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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夜》 143章 奎寧

143章 奎寧

“多謝賀長。”良沁心中記掛著兒子,並沒有多待,便是匆匆回到了後院,安兒的形仍不見好,只讓娘抱著,倒也不哭,小臉燒的通紅,耷拉著眼皮,沒有一點兒神。

眼見著孩子苦,良沁的心揪了一團,娘手中抱過孩子,探上兒子的額頭,仍是燒的滾燙。

“安兒,安兒?”良沁喊著孩子的名字,安兒卻是沉沉睡著,不時在睡夢中打驚,只看得良沁心驚跳,恨不得能將孩子上的病痛,百倍千倍的轉在自己上。

賀連愷辦事利索,未過多久,便是請來了大夫,匆匆趕到了後院。

良沁看見大夫,如同見著了救星,將孩子的形細細和大夫說了,大夫先是看了看孩子的口鼻,眼楮,繼而搭上了孩子的脈搏,良沁不敢再出聲,生怕打擾,只在一旁滿是憂急的看著大夫的臉,眼見著大夫的神越來越凝重,良沁的心也是一分分的沉了下去。

“大夫,安兒怎麼樣?”

見大夫松開了孩子的細腕,良沁趕忙問道。

“夫人,小爺舌苔薄白,面赤嘔吐,是邪郁之癥狀,怕是……染上了瘧疾。”

“瘧疾?”良沁大震,“安兒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後院,和我在一起,怎麼會染上瘧疾?”

“夫人,夏天蚊蟲肆,再加上小爺年紀又小,偶有不慎,便容易染上此病,夫人先別著急,待老朽開個方子,讓小爺服下,再讓心照顧著,應該不會有大礙。”

“有勞大夫。”良沁連忙道謝,讓阿秀陪著大夫去抓藥,自己則是守在病兒邊,眼見著孩子時冷時熱,兢兢戰戰的樣子,便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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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賀連愷並未離開,此時見良沁守著孩子掉淚,心中只是不忍。

聽到賀連愷的聲音,良沁回過神來,才發覺他一直沒走,拭去淚水,起與賀連愷道謝;“今天的事,有勞賀長了。”

“這是屬下分的事,夫人不必客氣。”賀連愷看著良沁的眼楮,繼續道;“夫人,十七世紀時,康熙爺也曾得過瘧疾,宮里的醫束手無策,後被法國的傳教士所治好,當時,法國的傳教士給康熙爺吃了一種藥,做金納霜,又名奎寧。”

“奎寧?”良沁默念著這兩個詞,問賀連愷;“這是西藥?”

“是,”賀連愷點了點頭,“奎寧是一種抗瘧藥,可治惡瘧。也可用于治療間日瘧。”

良沁雖素來聽聞賀連愷是江北軍中的大才,天文地理,機械化工,無一不,是個難得的文武全才,可卻從不知曉,他對西藥竟也這般通,“夫人,並非我不信中醫,爺太小,中藥口苦,只怕爺難以喝下,再有,對這種傳染疾病,中藥的藥效往往太過緩慢,反倒是西藥能夠藥到病除。”

良沁看著孩子昏睡的小臉,心里明白,賀連愷說的不假,中藥湯奇苦,大人尚且難以吞咽,何況這麼小的孩子,若是沒戒的時候,還可以讓母喝下,再用去喂孩子,可安兒已經戒了,再讓娘喝藥,已是行不通的。

“夫人,屬下剛才已經命人去了主樓,將爺的病告訴了司令,等司令待會趕來,您和司令商議一下,看到底是用中藥,還是西藥。”賀連愷心知,即使安兒是良沁的兒子,可這件事良沁也是無法做主,還是要讓謝承東與傅良瀾拿主意,慨之余,賀連愷心中嘆了口氣,只余一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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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賀連愷所說,謝承東得知孩子生病後,當即從宴會中離席,撇下一屋子的來賓,匆匆趕到了後院,傅良瀾聽說安兒生病,心里也是牽掛,可謝承東走後,自是要留下來應酬,總不能太過失禮,命全珍去了後院打探孩子的病,自己則是留下,招待賓客。

謝承東剛進屋,就見良沁守在孩子的床前,看著孩子落淚,他大步上前,上了兒子的額頭,頓覺一陣滾燙,他不忍見良沁如此,只是安了兩句,便沖著僕人道;“大夫去哪了?”

“去給安兒抓藥了。”良沁聲音有些沙啞,抬起頭,看了賀連愷一眼,見賀連愷站在門口,低垂著眼楮,念起他的話,只與謝承東開口;“賀長說,有一種做奎寧的西藥,對安兒的病十分有效果。”

“奎寧?”謝承東默念著這兩個字,“洋鬼子的東西?”

“是,但賀長說,這種藥專治瘧疾,可以治好安兒。”

謝承東聞言,向著賀連愷看去,賀連愷上前兩步,與謝承東道;“司令,爺太小,屬下恐怕他喝不下中藥,既然西醫善治此病,不妨請西醫進府一試。”

謝承東看著兒子不時打著寒戰,心里也是心疼,他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曉得瘧疾的厲害,之前他率軍攻打滇南時,南方瘴氣重,士兵中也多有“打擺子(瘧疾的俗稱)”者,時冷時熱,苦不堪言,隨行的軍醫多用古方救治,療效甚微。

他並沒有思慮多久,便是果斷的采取了賀連愷的建議,對著侍從吩咐;“去請西醫。”

“是,司令。”

翌日,南院。

“夫人,一早從後院傳來的消息,說是司令選擇了西醫,來給三爺治病。”秋霞進了屋,與齊自貞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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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自貞小腹微微隆起,聽著秋霞的話,便道;“西醫和護士都進了邸?”

“是啊夫人,後院那邊是護士就有七八個呢。”

齊自貞站起了子,秋霞見著,連忙上前攙扶,卻被齊自貞推開了胳膊,“沒那麼氣。”

“夫人可要小心,您這一胎可是金貴著。”

齊自貞微微揚,道;“走吧,隨我一道出府。”

秋霞心知齊自貞出府做什麼,不免有些躊躇,“夫人,眼下您子不便,還是留在府里,不妨讓我替您走這一趟。”

“不用,”齊自貞看了眼自己的小腹,道;“這孩子如今才四個多月,不礙事。”

聽齊自貞這樣說,秋霞不敢再說什麼,只扶著齊自貞的胳膊,與一道離開了南院。

謝承東自安兒生病後,從昨日起便在後院守著,傅良瀾送完賓客,也是趕了過去,齊自貞也沒有讓人驚後院,而是徑自喚了汽車,離開了邸。

“夫人,等待會兒見到,咱們可一定要小心些。”

路上,秋霞有些不安,在齊自貞旁小聲開口。

“你怕了?”齊自貞看了一眼。

秋霞咽了口口水,“畢竟,司令害了一家,我怕會傷害夫人。”

“傷害我算什麼,”齊自貞淡淡笑了,“就算殺了我,對司令來說也是不疼不還沒那麼蠢。”

秋霞有些不安的看著齊自貞的側,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畢竟司令才是的仇家,您若將帶回了府里,若是傷害了司令,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憑一個弱子,如何能傷得了司令?”齊自貞聲音清冷,“再說,若想復仇,多的是法子,雖傷不了司令,但若能傷害司令心尖上的人,豈不是比直接傷害司令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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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霞心底一寒,只垂下眸,不吭聲了。

汽車一路疾馳,終是在一座教堂前停了下來。

齊自貞下了車,與秋霞一道進了教堂。

兩日後。

晚間。

安兒服了藥,已是睡著。

良沁在一旁守著,眼見著孩子退了燒,心中的大石頭才算是落了下來,賀連愷所說不假,那奎寧對瘧疾的確是有奇效,經過西醫的救治,安兒這兩天已是慢慢好轉,再不似當日發病時那般嚇人。

謝承東走進來時,就見良沁倚在床前,已是睡著了。

這兩日,孩子生病,一直是不解帶的守著病兒,偶爾實在困倦的厲害,便是趴在床前瞇上一會兒,他放緩了腳步,走到良沁面前,就見蒼白,眼底泛著烏青,比起之前,更是消瘦了些。

謝承東心中了,他在良沁邊蹲下子,想起當日他在北麓,重傷之下,亦是良沁不眠不休的守在自己床前,給他喂藥,喂飯,子,照顧的無微不至。

謝承東眸心漸漸變得溫,他出胳膊,小心翼翼的將良沁抱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則是對著娘和護士吩咐了兩句,讓們好生照顧孩子,自己則是抱著良沁回到了臥房。

良沁這幾夜都不曾歇息,謝承東剛將放在床上,卻還是醒了,心里記掛著孩子,見自己回到了臥室,剛下床,便被謝承東按了回去。

“你先睡一覺,安兒那里,我去守。”謝承東聲音溫和,讓良沁在床上重新躺下。

良沁搖了搖頭,還,謝承東便道;“你這幾天都沒睡個好覺,這樣下去,子也不了,你要是病了,更照顧不了安兒。”

良沁心中微,也覺謝承東說的有理,心里仍不放心,只說了句;“那你……去看看他。”

“好,等你睡著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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