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炮如裂石穿云。

　所有人都不抖了一下，同時覺到城墻似乎有一種微微晃。

　“都不要慌張！”

　“現在這種時候，慌張沒用！記住，你們的族人家眷都在后，守不住這里，迎接敵人的炮火，就是他們。”

　這一次為了統管全局，衛傅把手里所有的銳都放出去了，守在城墻上的，除了一部分從城里調的男丁，其他的都是個屯莊的人。

　這些人雖在黑城，蠻荒之地，平時不得見，但卻從沒有打過仗。

　老爺子其實說得沒錯，衛傅這里才是最難的。

　必須要把這些‘生兵蛋子’鎮服了，讓他們干什麼就干什麼，而且還要時刻注意到他們的心理狀況。

　不得怯戰，不得懼怕，不然一出現缺口，潰敗的就是一條防線。

　幸虧敵人不會攻城，只會拿火炮轟擊！

　也幸虧城墻城門都在黑城人，孜孜不倦地勤勞下，被澆出了近一尺的厚度！

　衛傅暗想。

　撐著！

　多撐一些時間！

　為外面的人拖延時間……

　“用投石機回敬他們，記得注意躲避。”

　……

　第一顆石頭被拋出去了。

　黑城的兩架投石機，都是小型投石機，只能投百斤左右的石頭，程也就只有兩百米左右。

　和對方火炮程差不多。

　唯一的缺點就是準頭不行，這玩意拋出的石頭，都是隨緣落地，也就是說只能往人堆里砸。

　砸不中就不中了，若是砸中殺傷力不比火炮差。

　羅剎人打了黑城一炮。

　這一炮在羅剎人看來，只在城墻的冰層上砸了個淺坑。

　投石機拋來飛石時，他們還沒反應，直到聽到邊傳來兩聲巨響，才知道對方竟有投石機這種東西。

　沒砸到！

　城墻上，發出一陣憾聲。

　“沒砸到就在投，反正你們也沒事干，一次不中，多砸幾次，總能中！”

　劉長山黑著臉，一通訓斥。

　眾人忙又去忙上了。

　……

　顯然對面也是這麼想的，于是接下來只聽得炮聲轟轟。

　一炮又一炮打在城墻和城門上，讓人只覺得地山搖，覺這城墻都快守不住了。期間還夾雜著對面火/槍的零散擊。

　有些人沒有躲避經驗，時不時就能聽見一聲痛呼，倒下一個。偏偏這時有一炮打穿了懸戶，掉落到了垛口之后。

　只聽得一聲巨響，有人慘有人哀嚎。

　終于有人害怕了。

　嗷地一聲，就失去理智往城墻下沖。

　一見有人跑，便有許多人下意識也才往登城踏步口奔來。

　薩倫山等一眾十幾個人，不干活，也不守城，唯一的任務就是幫大人看著所有人。按照大人的吩咐，若有人出現潰逃行為，他們要迅速斬殺對方，形威懾。

　可到底是第一回，就有人遲疑了下。

　這一遲疑，第一個逃跑的人就越過他們消失在梯口。

　就在這時，此人倒飛了回來，竟是一個子走了上來。

　“跑什麼跑？往哪兒跑？這道城墻后就是你們父母妻兒，你想能往哪兒跑？”

　“夫人！”

　竟是福兒來了。

　“都害怕，但是我們都逃不掉。你們男人先頂著，真把你們打干凈了，后面還有人們上。還是不是個爺們！難道還不如我這個婦道人家？！”

　此時這人經過一摔，又經過福兒這麼一罵，也清醒過來，面愧之。

　方才有逃跑之舉的男人們，此時也都是面愧。

　“都各回各的位置。白大夫，麻煩你救治下傷患。”衛傅走過來道。

　白大夫也帶著幾個人在城墻上，暫時充當軍醫。

　他忙招了招手，從他后跑出來幾個人，用簡單的擔架把被火炮擊傷的人抬走了。

　“你怎麼過來了？”

　“外面打這樣，我在家里能坐住？可不我來了，你看看下面……”

　衛傅往下看，城墻上的男人們也不往下看去。

　城墻下，聚集了許多婦孺老人。

　外面炮聲隆隆，其實所有人都害怕，但他們都下意識聚到這里來，畢竟這一戰關系著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狗子他爹，你可別跑啊！咱可沒有這麼丟人的男人！”城墻下，有婦人仰著上面喊道。

　“好好聽大人的話，爹就在這等著你，要是你沒了，爹就去填你的位置，咱父子倆要死死在一！”

　還有人在說什麼，但沒有人在繼續聽了。

　城墻上的漢子們把眼淚一，罵道：“跟他們狗日子的拼了！”

　“拼了！”

　“干他娘的！”

　一時間，兩臺投石機不間歇地往外投著巨石。

　還有些拿著弓箭的弓手，藏在懸戶之后，想象自己平時捕獵時的冷靜，一箭又一箭出去。

　雖然由于距離過遠，箭的準頭極低，但一箭不夠，就十箭來湊，總能死一兩個。

　所以伴隨著城墻上出現傷亡，羅剎人的陣地也陸續出現傷亡了。

　方才一顆巨石剛好砸中了人群，順著巨石的道倒下了一連串的人，一片哀嚎之聲。

　偏偏屋偏逢連雨，這時又有人從兩側和后方對他們進行擾。

　羅剎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對其進行還擊。

　與此同時，在距離這里不遠的一地方。

　一個雜隊伍已然列好隊形。

　他們是以十幾個穿黑鎧甲的騎兵為首，后面跟了幾十個穿各皮襖佩戴著簡單護的漢子。

　“記住，不要看兩邊，只看正前方，跟著前方的黑甲騎兵們沖。”

　衛琦就在隊首。

　整個尖刀狀隊伍的‘刀尖兒’。

　他耳邊響起了老爺子之前吩咐的話。

　“其實鐵甲并不防火/槍，但你們里面都穿了十幾層特制的帛棉，即使被□□到，應該也不會傷到里面的軀。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怕，你們是個整個刀的刀尖兒，只有你們以勢不可擋一往無前攻勢，迅速擊向敵人……”

　“你們不怕，敵人就會怕！”

　“嚇傻他們，嚇得他們忘記反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穿他們整個陣營！”

　“你們若是功了，后續會大量減傷亡！你們若是不，我們即使勝，也是慘勝！”

　衛琦將特制的藤制面罩戴上，綁好。

　只出一雙眼睛，同時握手里的長/槍。

　他后十多個黑甲騎兵，見他的作，也紛紛拿起專門為他們趕制的面罩戴好，并握長/槍。

　衛琦舉起長/槍。

　“跟我沖！”

　言罷，駿馬已飛而出。

　同時后方的幾十匹駿馬，都飛而出。

　這是集合了整個黑城，乃至整個江東江西所有屯莊才湊齊的，最好最快的一批駿馬。

　不就在這一擊了。

　而就在原地，還有一隊人馬，不過十幾個人。

　除了老爺子，衛璠和裴洋也在其中。

　尤其衛璠，整個人愣神了半天。

　半晌，才低聲說了一句：“這一次，我真要對老五刮目相看了！”

　這是惡魔的怒吼，也是上帝之鞭。

　本來正對擾還擊的羅剎人，因為傷亡因為擾了陣地的羅剎人，突然聽到一陣隆隆聲。

　冬季也會打雷？

　正當所有人都在疑著，就看到一道鋼鐵洪流。

　是深沉的黑，不見一反。

　甚至直到利刃穿了自己，撞飛了同伴，他們也沒看見到屬于刀刃的閃亮。

　甚至來不及慘一聲，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只到一陣天翻地覆，要麼在無聲息，要麼被劇痛包裹了整個軀。

　‘尖刀’在陣營里，來回穿了兩遍，幾乎一大半的人都倒了下。

　即使有些沒倒，卻在慘嚎。

　“敵襲！快擊！”

　司棋夫很僥幸，由于他站在炮手后，躲過了一劫，卻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場景，差點沒讓他當場崩潰掉。

　他嘶吼著，怒吼著，咆哮著。

　卻沒有人理會他，所有人都在慘嚎。

　專注著放炮的炮手，剛回頭看了一眼，迎接自己的就是一枚利箭眉心。

　……

　打潰了陣營，接下來就是收割殘局。

　殘存的羅剎人就發現，眨眼之間就從四面八方沖出來好多人。

　……

　遠，老爺子騎在馬上。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眼中有緬懷有惆悵，似乎過這一幕想到了什麼。

　須臾，他放松下來，出一個笑容。

　“我們勝利了。”

　李言也騎著馬，他臉還有些蒼白，顯然傷勢剛愈。

　他的心跳得很快。

　鼻子和嗓子之間，堵滿了氣。

　他想嘶吼一聲，但那聲‘遼東鐵騎威武’，還是被他抑了下去。

　他從未見過遼東鐵騎威武的場面，只在親爹里聽過無數次，幾乎是從小聽到大的。

　他想：這一場應該當得上是遼東鐵騎威武？

　只可惜爹親眼看不到了。

　他有些惆悵，有些失落，可很快他想起了一件事，眼中的惆悵被仇恨取代。

　“水生叔，這下你總能放心回王家堡了吧？”

　老爺子就是這麼回到王家堡的。

　大戰方罷。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有提到老爺子回王家堡了，這兩章是采取的倒敘的方式。

　二章合一了。

　本章隨機五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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