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喝茶。”陸明舒奉上茶水。

太后微笑著接過，飲了一口，示意侍給見面禮。

陸明舒一看，好嘛，人家送見面禮，或者一件，或者一盒，太后直接送了個芥子囊，里頭想也知道是裝滿的。

不過，還是收下了：“謝謝母親。”

太后看著，歡喜無比：“這一聲母親，已等了許多年了。”

一旁的石宇笑了起來：“可不是？我兒都不小了呢！嫂子可讓母親好等。”

他已經不是當初稚的模樣了，五十歲出頭，即將化的修為，現在的石宇，是大權在握、年富力強的中州王。

他早早娶了妻，如今兒子都快婚了。

給王妃敬完茶，兩人去見劉極真。

出來迎他們的是謝長暉和元榕。

元榕看到陸明舒，就撲過去了：“陸師姐！”

陸明舒拍拍：“孩子都那麼大了，怎麼還這麼躁躁的。”

元榕嘻嘻一笑，拉著道：“師姐，我們去說話，讓長暉帶他進去。”

陸明舒看了謝星沉一眼，聽他很大度地說：“你們去吧，我自己去見師父。”

他改口倒是快！

看元榕這樣，陸明舒多意會了一些，點點頭：“等會兒去我。”

“好。”

們師姐妹一進屋，謝星沉便拉著謝長暉問：“是不是師父對我不滿啊？”

謝長暉給了他一個同的眼神：“公子，你自求多福！”

然后謝星沉就知道了。

他進了屋，依禮拜見，一點也不敢錯。

劉極真他起來后，就不說話了，只看著他，一聲一聲地嘆氣。

謝星沉：“……”

這樣子他很慌啊！有意見大家能不能坦誠相對！

他決定不等了，主出擊：“師父，您是對我不滿嗎？”

劉極真又嘆了口氣，指了指：“坐吧。”

謝星沉不敢坐：“您要是覺得，我有什麼做得不好，就打一頓出出氣？”還舉手發誓，“我絕不還手！”

“……”劉極真道，“你坐你就坐吧。”

謝星沉看他緒還好，小心翼翼地坐了。

然后，他就看到劉極真拿出個芥子囊，一本一本往外掏書！

謝星沉很恐慌，這是要拿書砸死他嗎？

每疊十本，幾乎堆滿了桌子，劉極真終于停手了。他指了指：“看看吧。”

謝星沉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本，翻開來——

這是一本很淺顯的基礎書籍，上面的字不是印的，而是抄的。字跡有些稚，但很工整。

“繼續！”見他翻完了，劉極真說。

謝星沉就照他的話，再次翻開一本。

一本接一本，他終于全部看完了，也終于看懂了。

“這是明舒寫的？”

劉極真點頭：“當初被送到碧溪谷，我還沉醉于舊事中，并不管。日常洗做飯不說，還要自行索修煉之法。我不教，就一本一本地讀，一本一本地抄。”

說到這里，劉極真眼睛里波搖：“整整三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謝星沉看著這些書，沉默不語。

七八十本書，字跡從一開始的稚，到后來的流暢，經過的是一個個孤獨忍耐的日夜。

“讓你看這些，是想你知道，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多麼嚴格的人。從母親死后，到今天，一天也沒有放松過。”

“我知道。”謝星沉低聲說。

“你并不知道。”劉極真直視著他，“其實我并不贊同你和在一起。”

謝星沉早有覺， 只是一直以來都忽略了。眼下他不能再忽略，只能小心問：“是我做得不夠好？”

“不。”劉極真搖頭，“你很好。”

“那……”

“或者說，是你太好了。”

謝星沉不懂了。

劉極真輕輕道：“總是無時無刻不給自己力，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得到的太，任何一個人，都不想辜負。比如我，比如惠娘，盡管已經做了很多，卻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每一次回來，總要懺悔，沒能陪在我們邊。”

“……”

“每一份，都想加倍回報。”

謝星沉懂了。

“所以，是你太好了。你對好這樣，會很惶恐。一次次地拒絕你，是生怕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或者給得不夠。你越是珍，越是把當做命，就越害怕。”

劉極真低沉的聲音，緩緩說著：“可是你的實在太重，到了不得不面對的程度。除了回應，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謝星沉不知不覺，被他的語氣帶了。他看著劉極真，輕聲問：“所以，是我了？”

劉極真搖頭：“當然不是。如果對你沒有好，是不可能答應的。”

謝星沉先是舒了口氣，接著又提了心：“那師父覺得哪里不好？”

“沒有哪里不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劉極真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不夠的地方，請你寬容地理解。要是有一天，不得不離你而去，也不要埋怨。因為，假如真有那一天，一定是不得已。”

謝星沉懂了。

劉極真已經知道了天的事。

“ＵU看書 www.uukanshu.com還有，要是離開了，也請你好好活下去，等回來，不然的話，不會安心的。”

謝星沉站起來，慢慢地、鄭重地對他低行禮。

“我會的。”他說。

劉極真輕輕一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話出口的話，一定要做到。”

謝星沉點頭，向他承諾：“如果有做得不好，或者不夠的地方，我一定會理解。要是有一天，離我而去，我絕不會埋怨。就算離開了，我也會好好活下去，不記掛憂心。”

劉極真的目和下來。

卻又聽他繼續認真說道：“但，我不會等回來，我會用盡自己所有的辦法，去找。不管去了哪里，古夏還是九州，又或者別的什麼界，也不管變什麼樣子，老了殘了，又或者轉世了，我都找到。”

“……”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著誓言，劉極真忽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