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林進發現天竟已變黑，天邊一明月散發著它清冷的白芒，照得亭子外麵仿若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雪霜。

遠遠的往天空去，隻見東半天的明月旁邊，隻有寥寥兩顆明亮的星辰閃爍著它們略顯微弱的芒。而在西半天，卻是一片群星閃爍，那璀璨的芒比起林進在鄉下見過的最明亮的夜空都要亮上幾分。

往亭子四周一看，他發現除了這周圍的建築比起剛才看到的都要新上那麽幾分，尤其是這八卦廳，更像是新建而的。而且地上四擺放的花盆也不見了蹤影，隻有古樹青鬆，顯得十分自然愜意。

這是怎麽回事？林進腦子雖有些迷糊，但也知道自己陷了什麽幻境一類的事中。

“道法清淨兮，渾然天地生；無極化太極，兩儀四象分；道巧為無為，至理至為簡；道本明兮何需辯，後人自會知……”

正思考著，隻見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道披著一件半舊道袍，從前麵大殿裏拎著個酒葫蘆，搖搖晃晃地哼著歌向他走了過來，而且看他臉上略微有些頹廢的樣子，似乎是了什麽打擊。

走到亭前，隻見那老道擰開葫蘆蓋，猛地仰天灌了一口酒到裏，著那圓月喃喃道：“道本清淨無為，什麽四萬八千法門，什麽吞咽津，什麽文武火候，燒煉丹砂……即便把那團坐破，念還是念，還是，怎能解……唉~明月啊明月，這世間能懂我心者，恐怕隻有你了……”

林進聽了他的這般話，就像是站在一口巨鍾裏麵，被人從外麵用木棰在鍾上猛敲了一記一樣，震得他腦袋裏嗡嗡做響，沒有一點思考的餘地。

懵懂中，隻見那老道將酒壺一揮，腳步一沉，竟在八卦亭前緩緩地打起拳來。

林進看他打拳的架勢，似是電視裏曾見過的太極，仔細一看，卻又不是。同樣是緩慢之極的拳法，可老道的拳法裏麵看上去卻比太極拳多了幾分出塵和飄逸。

太極拳的拳法招式，雖然其如水，周流不息；靜如山嶽，如江河，可卻依然去不了人形氣。然而這老道閑灑中打出來的拳法，看上去雖然似無力，綿綿存存，但那一招一式，一舉一之間，卻無不流出一原始自然的氣息出來，沒有形的羈絆，就仿佛那清風江流本一樣，看似力道小，卻蘊含了無窮無盡的生機力量。那招式，非對人而發，而是對自然而發，令人生出一清新舒適的覺。

可是不等他的這種覺消去，老道拳法腳步移的速度卻更慢了。然而，這種緩慢中卻帶著一種沉悶，似乎在積蓄著某種力量，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一樣，抑得人不過氣來。

未過片刻，隻見老道雙手猛地一張，一磅礴的氣勢散發出來，頓時牽引得八卦亭周圍的青鬆一陣搖晃，卷起地麵無數鬆針。

林進睜眼看了過去，隻見老道作仍是那麽緩慢，可是在那緩慢之中，老道的影卻像是化做無數分一樣，帶上了無數殘影。而在那殘影之間，他隻見一小片一小片的烏雲在他雙手之間漸漸形，到最後，竟在他雙手手臂之間發出來一道道細小的閃電……

看到這神奇的一幕，林進不由睜大了雙眼，心中湧起一滔天般的震驚：天！這是什麽拳法？他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可是卻又聽不到自己半點呼氣的聲音，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在心頭一樣，讓他覺到無比的沉重。

他正要大一聲來發泄這種沉悶，卻見老道的作又回複到了原來的樣子，將他全的沉悶在一瞬間消散開去，就像是炎熱的夏天，在山路之上遇見一彎清涼的溪流，痛飲一番的那種無比舒暢。

而且這時那老道的拳法，中又含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裏麵。雖然人還是那個人，手還是那雙手。可是林進看著他，卻覺得像是看著天機演化一樣，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分四象，四象八卦，演化天地之威，浩然莫可抵擋，比起剛才的那種自然之威又是一種境界……

正想著，在那拳法的運行中，老道的腳步竟不知不覺地向八卦亭移了過來，林進悚然一驚之下，連忙就想躲開，可是剛想腳，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腳，在這個空間之中，就像隻有一雙眼睛一樣，能看不能，而且那老道也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他般，依然故我地打著他的拳。

見老道看不到他，林進也放下心來，繼續看他打拳，並在心中暗暗地揣他這拳法中的道理。可是他看著看著，卻發現老道的神似乎有些不對勁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飄逸自如，他似乎——走神了。

驀地，老道拳頭一錯，竟朝他的麵前打了過來。林進頓時大嚇一跳，按照先前看到的那種威力，這一拳要打實了，還不讓自己吐掉半盆？

他連忙想躲，可是卻不了，躲不掉。他想閉眼，卻發現無論他怎麽使勁想閉上眼睛，卻依然看到那拳頭離自己越來越近。

萬千思緒中，不待他回過神來，那拳頭卻輕飄飄的越過自己腦袋的位置，砸向後麵去了。

“噗！”一聲輕響傳來，林進隻上一寒，回頭看時，那拳印還是那拳印，周圍那人群還是那人群，隻有自己的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冒出了一層細的冷汗。

這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竟在剛才通過那拳印上老道殘留的一點真氣，看到了當時的景。

隻是那老道的拳法，現在還在他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不斷重複地回放著。

雖然他隻看到拳形而沒有運氣之法，但那拳法中蘊涵的天道至理卻是一目了然，每重複一次，都讓他明悟不道理，雖然這隻是那老道的道，而不是他的道。

生怕有一忘，林進默默地回憶著老道的每一個作，連忙出了青羊宮，往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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