公司建設，灰燼小隊負責據點安置。”隗辛說，“去了黑海市，沒有假份，沒有落腳地，一切都需要靠你們自己打拼，但是有兩樣我還是可以給的。”

　一抬手，空間漩渦和地面平行，里面掉出來好幾箱子彈和槍械。

　又扔給柳葉刀一枚黑的通訊，柳葉刀穩穩接住。

　“武已經夠了，這個通訊號碼綁定的賬戶上有三百萬啟資金。”隗辛說，“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你們可以把它看作又一個考驗。”

　一面更大的空間漩渦在他們后開，隗辛示意他們收拾好地上的武和裝備，然后走進去。

　連續進行數次跳轉后，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附近。

　黑海市近在咫尺，再一次看到這座陌生又悉的城市，隗辛卻只是了一眼，然后很快移開視線看向了邊的人。

　“去吧。”看著他們，“我想知道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何康時首先開口說：“不會讓你失的，矛頭蝮姐！”

　蘇蓉也說：“給我們吧。”

　金環也呲牙笑了，“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忙的！”

　衛鯉說：“我會按吩咐做事。”

　“創業方案已經寫好了，我會按照計劃推行。”柳葉刀態度嚴謹。

　隗辛后開了空間漩渦，四葉知道走了，忍了忍，勉強端著冷酷大佬的架子，只說了簡短的兩個字：“再見！”

　琥珀看了四葉一眼，四葉趕又對他補了一句：“你也再見。”

　原來他是順帶的？琥珀面罩下的臉出無奈的表，到有一好笑，隨后轉跟著隗辛走進了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