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章 復燃

北，邸。

“良沁，你還是勸一勸六姨娘，讓繼續在邸住著，回江南的事，還是暫且緩上一緩。”傅良瀾來到了後院，勸著良沁。

良沁聽聞謝承東不許自己離開北，心已是沉了下去，抬起眼楮，道；“姐姐，回善橋，是我娘多年的心願，若不曾和我提起，也就罷了，如今既和我說了，我……不能再把娘留下來。”

傅良瀾蹙了蹙眉，“良沁，司令既然不許你離開北，六姨娘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兒，按姐姐的意思，你們還是再等一等，等司令消了氣，我再從中勸勸，說不準，他就同意了。”

良沁念起母親一人，若讓獨自一人回到善橋，自己也的確是放心不下，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

月已深。

良沁還沒有睡著。

躺在床上，這些日子，時常做噩夢，夢里，總是一是的梁建，他一不的躺在那里，讓謝承東再去補上兩槍……

夢中的一切都是那樣清晰，幾乎就連那腥味，都仿若撲鼻。

良沁微微蜷起了子，合上了眼楮，屋子里安靜極了，靜的連鐘里面的秒針，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驀然，屋外傳來一道悉的腳步聲。

良沁睜開了眼楮，臉倏然變得蒼白。

那道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了片刻，良沁心中了，不自的攥住了被角，就聽門“吱呀”一聲讓人推開，謝承東已經走了進來。

良沁閉了眼楮。

謝承東緩步走到床前，他一把擰亮了床頭的小燈，良沁的眼楮被燈一激，眼皮不由自主的一，落在謝承東眼里，他看著良沁仍是閉著眼楮睡在那里，火氣頓時涌了上來。

“還給我裝？”謝承東傾下子，對著良沁開口。

語畢，他扣住了良沁的下顎，他的手指使上了勁兒，的良沁發疼，不得不睜開了眼楮，向著他看去。

看著良沁眼瞳中的淚水，謝承東心中涌來一麻麻的痛楚，他眸心黑沉，手指卻仍是著良沁的下顎，啞著聲音問；“梁建之前，也是這麼對你的嗎？”

良沁眸心一窒。

“傅良沁，是不是不能對你好？非得打你，罵你，才能得到你的心？”

良沁看著眼前的謝承東，從他的眼楮中看見了那一抹刻進骨髓里的痛苦與怒火，心中一酸，只合上眼楮，從眼角滾落下來一顆淚珠。

“你哭什麼？”謝承東握住的肩膀，搖了搖的子，“梁建死了，你很難過是不是？”

良沁仍是抿了，一語不發，唯有眼淚不斷的從眼眶里涌出來，那些淚水灼痛了謝承東的眼，刻上了他的心。

“為了他，你連兒子都不想要了？”謝承東聲音艱，握著良沁肩頭的手指，骨節已是微微的發白。

“謝承東，”良沁終是睜開了眼楮，的聲音沙啞，喊出了他的名字，這是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謝承東剛聽到這三個字，渾便是一震。

“我求你，你放了我吧。”良沁的眸子空到極點，只是輕聲訴說；“你讓我和我娘回江南吧，我求你。”

“為什麼？”謝承東眸心暗的噬人，角出一抹冷淡的笑，“就因為我給梁建補了兩槍？所以你寧肯連安兒都不要，也要離開我？”

聽著這一句，良沁的臉倏然變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的眼楮里毫不費力的淌了下來，不用開口，謝承東已是明白了答案。

他的心瞬間灰了，冷了。鐵一樣的灰，冰一樣的冷。

“傅良沁，他已經死了！”謝承東終是忍耐不住，將良沁的子一把從床上拎了起來，他將拎到自己面前，幾乎是對低吼。

“我知道，”良沁眸心含淚，微弱開口；“他是被顧蘭打死的，因為你……害了顧家。”

謝承東的目凝固了，他看著面前的子，終是抬起了自己的手，向著良沁的臉龐掌摑下去。

那一掌，卻是在即將打到良沁的面龐時，生生停在了那里。

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舍不得，舍不得一手指頭。

“梁建到底是哪里好，讓你這樣忘不了他。”謝承東聲音低啞，他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站起了子，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良沁，幾乎是猝不及防，眼淚便是順著眼眶里淌了下來，落了一臉。

他不可思議的抹了一把臉，待到那些溫熱的淚水後，謝承東揚了揚，他沒有再和良沁說什麼，而是腳下不穩，猶如醉酒的人那般，跌跌撞撞的離開了良沁的屋子。

前院，辦公樓。

“司令，您已經喝了不的酒了，當心烈酒傷。”邵平看著一地的酒瓶，再看主位上的謝承東，心中不免憂急。

“你放心，我沒醉。”謝承東聲音沉穩，即便數瓶烈酒下肚，他的眼楮卻還是黑亮而警醒的，沒有毫的醉意。

“司令。您這又是何苦。”邵平嘆了口氣。

“邵平，”謝承東放下了酒瓶，手指在自己的心口指了指，和他道；“這里，永遠都別把這里給一個人。”

“司令……”邵平剛開口，便被謝承東打斷，“尤其是個沒心肝的人。”

謝承東說完，便是笑了，他又是打開了一瓶酒，也不打進杯子里，而是直接對著瓶口飲了下去。

邵平看的心驚，卻又不敢多勸，只得離開了辦公室，打算去主樓將傅良瀾請來，豈料他剛上走廊，還不等他下樓，就見前面走來一道麗影，待那麗影走近些，邵平才看清，來的不是旁人，是齊自貞。

“三夫人。”邵平看見，簡直如同見到了救星，自打那次在總理府遇襲，齊自貞冒死為謝承東擋了一槍後，齊自貞母在謝承東心里，以及邸里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謝承東這次打仗回來，也時常去看齊自貞母，倘若誰遇上個難事，若能請齊自貞去謝承東面前求個，哪怕齊自貞只說一句，都足以抵上旁人說十句。

此番看見了，邵平立時上前，與齊自貞道；“三夫人，您來的正好，司令正在屋子里喝酒，屬下勸也沒用，夫人既然來了，還是趕兒勸勸司令，喝一點。”

齊自貞聞言，秀眉便是微微蹙起，今日穿了件玉旗袍，十分的料子，勾勒出曼妙的形，這些年，的材一直保持的良好，從背後去，仍如二八般窈窕娉婷。

“我進去看看。”齊自貞也沒有多說，徑自走進了辦公室。

剛推開門，便是一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齊自貞關上了門，過煙霧，就見謝承東正坐在那里，桌上七七八八擺滿了酒瓶，煙灰缸里滿是煙頭，好好地一間辦公室，被他糟蹋的不樣子。

看見齊自貞，謝承東吸了口煙，道；“你怎麼來了？”

齊自貞走到謝承東邊，看著他因著酗酒，而變得通紅的眼楮，緩緩出手，上了他的面容。

謝承東微震，下意識便要往後退去，齊自貞卻是摟住了他的脖子，上著幽香，眼神中滿是幽怨，和謝承東道；“我知道，你在為了傅良沁難過。”

“別提起。”謝承東皺了皺眉。

齊自貞微微笑了，的瓣上涂了一層斯陀佛，散發著潤的暈，隨著這一笑，更是分外迷人，“你其實都知道，不你。”

謝承東沒有吭聲。

齊自貞呵氣如蘭，將子向著謝承東去，“瑞卿，在這世上，你的人，一直都只有我。”

謝承東眼底一變。

齊自貞沒有再說話，而是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

夜清涼如水，月過窗紗，照進了屋子里，地面上，散落著男人的軍裝，子的旗袍。

主樓。

傅良瀾這日起的稍晚，穿著睡袍，剛出臥室的門，就見全珍帶著兩個丫鬟，已是在那里候著了，看見起床，兩個丫鬟頓時進了臥室收拾起來，唯有全珍站在那里，言又止。

“怎麼了？”傅良瀾睨了全珍一眼，示意有話就說。

“夫人，昨兒夜里，齊夫人去前院找了司令。”

“那又如何？”

“司令留，在前院過夜了。”全珍說的十分晦，傅良瀾卻也仍是聽了明白。

“此事當真？”傅良瀾微微攥了手指。

“早起去服侍的陳媽，將一切都看見了。”全珍低下頭，有些臉紅，“說是屋子里的厲害，一地的裳，陳媽去的時候，司令和齊夫人還在床上，都還沒醒。”

“這個齊自貞，倒是好手段。”傅良瀾冷笑，從沙發上站起子，在起居室里踱著步子。

“夫人，如今二夫人已經失了勢，司令這些日子對齊夫人本就十分寵信，再加上又發生了昨晚的事，只怕日後，齊夫人要扶搖直上了，夫人不得不防。”

“我心里有數。”傅良瀾聲音沉郁，眉目間一片淡淡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