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方說,“林莫臣,你們的事,外人並不應該多說。但我也算是僅有的一個長輩,說幾句,大概也不為過。那的確是對更好更開闊的一條路。你見過外麵更好的景,不妨把最好的景,也留給一份。人生的路還很長,聚散總是無常的。不必再問去了哪裏,將來如果有緣有心,在更好的時間,再去審視年輕時的這段,也許更合適更好。留給你的東西,你要珍重,你應該心存激。切記不要困頓於過去,朝前走。也會朝前走。這樣或許將來,回憶起對你的恩和,你才不會覺得枉費愧對。”
……
掛了電話,林莫臣忽然又覺得太一跳一跳的疼。他有些不安,但深沉的夜和極度支的力,已令他不想深想太多。他繼續往酒店的方向開,他想老方有句話說得對,朝前走,生活必須繼續。這件事、這個人,到此為止,不必再提。
然後,就像是無法抗拒的宿命注定般,就像所有事發生前都有不可逆轉的征兆。昏黑的夜裏,黯淡的路燈下,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了。
是國的一個號碼。
▲, 林莫臣把車靠邊停下,抬起漆黑沉靜的眼眸,接起。
是個略帶嘶啞,但又力十足的聲音,講的是地道的式英語:“hello,你就是jasonlin?”
林莫臣:“是的。”
伯特在那頭輕輕哼了一聲,可聲音裏還是帶著笑意:“你的朋友summer呢?為什麽我打的電話,是這個號碼不存在了?”
林莫臣緩緩地答:“我不清楚。”
伯特有點不高興了:“喂,小子,你就這麽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是mk的董事長伯特!”
“你找有什麽事?”他問。
伯特的語氣這才下來,也帶上了幾分認真:“我找,是要對表示謝。難道沒有對你說過嗎?正是這位天使般的姑娘對我說,人生的許多東西,不是用利益回報。我做好的事,就會得到好的回報。而我幫了你們之後,奇跡出現了。本來我已經病膏肓,醫生也不抱樂觀態度。可是這一次,我居然又醒了,甚至病還好轉了。我想告訴,這真是我見過的,人生最好的回報。”
林莫臣一直沒說話。
伯特那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他輕輕嘟噥了一句,然後說:“好吧,我要掛電話了。但是請你記住,小夥子,好好對。纏了我很多天,才為你爭取到這筆投資。的勇敢和毅力是你無法想象的。男人年輕的時候,能遇到這樣一個姑娘,真是畢生的幸運。說……”伯特又笑了:“說希自己的心上人永遠芒萬丈地活著,還說要拯救你們的。現在,應該很快樂了吧。如果將來你有幸跟結婚,記得請我去觀禮。”
林莫臣答:“好。”
電話掛斷,周圍仿佛突然恢複寂靜。林莫臣把手機放在副駕,靜坐了一會兒,發車子,繼續往前開。可是這路燈朦朧的路,突然好像變得無比空曠。他開在這條路上,卻像開在一個深深的不見邊際的夢境裏。他一直往前開往前開,突然好像變得沒有太多知覺,聽不清周圍的那些聲音,看著前方的建築和燈,眼睛裏卻好像一片空白。
直至手機不依不饒地響著,把他從夢境中醒。他近乎木然地接起:“喂?”
是誰的電話已經不重要,反正不會是的電話了。
傳來的,卻是妹妹林淺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幾分撒:“哥,就知道你還沒睡。你這個周末怎麽沒給我打電話?昨天打電話還關機?”
林莫臣沒說話。
“我剛溫書結束。這次模擬考,我考了年級第三,不錯吧?”
“嗯。”
林淺也聽出他語氣不對了,小心翼翼地問:“哥,是公司的事還沒解決嗎?我其實……聽媽說了,說你已經化險為夷了。哥,你放心,現在你辛苦點,等我大學畢業了,就來幫你打江山。”
他答:“好。”
林淺:“哥,你怎麽了?別嚇我。”
林莫臣深吸一口氣,答:“沒事。”
“哥,你遇到了什麽事嗎?你……在難過嗎?”
林莫臣說不下去了,啞著嗓子說:“林淺,早點睡,我還有事。以後再給你電話。”說完不等林淺回答,就掛了電話,關機,丟掉手機。
夜中,他繼續把車往前開。卻已不知開到了何。悉的城市,陌生的街道。空無一人的路上,隻有他一個人的車在行駛。
最後,他把車停在了無名路口。抬起頭,隻有一盞路燈,無聲地照下來。旁邊不知是酒吧還是音像店,這麽晚這麽冷清,還開著門。門口的音響,正放著時下最流行的樂隊,風靡大街小巷的歌。那個純淨卻又著嘶啞的男聲,在撕心裂肺地唱著: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朋友突然的關心
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
最怕突然聽到你的消息
我們那麽甜那麽那麽相信
那麽瘋那麽熱烈的曾經
為何我們還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
你會在哪裏過得快樂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鋒利的回憶突然模糊的眼睛
……
林莫臣靠在車椅裏,抬手覆蓋住自己的臉,淚水滾滾而下。
……
很久以後的後來,妹妹林淺,也上了商場上腹黑明的男人,他對妹妹說:“越是機關算盡的男人,在裏,你越要令他筋剝骨,才能看到他的真心。”
林淺問:“哥哥,你也被人筋剝骨過嗎?”
林莫臣沉默了。
……
那個人,豈止去他的筋,拔去他的骨。帶走的,是他今生全部的歡與。從那之後,一個林莫臣,沿著人生的路,繼續往前走。另一個林莫臣,卻永遠困在機場回來的那個夜晚那條路上,他抬頭隻見漆黑的天空,低頭隻見孤獨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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