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發生變化了。
這一點在地下窟裡的幾個人都覺到了,能站在這裡的除了陸塵以外都是化神真君,是站在人族修真界中巔峰的人,無論道行、修為、眼、閱曆乃至覺,都是一等一的人。天空中的變化,當然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月部產生了變化,但並不是因為地下窟這裡天瀾真君放出了神樹碎片。
幾件碎片合在一起,氣勢萬千,引來了天上月華輝,但並沒有對月本產生太大影響。這一點,幾位化神真君都能覺到。
讓月發生改變的另有原因,是另外一種力量。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快要接近最終揭開底牌的時機,許多事就不再是,都擺到了桌面上,也就很容易看出來了。
天地之間雖然被紅的月所鋪滿,沉抑,同時也掩蓋了許多細微的變化痕跡。但是這幾位化神真君的眼中又豈是普通人可以比的,沒過多久,便有冷哼聲傳了過來。
面凝重略帶恨意的是鐵壺真君,惱怒的則是廣博真君,他指著頭頂上那個巨大的破,指著更遠的天空以及那一詭異的月,對天瀾真君“呸”了一聲,道:“這就是你幹的好事,讓月吸聚了人華?”
他大聲且憤怒地說道:“這麼幹的話,你和那些魔教妖人有什麼區別?”
陸塵的子微微震了一下,側眼向天瀾真君瞄了一眼,卻見天瀾真君對廣博真君的這句指責毫不在意,就好像是聽到了一句不值一駁的蠢話,輕蔑得甚至懶得去多說一句,只是手指微彈,在他掌中的那最後一片神樹葉子,也輕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然後落在了那樹枝上。
和之前的形一樣,這片神樹葉子果然和其他兩件神樹碎片是同同源的神,它們聚到一起後,幾乎沒有任何的排斥反應,直接就聚攏起來。那片葉子落在了樹枝上,然後融為一。
兩片綠葉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就好像從一開始就生長在這樹枝上,在半空中微微,迎風飄揚,翠綠的葉片散發出無限生機輝,令這個地下世界仿佛都要被綠所充滿一樣。
這完整版的樹枝完以後,半空中便似乎猛地響起一聲驚雷,似乎有什麼東西驟然驚醒,從沉眠中睜開眼睛,向這邊看來。
天空中那道的月輝一下子刺破了所有的阻礙,連地面上的那個法陣也無法阻擋,直接降落下來,落在了這樹枝上。
這變化過程發生得極快,從天瀾真君拿出神樹碎片到神樹樹枝樹葉聚攏形,中間不過短短時間,而且天瀾真君看似隨意,實際上卻是氣勢如淵渟嶽峙,殺機藏。
鐵壺和廣博二人都是化神真君這個層次的人,都覺到了天瀾真君那人氣息的恐怖可怕。
只要靠近一些,就必然會迎來一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在那短短的時間裡,形變得有些微妙起來。現在的局面是鐵壺、廣博、古月三大真君圍攻天瀾一人,毫無疑問的是他們大占上風。但古月在外掌控地下法陣,外抵月,困天瀾,並不近,而鐵壺和廣博則是對天瀾真君出手的主力。
天瀾真君名多年,強悍桀驁,哪怕是在化神真君這個層次中也有冠絕之名,自然被鐵壺和廣博二人深深忌憚,要不然也不會暗中謀劃做了這個局來圍攻此人,意圖除掉他。
同時,為化神真君的他們當然也不會太過畏懼,就算天瀾真君對他們發起攻擊,不管會不會落到下風,但是能夠支撐一陣的信心,他們還是絕對有的。
但問題就在於,這裡明明是有我的隊友啊,那麼當然應該讓別人沖上去擋住那瘋子天瀾不顧一切、必定強絕恐怖的反撲一擊,然後自己從旁牽制,既省力又安全,還有機會擊敗天瀾,將這個絕好名聲拿在手裡。
甚至於……如果他們兩敗俱傷的話,也不是不行啊,或者說在心底深,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大家都是多年的人了,這點圈圈繞繞怎麼可能想不到,就算早就謀劃好一起做這個局,但是對這個臨時搭夥的同伴隊友究竟會有多信任度,是不是真的能夠完全相信自己上去了全力抵擋天瀾這個瘋子攻擊時,對方不會在背後捅上一刀,就是很難說的事了。
到了這個時候,站在天瀾對面的那兩位化神真君才突然發現,原來不管之前大家說得如何好,再如何下定決心賭咒發誓,分析厲害,但是到了最後關頭,其實仍然還是無法相信對方。
也許是到了化神真君這個層次的人,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吧,他們是如此高高在上,於是,除了自己就再也不會相信其他的東西。
於是,幾位化神真君就這樣在看著占了上風的形下,卻各自一不,眼睜睜地著天瀾真君將那棵神樹樹枝拋了出來。
破損的宅子外頭,那片空的廢墟深,此時忽然傳來了一聲悠長的歎息聲,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古月真君。他仍然沒有現,但是在那一聲長歎裡,似乎多了一苦。
在場的也許有瘋子,有惡人,但沒有人是傻瓜,盡管這局面異常微妙,但很快大家就看了,包括陸塵在。
他的角浮起了一略帶嘲諷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而對面的兩位真君則是面上出了幾分尷尬之。然而尷尬歸尷尬,他們卻並沒有多說一句,或是做出任何作。
畢竟在浮雲司崛起的這幾十年之前,作為真仙盟中最老牌的幾個勢力的代表,現在是盟友的天律堂和大宰院,以前可也有過打得頭破流,爭得死去活來的日子呢。
那些仇恨是刻在骨子裡的,那些忌憚是抹不去的,就算是化神真君,也是如此。誰都知道,對方心裡其實是想殺你的,而且關鍵是還真的有這個能力,那麼,又有誰真的放心將自己的危險弱暴出來?
他們只能這樣站著,再強大的化神真君,這一刻卻被那些最淺的人所牽制著,無法彈,哪怕這讓他們看起來有點像是笑話。
天瀾真君輕蔑地向那兩個人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陸塵笑了一下,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陸塵卻看懂了他的意思。
這等廢,也能與我齊名於世?
所以,還是幹掉算了!
這個頭的瘋子笑了笑,然後一跺腳,正好踩在他腳下石板上那塊凹槽上,地底深的“隆隆”聲,頓時響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