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日夜監視顧泠一舉一的暗衛，在顧泠進宮之前，已先一步見到了端木熠，稟報繼那夜燕十七現之后，顧泠上出現的第二次“異常況”。

“你說什麼？”端木熠聽完，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暗衛又恭聲重述了一遍，“顧侯接到命令，便離開酒樓準備騎馬進宮，恰巧與剛抵京路過酒樓附近的蘇太醫相遇，兩馬險些相撞，蘇太醫去扶了顧侯，且當眾夸贊顧侯貌，似乎是被迷住了。”

端木熠腦海中浮現出蘇涼當街對顧泠犯花癡的模樣，立刻搖頭，“不可能！蘇涼不是那般淺之人！”

暗衛口而出，“但那可是顧人……”

端木熠面一黑，顧泠不只是貌無人能及，氣質仿若謫仙，且還是個高手，蘇涼該不會真對他一見鐘了吧？

門外有人稟報，太子到了。

端木熠擺手，暗衛便消失了。

此時顧泠已經進了宮門，端木忱比他更早一步，行禮之后，便正襟端坐，等著顧泠來。

端木忱知道，端木熠同時召見他跟顧泠，目的是商量如何救年錦。前幾日封城搜查，最終雖然沒有找到人，但并非一無所獲，已有了個明確的線索。

如果真是燕云樓的兩個殺手頭子燕十八燕十七搞出來的事，端木熠和端木忱都認為，那日沒抓到他們實屬正常。燕云樓名聲在外，殺手眾多，尋常的搜查本奈何不了他們，如今或許已經跑了，或許還藏京城某。

但既然有了年錦下落的重要線索，就不能什麼都不做。

而端木忱此刻尚未得知蘇涼當街對顧泠“一見鐘”的事，因為接到通知便直接進宮了。自從顧泠回京，端木忱尚未與他有所接。

“忱兒可知，顧泠武功高強？”端木熠開口。

端木忱明顯愣了一下，“回父皇的話，兒臣并未聽聞此事。”

事實上端木忱對于顧泠會武功這件事并不算多意外。理由一樣，若顧泠很弱，早就死了。

讓端木忱更意外的是，端木熠突然跟他提起這件事的目的，難道是忌憚顧泠？

“那天夜里，燕云樓的樓主燕十七去找他，被他一掌打得退了兩步。”端木熠嘆，“他一直深藏不。”

端木忱聞言倒有些驚訝，“顧泠竟然如此厲害？”

但就這一點來說，端木忱認為反倒證明顧泠并無謀反之心。武功不是一朝一夕三年五載就能大的，顧泠作為反賊顧淵的嫡長子，如果顧氏謀反功，他的未來就是端木忱的現在。且那一次，顧氏背后明顯有涼國越王司徒協的影子。

可偏偏，沒有毫顧泠的影子，查到的甚至是顧淵在家中數次痛罵顧泠是孽子孽障恨不得把他掐死……

簡言之，顧泠實力那麼強，當初卻不肯幫顧淵，甚至在出事后也沒有出手救顧家人，至目前無任何證據表明他跟司徒協接過。從常理來說，顧泠的行為不僅跟謀反不沾邊，甚至是反謀反的。

父子倆簡單聊了幾句，顧泠就到了。

端木忱暗暗打量，不得不嘆，顧泠真是得上天眷顧，得奪目，不似凡人。

“顧侯這幾日沒遇到什麼事吧？”端木熠語氣溫和。

顧泠搖頭，“微臣在等，燕云樓的人并未再出現。”

“朕聽說，剛剛顧侯在街市上險些出了意外？”端木熠狀似無意地提起，“沒傷吧？”

端木忱眸微閃。剛剛在街上發生的事，端木熠就接到消息了？那自然是派人一直盯著顧泠，且并不忌諱這件事讓顧泠知道。或許，說不說，顧泠自己心里都有數。如此便也無需遮遮掩掩。

端木忱很好奇，顧泠在街上出了什麼事，值得端木熠特意問。

顧泠神淡淡，“多謝皇上關心，沒什麼事，只是見了傳聞中的武狀元蘇涼姑娘。”

端木忱心中一！居然跟蘇涼有關系？怪不得端木熠會問起！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顧泠跟蘇涼當街起了爭執？以顧泠的子和蘇涼的子而言，都不太可能。該不會，是顧泠看上了蘇涼吧？

可端木忱瞧著顧泠的神，那般淡漠地說出蘇涼的名字，又著實不像。

端木熠微笑，“顧侯覺得蘇涼怎麼樣？”

端木忱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像是要撮合顧泠和蘇涼，但這不是端木熠會做的事。他莫名覺得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起來，已經偏離了原本他們會面的目的。

顧泠面平靜，“初次見面，微臣對蘇狀元并無多了解。”

“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才是最深刻的，跟朕說說，你對蘇涼印象如何？”端木熠仍舊沒有放棄這個問題。

顧泠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微臣覺得，蘇狀元舉止豪放。”

端木忱：……什麼，什麼，什麼？難道蘇涼當街對顧泠做了什麼？

端木熠呵呵一笑，“豪放？何出此言啊？”

顧泠解釋，“微臣不喜有人，且是個陌生子。”

端木忱：……所以真是蘇涼對顧泠做了什麼？？難不是見顧泠貌直接撲過去了吧？不可能！

端木熠笑意加深，“顧侯可得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或許是誤會。”

“蘇狀元誤以為微臣要墜馬，便沖上來扶了微臣。多慮了，微臣本是要獨自下馬。”顧泠神淡淡地說。

端木忱：……所以蘇涼只是抓了一下顧泠的胳膊？顧泠有病吧？這事也值當拿出來說？是不是男人？不喜歡有人他？蘇涼那般的也不行？干脆出家得了！

端木熠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朕還當是什麼事，顧侯你不要太敏了，蘇涼是好意。不過朕下次見到，是得叮囑以后注意一些，畢竟男授不親，這樣容易引人誤會。”

“多謝皇上。”顧泠輕輕頷首。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端木熠擺手。

端木忱很無語，不知道端木熠是把正事給忘了，還是臨時改了主意，他白跑一趟。

端木忱和顧泠一同走在出宮的路上，端木忱正問道，“顧侯打算如何營救年將軍？”

“等。”顧泠說了一個字。

端木忱：……不喜歡有人，多說一個字好像能死，蘇涼不會真看上這種人了吧？

“顧侯不會因為蘇涼的好意之舉而討厭吧？”端木忱半開玩笑地問。

顧泠搖頭，“這次是誤會，但希不要再有下次。”

端木忱：……啊，為什麼明明知道顧泠就這樣，卻還是覺得他好裝？！想追求蘇涼的男人多了去了，顧泠居然看不上？要知道，端木忱沒有追求蘇涼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知道會被拒絕！而不是沒有任何心思！

端木忱心中十分不爽，打算出宮就讓長安去轉告蘇涼，以后見到顧泠都躲著走，別往他跟前湊！

出了皇宮，長安駕車在外面侯著，目送顧泠騎馬離開才收回視線，嘆道，“世間竟有如此完之人。”

馬車里的端木忱抬腳，隔著車簾踢了長安一下，“你袖子斷了？”

長安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袖，“沒有啊，好好的。”

端木忱又踢了長安一下，長安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連忙解釋，“屬下只是驚嘆長信侯的貌，沒有別的意思，主子千萬不要多想！”

“你有沒有多想不重要，某人會不會多想很重要。”端木忱語氣幽幽，“還不快走？”

長安不知道端木忱說的“某人”是誰，太怪氣了！

……

蘇涼回到蘇府，言雨驚喜不已。年錦早早躲起來了，并未面。

“齊峻找你哥去吧，不用著急回來，我這邊沒什麼事。”蘇涼說。

齊峻便帶著給齊嚴和邢玉笙的禮出門去了。

忍冬那次傷得不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得等到夜里才能去見端木熠，匯報這段時間監視蘇涼的況。至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如何應對端木熠的詢問，蘇涼在回到京城之前已經專門給忍冬“培訓”過了。

簡單洗漱，換了服，蘇涼和言雨坐在圓明閣二樓的房間里說話。

“他呢？”蘇涼問。

言雨說年錦躲在府里某個空院子，又跟蘇涼說起他們來到京城之后發生的事，特別提到了顧泠。

“長信侯已經回來了，但他沒來找過阿，阿也沒敢去找他。先前長信侯帶人來搜查，暗中指示我提供線索，但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什麼計劃，阿說他應是被皇上盯得很，不敢輕舉妄。”言雨微嘆。

蘇涼端起茶杯，面平靜地應了一聲，“哦。”

言雨愣了一下，“你怎麼什麼都不問，你對那個顧人不好奇嗎？”

蘇涼角微勾，“不好奇。”

言雨覺得哪里怪怪的，突然心中一，“難不，你們早就認識的？”

當初蘇涼冒險救下年錦，就讓言雨有些疑，因為看起來他們并不深。如果說，那件事背后就有顧泠的影子，就都說得通了。

“你再猜。”蘇涼賣關子。

言雨蹙眉思索，“你跟顧泠早認識，救阿是顧泠請你幫忙？那他為何一直對阿避而不見呢？阿也沒說過他在哪里。”

蘇涼見言雨陷死胡同，便提示道，“你這次都沒問我，寧靖死了我是否傷心難過。”

聽蘇涼突然毫無預兆地轉移話題提到寧靖，言雨又愣了一下，“寧大哥他……”說著瞪大了眼睛，捂住，下意識地看向四周和窗外，“他……他該不會……他就是……”

蘇涼笑而不語。

言雨震驚不已，好大一會兒才回神，“怎麼會是這樣呢？阿早就知道嗎？你瞞著我是為了保護我，他居然也不肯對我說實話！”

聽言雨有些氣惱，蘇涼“火上澆油”，“就是，我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這件事讓你知道是無妨的，你們都要親了，必須得互相坦誠。”

正默默躲在一個空院子里等著蘇涼找過來的年錦突然打了個噴嚏，覺誰在說他壞話……

言雨聽到蘇涼的話，倒嘆了一口氣，又幫年錦解釋起來，“他不讓我知道那麼多，也是為了保護我吧。畢竟之前顧泠尚未被赦免，最好是連他的名字都不要提，否則容易招來麻煩。”

蘇涼輕笑，“不錯，你們互相之間很信任，可以親了。”

言雨嗔了蘇涼一眼，“快別鬧了。不說我們的事了，我真沒想到，寧大哥居然是顧泠假扮的，那你們接下來什麼打算？裝作不認識嗎？還是來一場偶遇，然后……”

看言雨笑得意味深長，蘇涼很淡定地說，“剛剛進城，我已偶遇了長信侯，驚為天人。”

言雨扶額，“你們開心就好。”

……

言雨離開去給年錦送茶了，讓蘇涼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晚點再說。

不過言雨剛走，忍冬就來稟報，有客登門。

是太子端木忱。他出宮后走到半路，讓長安換了方向，往蘇府來了。

兩人雖然是合作關系，但明面上的登門拜訪極，多是暗中來往。

而端木忱今日來，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忍冬請端木忱進府，往圓明閣去。

路上端木忱看著忍冬問，“你原先在宮里當差？”

忍冬恭聲回答，“是的。皇上安排奴婢來伺候蘇太醫。”

端木忱進了圓明閣，蘇涼正好從樓上下來，吩咐忍冬去準備茶水。

長安在外面沖著蘇涼點頭笑笑，便到湖邊去等了。

在圓明閣一樓落座，端木忱打量蘇涼，“氣不錯。”

“太子殿下氣更好。”蘇涼微笑。

“那個丫頭，用著可順手？”端木忱說的是忍冬。

蘇涼聳肩，“其實沒什麼必要，不過皇上的好意無法拒絕。”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事心照不宣，就不必明說了。端木忱知道忍冬是來監視蘇涼的，也知道蘇涼心里有數。

忍冬上了茶，端木忱喝了一口，被燙到了，有點無語，“這丫頭確實不行，笨手笨腳。你若真需要有人伺候，我送你一個丫鬟。”

蘇涼搖頭，“我又不是雇不起人，不勞太子費心。”

端木忱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今日找你，有正事。我方才跟長信侯一同從宮里出來的。”

蘇涼角微勾，“長信侯原來是著急進宮面圣啊。”

端木忱神怪怪的，“蘇涼，別告訴我你真的看上顧泠了？”

蘇涼點頭，反問道，“不行嗎？”

端木忱皺眉，“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蘇涼說。

端木忱凝眸，“你當真看上他了？那我來對了。你知道方才在宮里，父皇問起，他怎麼評價你的嗎？”

蘇涼眸一亮，“顧人提起我了？他怎麼說的？”

端木忱一臉無語，“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蘇涼輕咳兩聲，一本正經地問，“煩請太子殿下告知，長信侯是如何評價我的。”

端木忱輕哼，“他說覺你很豪放，因為初次見面你就了他，他不喜歡有人他，不希這種事再次發生！”

話落，端木忱就看著蘇涼的神淡下來，人也一下子安靜了。

端木忱神認真，ＵU看書 www．uukansｈu.com“他確實長得，你喜歡也正常，我也不認為你配不上他，但還是算了吧。那人從小到大都神神的，不喜歡跟人接，說不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病。”

蘇涼微微點頭，“確實。”

端木忱便笑了，“看來你也只是一時被他驚艷到，我就知道，你沒那麼淺。”

蘇涼莞爾一笑，“太子殿下說得對，他不喜歡被我，這是一種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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