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蕓跟著蕭晗到花廳時,座上有大太太、蕭老爺和二太太,連深居簡出的大夫人阮婉也來了,不由更加忐忑。
阮婉看見,挑眉笑道:“徐姑娘來了,坐。”
話音剛落,碧笙便在徐靈蕓邊上茶,讓徐靈蕓很是嚇了一跳,連忙道謝后才小心翼翼地跟眾人行禮,緩緩坐下。
蕭晗直接坐在徐靈蕓的右手邊,大太太看得眼皮直跳。都說嫁出去的兒素來是胳膊向外拐,沒想到辛辛苦苦生下的大兒子,還沒娶媳婦,就開始向著外人了。
“你們來,是商討親事。既然出了這樣的事,總不能當做沒發生過。”大太太喝了口茶,平復了心緒,才慢吞吞道:“依我的意思,是讓蕓兒做一房貴妾。”
徐靈蕓心里一驚,袖中的小手握拳,低下了頭。其實是恨不得跳起來,開口反駁。
不過有華月喜在,還不到自己說話。
果不其然,華月喜抬起頭,輕的聲線響起:“姐姐此話差矣,蕓兒好好的,要不是金小姐,也不會鬧出昨晚的事來,怎的便要做妾了?”
抬眸瞥了蕭老爺一眼,眸里含著委屈,似是閃爍著淚:“我只得這麼一個兒,哪里舍得讓做妾?若是姐姐不愿意蕓兒做媳婦,昨晚的事便當作沒發生過,我另外選一個適合的人選讓蕓兒嫁過去便是了。”
大太太皺眉,要是傳出去,金琳做了這樣的丑事,蕭家不負責就算了,還把徐靈蕓外嫁,在面前可能不說,背后指不定怎麼脊背的。
阮婉也笑道:“姐姐又是的,琳兒一時糊涂,怎能委屈了蕓兒。大爺年紀不小,在他這個時候,膝下兒滿地跑的多得是,怎好再拖下去?正好出了這事,蕓兒又是個乖巧的可人兒,得了這樣的好媳婦,姐姐該高興才是。”
大太太心里冷哼,阮婉自然說得好聽,實際上不得蕭晗娶一個毫無背景的小丫頭做媳婦。蕭家原本若是跟高門大戶聯姻,不得些助力。近兒幾個王爺之間明爭暗斗,早就把目對準了蕭家。甚至有王爺暗示,要把庶許給蕭晗。
宇王爺膝下只有一個長子和一個,沒法跟蕭家聯姻,自然想要百般阻擾。如今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哪里會放過?
只要以后再塞一個人進來為妾,吹吹枕邊風,阮婉就不信相貌只算清秀的徐靈蕓這個小丫頭還能籠絡得了蕭晗的心!
蕭老爺原本不想攙和,只是見華月喜低頭含淚的小樣,心里也不好,便道:“既然如此,就讓蕓兒為妻,晗兒迎娶便是了。蕭家人敢作敢當,哪能將姑娘家的名節不當一回事?”
說罷,他再沒理會大太太鐵青的臉,扶著華月喜便回月夕院去了。
阮婉雖然笑著,臉也有些不好看。使出百般手腕,都沒能讓蕭老爺再去寧蘭苑,卻天天留在那個半老徐娘的華月喜邊。
真不知道一個有孕的老人有什麼好的,一整天在一起,蕭老爺也不覺得憋的慌。
就算月夕院里有個香的通房丫鬟伺候著,蕭老爺就真能不換換口味?
阮婉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前連宇王爺也忍不住多看兩眼,如今在蕭家,都要懷疑自己的容貌是不是變丑了,蕭老爺怕是一眼都不多看一下。
可不想像大太太那邊端莊大方,獨守空房也不吱聲。
加上自己年輕貌,就不信不能勾住蕭老爺的心。
“老爺都發話了,妹妹在這里便要先恭喜姐姐了。”阮婉說完,又讓碧笙取出一匣子的寶石,送給徐靈蕓,便姿裊裊地追上蕭老爺和華月喜,笑臉地陪著兩人去月夕院了。
大太太不屑,自然看出阮婉的用心。只是阮婉再厲害,再年輕漂亮又如何,蕭老爺本不屑一顧。
心里悶悶的,只覺得不痛快。被金琳算計,不能遷怒徐靈蕓,又不能歸咎于蕭晗,加上蕭老爺發話了,自己還不能不遵從,便神懶懶的,揮手道:“讓金嬤嬤先籌備著,等蕓兒及笄后,再拜堂過門吧。”
說完,大太太出疲態,打發他們走了。
等兩人一走,大太太面上的疲憊更是掩飾不住,忍不住嘆息道:“嬤嬤你說,晗兒是不是故意的?以他的武藝,沒道理有人接近都發現不了。”
金嬤嬤心里也有些不解,卻不敢多說,只道:“或許大爺在自個家里,定然沒多做防備,才著了小人的道。加上端硯不是說了,這大迷藥,連頂級高手都防不住,一時不察便要中招,更別提是武藝只算一流的大爺了。”
“嬤嬤說得也是,只是我這心總是平靜不下來。”大太太原本想著蕭晗要娶一個極好的姑娘,如今卻便宜了徐靈蕓,便滿心的不痛快:“換做別的人就算了,怎麼偏偏是徐靈蕓?琳兒也是個糊涂的,也不知道霍嬤嬤從哪里請來的婆子,手腳不說,還愚笨得很,愣是把兩人弄錯了地方,最后把自己搭進去了。”
總是想著自家人的,金琳這一生是毀了。原本說好要以平妻的份嫁給聶睿羽,可惜等聶睿羽醒來,聽說了金琳做的丑事,大發雷霆。加上華夫人胡纏爛打,金夫人哪里能招架得住。
最后金琳不得不以貴妾的份過門,還是華夫人對蕭家有所顧忌才口下留德,沒做得太過分。要不然,金琳做了這樣的丑事,指不定連妾的份都撈不上。
“太太放寬心,仔細子了。”事關金琳的事,金嬤嬤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心里面,對金琳也是多有惋惜。這個表姑娘是看著長大的,雖然中間多年沒見,總是有些。如今看見變這樣,又被霍嬤嬤慫恿,金夫人給養壞了,心里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最擔心的是,金夫人如今好賭,怎麼也戒不掉。大太太給金夫人的那筆嫁妝,最后到金琳手里的,也不知道剩下多。
金嬤嬤有心提醒,便吞吞吐吐地問道:“太太,金夫人手上那筆銀錢,要不然給陪嫁嬤嬤手上拽著?”
大太太到頭來還是不放心,沒送陪嫁丫鬟,便給了金琳一個老實可靠的嬤嬤,將霍嬤嬤遠遠打發走了。
自然,得罪蕭家人沒有好下場。霍嬤嬤雖說只是被人打發出了京城,可是出了京城,到是蕭家的商鋪,怕是哪里都容不下,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打罵驅趕了。
大太太冷笑,不在意地道:“大嫂是琳兒的生母,都說虎毒不食子,再怎麼好賭,也不可能吞掉琳兒的嫁妝。要真是如此,那也是琳兒的親娘,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這個當姑姑的始終是半個外人,哪里真能攙和?”
金嬤嬤一聽,就明白大太太被金琳傷了心,再也不想管這事了。
出了一筆嫁妝錢,已經仁義已盡,以后的事,便是金琳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金夫人沒有貪財,那自然是好。要是真的貪了嫁妝錢,那就是金琳自認倒霉了。
自作孽不可活,金琳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生生把蕭家這個大靠山往外推,又傷了大太太的心,以后就算在華家遇著什麼事,只要沒鬧出人命,怕是大太太都不想出手管了,免得又惹了一腥!
大太太想了想,又道:“只怕華月喜沒什麼己,給不了徐靈蕓準備什麼好嫁妝,你人盯著,要是不行,便讓人給點銀錢幫忙置辦。反正看著過得去就行,蕭家也不圖那點嫁妝,只是門面總要撐起來,免得被人笑話。”
“是,太太。”金嬤嬤不由同大太太,蕭老爺一顆心都落在華月喜上就罷了。如今的兒嫁到蕭家做大,大太太還不能避開不見自家媳婦,估計整天對著怕是郁悶得不行。
這對母倒是厲害,大的籠絡住了蕭老爺,讓老爺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華月喜。小的因禍得福,被金琳陷害,最后居然能嫁給大爺做大,真是夠邪門了!
金嬤嬤想到之前審問霍嬤嬤和雇來的兩個婆子,分明都說把徐靈蕓抬去了偏院聶睿羽的邊,不知道為何第二天早上醒來,徐靈蕓去了子衡院,原本在子衡院的金琳反而到了偏院。
別說大太太不懷疑,就是也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但是又如何,眾人一早看見的便是事實,金琳再想解釋也狡辯不得。再想做大又如何,如今只得做一個良家妾,免得夜長夢多,大太太讓人一頂轎子就送去了華府,打發走了,省得在眼前礙眼。
反正都跟聶睿羽睡了一晚,就算什麼都沒做,名聲是沒了。等拖得久了,誰知道華夫人又出什麼幺蛾子,倒不如早早把人送過去算了。
聶睿羽也反抗不得,自己壞了金琳的名節,再怎麼也得娶過來。只是從平妻變貴妾,他也是極為不愿的,還得替金琳瞞著掖著,免得被別人家知道了這等丑事,心里憋屈得不行。
余雅晴的反應也很平靜,既沒有為難金琳,也沒多說,只讓人安排一座小院給金琳,就繼續在自己院子里足不出戶。
金琳看出余雅晴也是被迫嫁給聶睿羽,對聶睿羽沒多,神淡淡的,看向的時候也是波瀾不驚,心里便不免活起來。
貴妾不好聽,若是掌了家,地位便不一樣了。
金琳從來不認命,既然無奈進了華府,就得給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就不信聶睿羽真是柳下惠,為了心里喜歡的人守如玉。不是說在幾個月前,還了余雅晴嗎?
嗤笑,男人的心猶如小舟,飄忽不定。今兒喜歡這個,明兒便喜歡另外一個了。
只要自己乖巧聽話,再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就不信聶睿羽不上鉤!
等聶睿羽的心在這里,先余雅晴一步生下一男半,華夫人自然對自己也要不同。
金琳越想越是如此,從來不肯服輸,這一次也要靠自己取得更有利的位置!
華月喜回了月夕院,不一會夏草便來請徐靈蕓。
徐靈蕓跟蕭晗道了別,帶上春英直奔月夕院。
還以為蕭老爺也在,誰知到了寢居,只得華月喜一人,才知道蕭老爺被阮婉請去寧蘭苑了。
夏草面上有些不喜,只是這些日子下來,倒是穩重了許多,很快便恢復如初,笑著對徐靈蕓道:“姑娘送來的花茶,二太太很喜歡,每天都喝一點呢。”
徐靈蕓點點頭,又吩咐春英:“別忘了待會給二太太多送些過來,只是要先讓大夫過目,能不能喝多了。”
“是,姑娘。”春英拉著夏草躲在門邊嘀咕去了,徐靈蕓推門踏了進去,挨著華月喜坐下。
“娘親。”
華月喜笑的,手上的臉頰,微微嘆道:“沒想到我的兒,這麼快就定下來了。等一及笄,便能嫁到蕭家,嫁給大爺,真是大大的好事了。”
見徐靈蕓微紅著臉,便知道徐靈蕓是滿意蕭晗這個夫君的。這幾個月,兩人的關系似是有了些不同。了點兄妹之,倒是多了點男之意。
“娘親也得趕把嫁妝都整理了,莫要讓我家蕓兒了委屈。”華月喜打小手上銀子不多,卻也小心把徐靈蕓的嫁妝都開始收拾起來。剛開始或許不是太面的東西,卻勝在巧。
這些年手頭沒那麼了,蕭老爺送了不好東西。這些東西不能當面拿出去,放在徐靈蕓的嫁妝里,若是嫁出去倒沒什麼,嫁到蕭家來,讓大太太見著,就不適合了。
華月喜不由有些頭疼,皺眉道:“不過剩下一年多的時日,我得趕辦起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