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宋聞星道:“啾啾,怎麼不去旁邊坐?”
蘇喬沒理他,頭也不抬,把手掌往前一:“駱先生,你吃不吃?”
宋聞星:“……”
這景同幾分鐘之前宋聞星剛進門時一樣,蘇父一口茶停在頭,好半天才忍住了沒笑,轉而把茶杯放下,咳嗽兩聲:“啾啾有時候不大說話,小宋別跟他計較。”
宋聞星扯了扯角,言不由衷道:“沒關系。”
他眼見著駱云深從蘇喬手心里拿走幾粒瓜子,轉眼剝好了放回去。蘇喬就湊近了跟駱云深講話,聲音很小,但笑容又乖又,旁若無人。
這哪里是不說話,只是不想跟自己說話罷了。
宋聞星心里生出一點酸跟憤怒,隨即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聽說了最近網上的事,沒想到會鬧得那麼大。”宋聞星道。“不知道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蘇父出沉的神,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宋聞星察言觀,立即說:“您有什麼困難的地方,盡管跟我說。如果我能解決,一定搭把手。”
他把話說得這麼好聽,蘇喬就不愿意了,心想裝什麼好人?
張想要打斷,腰上的手卻忽然一。
蘇喬轉頭去看,跟駱云深視線對上。數秒后,他眨了眨眼,看向蘇父那邊,閉口不言了。
“別的倒也還好說,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跟外國連鎖商超的合作。”蘇國安道。“我先前承諾低本出售罐頭醬料,因為這個,對方預算充足,打算大批量吃進,主要是罐頭類,要求的數量尤其大。比較下來,公司的庫存不夠,趕工生產可能也來不及。”
宋聞星:“不能跟對方商量推遲貨日期?”
蘇父擺擺手:“過段日子緩過來了,我何必以這麼低的價格出售?對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低價格,想要短時間拿到。真要推遲時間,后邊其他的經銷商怎麼辦?我也不可能為了低價賣這批貨,不顧國的市場。”
“那主要就是貨時間近,跟產量不足相矛盾?”宋聞星道。“也不能商量減貨品數量?”
蘇父搖頭:“恐怕難……占便宜哪有夠的,不都想多占點?我現在就擔心不答應他們的條件,這合約簽不下來。但簽下來了,條件苛刻,又完不。簡直是左右為難。”
蘇國安連連嘆氣,茶也不喝了,站起來踱了兩步,滿面愁容。
宋聞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咬牙說我來想辦法,又怕不能解決,只好閉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這時,駱云深把一小撮剝好的瓜子放蘇喬手心里,看宋聞星一眼,莫名帶點冷冷的嘲意。他開口道:“找別家代工呢?”
蘇父停住腳,默默思索起來,似有意。想了想,問:“小駱有沒有合適的路子?我出面找代工……不大好。”
駱云深:“駱氏旗下產業沒有跟食品行業沾邊的,恐怕很困難。”
“那也麻煩你幫我打聽打聽……”
“我這邊有合作過的生產商。”宋聞星打斷道。
他語氣里出急迫和自得:“宋家在食品行業有些人脈,又不是做罐頭醬料,不存在競爭關系,所以跟部分生產商不錯,可以代為理。”
蘇國安看向他:“真的?”
“只要您告訴我時間和貨品數量。”宋聞星說。“再就是,本上可能比自家生產要高。”
“這我知道,代工廠哪有不賺的?”蘇國安道。“我再考慮考慮,要是考察團那邊真的不肯松口……也就只有這樣了。”
宋聞星忙不迭點頭,又承諾道:“您隨時可以跟我聯系,這件事一定能辦好。”
飯前,駱云深接到了一個電話,到花園里去接。蘇喬亦步亦趨地跟過去,等人把電話掛了,拽一拽駱云深的袖子,問:“駱先生,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駱云深低頭看他。
蘇喬眼神有點懵,就是這種不明白但很乖的樣子,格外人心。完全的信任與依賴,會讓人不忍心瞞任何一件事。
“我跟爸商量,做了一個圈套,等宋聞星自己鉆進來。”駱云深道。“如果沒有什麼壞心思,也不會有事。”
但從宋聞星剛剛迫不及待的表現來看,恐怕這個圈套是跑不掉了。
蘇喬似懂非懂,抓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會讓他倒霉嗎?”
“會讓他虧很多錢。”駱云深說。
當然,最重要的是,會讓宋聞星的心非常糟糕。
-
轉眼到了月底,先前駱云深跟蘇喬提過,有個慈善拍賣需要兩人一起去參加。
當天,駱云深提早下班,回家接蘇喬,順道吃個晚飯。
慈善拍賣七點開始,這會兒還早。雖然會場有自助冷餐,但味道不怎麼好,大冬天的吃冷冰冰的東西也提不起什麼興趣。
蘇喬煮了個生滾河鮮粥,蝦仁和魚都剁細茸,加鹽調味,粥煮好后撒進去迅速攪開,很快便了,泛出一鮮味來。
整鍋粥只看得到蝦茸細細的一點,其余是一片的白。看起來單調,口才知道滋味驚人的好。
至于配菜,就很簡單了。本來這頓只是填個肚子,就沒弄麻煩的菜式,酸脆爽口的泡蘿卜,一個個切方塊,跟白玉似的。早上出門之前泡好,這會兒正味。
再來一個紅油,調味之后加一點魚進去,別有風味,讓寡淡的也可以送粥,而不至于回味空泛。
“前兩天吃了好多。”蘇喬說。“今天喝粥清清火。”
駱云深沒有意見,實際上除了花生,大部分菜品他都吃,雖然更偏類,但偶爾喝粥也沒什麼不好。
何況,不下廚的人自認沒資格挑三揀四。
粥還有些燙,口米粒綿,顆顆煮到開花,粘稠的米漿包裹著細的蝦茸和魚茸,細微的咸鮮口味劃過味蕾,令人回味,魚的纖維質并不明顯,只留下彈潤。
粥底放了一點碎姜,切到近乎看不見的地步,辛辣的滋味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發出來,隨即流星般去,讓人覺得新奇又富。
“好喝。”駱云深說。
蘇喬笑了笑,眼睛彎起,給自己夾了一筷子。
兩人吃過晚飯,換了服,就準備出門。這種場合大都穿正裝,會場里和車子里都有暖氣,但電梯里沒有。蘇喬猶豫了好一會兒,在正裝外邊裹了件長羽絨服,準備臨下車之前再。
駱云深就不一樣了,出門之后仿佛不到冷空氣一樣。
蘇喬常常懷疑是不是他的秋有什麼玄機:怎麼同樣是穿秋,自己穿了跟沒穿差不多,該冷還是冷,駱先生穿了,再套個高領絨衫,就能無視氣溫?
還腰背直,脖子都不一下,看起來要多帥氣有多帥氣。
他羨慕地看了好一會兒,只能歸結于個人素質不同,為了不冒,還是穿著羽絨服跟在人后頭走,看著好像兩個季節。
就下到車庫這麼一點時間,蘇喬都覺冷風直往上刮,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駱云深看他:“冷?”
蘇喬堅強地搖頭:“沒事。”
下一秒,他了鼻子。
“阿嚏——”
蘇喬:“……”
駱云深無奈看他,把羽絨服帽子拎起來罩在蘇喬頭上,摁了摁:“等會兒到車上就好了。”
蘇喬剛說話就被自己的噴嚏揭穿,這會兒再不敢逞強,嘟囔著:“我抓了頭發的……這樣再把帽子摘下來,發型就不好看了。”
但到底沒敢直接把駱云深按著帽子的手甩開。
司機開車到近前,駱云深打開車門,讓蘇喬進去。車里開了空調,沒多久他就緩過來了,立即把羽絨服帽子往后退,對著后視鏡整理頭發。
蘇喬也是要面子的,婚禮之后第一次跟駱云深一起在這樣的公開場合面,當然要神又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