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照在窗玻璃上,木寒夏與陸樟相對而坐。
姿態清閑,他翹著二郎。
正要繼續往下說,這時,木寒夏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139打頭的號碼。微怔,這年月,誰都換18開頭的手機號了。139是非常老的數年前才有的號碼。
剎那之間,已憶起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
看一眼陸樟,拿著手機走向臺,帶上門。
灑滿大地,樓下車流如梭。鈴聲徐徐緩緩在手裏響著,想起的,卻是昨天深夜那個纏綿而深刻的吻。靜默了一會兒,接起:“你好,請問哪位?”
林莫臣靜了一秒,在那頭說:“是我。”
木寒夏嗓音裏帶上客氣的笑意:“有事?”
林莫臣也在那頭平和的笑:“公司的幾個老同事,聽說你回來了,提議今晚一起吃飯。”
木寒夏一時遲疑。
“有空嗎?”他問。
“我……”木寒夏頓了頓,若說不去,未免小氣。但他此刻的語氣越疏淡平靜,卻偏偏令木寒夏越想起昨晚,他吻+,吻得那麽強勢,甚至難以自抑。
“替我謝謝他們。”木寒夏說,“我今天要加班到很晚,去不了,下次吧,我請他們。”
兩人都靜了幾秒鍾。
“好。”林莫臣說,“不要太忙,注意休息。”
掛掉電話,木寒夏有點發怔。
林莫臣剛才是在叮囑,不要太忙,注意休息?
記憶中,他從沒對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覺得付出一切去鬥是理所當然的。他自己都忙得昏天暗地,事事利益至上,自然也從沒對說過這樣的話語。
……
察覺自己陷了本已塵封的記憶中,木寒夏收斂心神。昨晚的事,對來說,是個突如其來的衝擊。而現在林莫臣不聲的接近,不知道他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抑或是,隻是對當年的事意難平?心中的結打不開?畢竟,他曾經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這些年更是順風順水,越走越高。大概是他唯一心有不甘的人吧。
不過,不管他到底怎麽想,木寒夏也不想去深想。當審視自己的心,很清楚的是,不願意再回頭,跟他重新開始。
陸樟斜瞥著走進來,說:“怎麽一張欠費臉……不會是你的老人來電話吧?”
木寒夏一愣,搖頭說:“不是。是……詐騙電話。”
陸樟一笑:“下次接到這種電話,給我啊。我最喜歡接這種電話了,逗****。上次我都把一詐騙的說哭了,憤然掛了我的電話,再打過去都關機了。”
木寒夏噗嗤笑了。
陸樟笑歸笑,突然意識到,兩人間的氣氛好像變得有點太融洽了。他立馬收了笑,恢複淡漠臉坐著。
木寒夏也正說:“那我們說說方案吧。”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木寒夏打開筆記本電腦,在找文件。陸樟依舊靠在皮椅裏,姿態大開大合地坐著。雙手支起,手指隨意地互相打著架,眼睛盯著。
作為一個在富人家庭、從小幾乎是孤獨長大的年輕男人,陸樟表麵看起來放不羈,實際上看人看事,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準則。他表現得渾不在意,並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同樣,他表現得很叛逆抵,暗地裏不見得沒有在觀察和審視。
譬如事業部的另一位副總朱老頭,雖然陸樟非常非常討厭他絮絮叨叨刻板嚴厲,腦子也不太靈活。但他心裏其實又很清楚,老朱是跟著父親打江山的人,對他們家忠心耿耿,也是他在事業部最能依仗的人。這也是父親安排老朱到事業部“養老”的原因。所以他表麵總是跟老朱唱反調,有時候被念煩了還吵架。但老朱堅持要執行的事,陸樟其實幾乎從不阻撓。前幾個月有一次老朱突然發急病,還是陸樟二話不說,背起送醫院。別人他不放心!老朱出院之後,對他和悅了好幾天。不過沒過多久,陸樟又跟他掐了起來。但兩人好像也習慣了這樣的相模式。事業部也就這麽吵吵鬧鬧、平平穩穩地走過了這幾年。
譬如現在眼前的“空降攝政王”木寒夏,也是一樣。一開始,陸樟是很討厭外人來指手畫腳,他也從不會輕易信任人。但木寒夏是這樣一個年輕、漂亮又大方得的人,的確是給加分了。陸樟再怎麽說,也是個年輕男人嘛。比起老頭子,他當然更喜歡看到。
但是賞心悅目、通達理,還有循循善,並不代表能得到他的信任。幾天下來,陸樟也承認,木寒夏作為一個人,和一個同事,都還招人喜歡的。現在,畫了一張大餅給他,一個充滿力的設想。但是否可靠、是否真的有才華,是否能為他陸樟的導師和臂膀,陸樟很清楚,要看今後實際做的事和效果,才知道。他才會決定信不信。
現在,他就繼續陪耍耍花槍,鬥鬥,冷眼看是否真的如所說般,又真誠,又牛。
木寒夏抬起頭,兩人目相對。
他漫不經心的臉上,眼睛裏卻沉沉湛湛。
木寒夏微微一笑:“開始吧。”
“風臣、方宜,還有絕大多數的商場,布局是怎麽劃分的?”問。
“按功能劃分嘍。”陸樟答,“一樓奢侈品珠寶,二樓裝,三樓裝,四樓男裝。有時候五樓再賣戶外運風,樓頂再賣裝、品家居什麽的。負一樓再弄個超市。千篇一律,有什麽好問的?考我啊?”他扯起角笑了笑。
木寒夏不為所,又問:“那麽,哪些人,會去逛商場?”
陸樟的一邊晃,一邊懶洋洋地答:“有錢人唄。那些老人……”掃一眼,繼續:“中產階級夫妻,當然,現在有些小年輕哪,沒錢,寧願吃泡麵,也要存錢買包啊買服啊,蠢啊。不過他們不蠢,我們也就沒錢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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