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1-三綜合癥為染結構畸變所致的疾病，也就是比正常人多了一條21號染。最主要的就是天生為傻子，面部扁平，發育遲緩，只能存活到20-24歲。這是胎兒比較常見的染異常疾病，沒有任何辦法進行治療的。

通常況下，醫院是建議引流的。

林天得到消息，接到醫生電話的秦韻直接崩潰，醫生委婉地在電話裡讓去約一個羊水穿刺，萬一胎兒是好的呢？

可這個可能實在是太低了，秦韻過了好半天，都沒能接這個消息。

林天不知道秦韻做了什麼決定，可是秦韻並沒有去預約羊水穿刺，也沒有去預約引產，別墅裡監視的人說，秦韻第二天就緩過來了，照常給胎兒做胎教，好像沒事人一般，似乎也沒有接到過醫生的電話。

醫生建議去做羊水穿刺，可誰都知道，無創DNA失誤的幾率非常小，所以說這個羊水穿刺意義並不大，無論如何，秦韻也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現在本就管不住林瀚海，林瀚海給道歉，哄，給買禮，可是第二天還是照常出去。他膽子越來越大，甚至公然在脖子上留下吻痕，還在上留下人的香水味。他回來時一般是深夜，或者是第二天白天。

秦韻知道自己這是年老衰，儘管比大多數這個年紀的人看起來都要年輕許多，但到底是大不如前了，林瀚海不像以前那麼喜歡是正常的。所以必須生下這個孩子，用這個孩子來挽回林瀚海，無論這個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患有什麼基因染病，都必須要生。

因為做了這個決定，秦韻暫時放過了林瀚海，也沒有去管他每天出去鬼混的事。也沒有告訴林瀚海胎兒檢查有問題的事，要是林瀚海知道了，一定會要做引流。

林天給傅醫生說了秦韻的檢查結果，也說了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似乎是打算生下來，而且生下孩子這個決定，做得並不艱難。

傅星河作為一個外人，連林天都費解的事，他更不可能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或許你母親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呢，不要想多了。”他安道。

“可是都不喜歡我，怎麼會喜歡肚子裡的孩子。”

——林天的重點在上半句，傅星河聽出來了，“不喜歡你，我喜歡你。”

林天還是很煩躁，腦袋在傅醫生肩頭滾來滾去。

看著林天每天被這些瑣事折騰，有時候連覺都睡不好，傅星河很心疼，但這是林天作為子的責任，不能推卸。

不過秦韻生不生這個孩子，做不做引流，和林天關係並不大，生下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多了一個生理有缺陷的弟弟罷了，這個弟弟，林天是不可能去養的。怕只怕生下來，秦韻卻不願意要了。這才是林天最擔心的事。

無論如何，也得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林天深深地歎口氣，打算暫時忘記這件事，傅星河手拍著他的背，慢慢地哄著他，一會兒工夫，林天就被他哄睡著了。

睡著前，林天心裡浮出一個念頭來——只有傅星河才是他的港灣。

五月底的時候，林天給閔老師打電話，說自己想過去吃頓飯。

閔老師自然是歡迎的，還問他們想吃什麼，自己現在就去買。

“家常菜就好，別做佛跳牆了，那個太費神了。”林天在電話裡道。

閔老師笑著說：“你倆好久沒有過來了，自然要做得盛一點了，你們什麼時候過來？晚上嗎？我這就老盧回來。”盧教授在醫學院教學生，雖然他不做手了，還是醉心研究，忙得吃飯都顧不上，留下閔老師一個人在家裡。

林天道：“等傅醫生下班了，我去接他，接到他直接過來。”

閔老師這邊說好了，林天便驅車去了醫院，等傅星河下班。

他昨天就給傅星河說了要去閔老師那裡吃飯的事。傅星河問他怎麼突然想起這茬來了，林天沒說是因為真正的原因，或許傅醫生是忘記了，去年的這個時候，傅星河的記憶裡，才開始出現林天這個名字，對林天來說，五月底是特殊的。但他只說是想閔老師了，想去看看。

傅星河下午只有一臺手，很快就結束了，但他還有別的工作要代，林天只能一個人在醫院裡慢慢地閒逛。期間人最，林天喜歡去那裡，但是他走到樓道的時候就聽到門裡面有約的爭吵聲。聽聲音是一男一，男聲要年輕一些，林天沒有興趣聽牆角，他走開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

“媽我跟你說了，我這個是不是病，不能治的，怎麼非要送我來醫院，人家這正規醫院沒有這種項目的，再說了，你剛剛沒聽醫生說嗎？我這個不是病，是天生的你知道嗎！”

人的聲音道：“不行，你必須給我改了，要是讓你爸爸知道你是個同……他怎麼可能讓你回家！”

“我才不要他那點臭錢，他有兒子了！他才不是我爸爸！”

人恨鐵不鋼道：“阿昭！你怎麼能……”

後面的話林天聽不清楚了，他回到傅醫生的主任辦公室門口，傅星河正好忙完，換了便裝，他牽著林天的手往醫院外走去。

傅星河在醫院從不避諱，他一直都是這樣理所當然地牽著林天的手，同事看見了，病人看見了，他們有什麼反應，他通通不在乎。

從電梯出去，另一旁的樓道出來了兩個人，是一男一，從他們邊走過，林天聽到人過去時裡在說：“天化日的……”估計就是在說他們兩個，林天向人風姿綽約的背影，詫異地發現略微眼，像是見過一般。

而且聽聲音也耳，就像是剛剛樓梯間的那兩個人。

是一對外表看起來像姐弟的母子，人模樣很年輕，而且漂亮。

接著，林天還看見，那對母子中的年輕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他看起來不過20歲左右，濃眉大眼，是很招生喜歡的模樣。

林天約能想起來，剛才人這個年輕人“阿昭”，而這個阿昭的，先是看向傅星河，一看見傅醫生，他的目就移不開了，他眼中的驚豔太明顯了，林天高中時候第一次見到傅星河，也是如同他這般。

偏偏傅醫生自己還沒有自覺，自遮罩外來生的視線，任何人喜歡上他，都形同蚍蜉撼樹。

接著，阿昭的目落在了傅星河旁邊的林天上，遠遠地，他看清林天的臉，一瞬間，出了見鬼似的表。

而這種神一下就被收斂了起來，林天甚至還來不及研究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人見過自己？認識他？沒等林天想明白，那對母子就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了。

太奇怪了——林天從記憶裡搜索這個人，卻無論如何也搜索不到，他很確信自己並不認識一個“阿昭”的年輕人。

他眉頭輕輕皺起，傅星河側頭看他，問他怎麼了。

林天搖搖頭，道：“看見了一個人。”林天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能那人對傅星河一見傾心，再一看旁邊的自己，覺得詫異罷了。

為什麼會詫異？因為林天和傅星河和普通意義上的同人不同，兩個看起來都是1的人在一起了，怎會不覺得震驚？事實上，公司有不高層明裡暗裡給他塞過人，無一例外都是看起來和兔子似的清秀男生，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就是他的喜好。卻萬萬沒想到，林天是下面那個。

到閔老師那裡時，還沒有開始炒菜，拿出一套茶來，道：“怕小傅有手耽擱了，等你們來了再做，免得飯菜冷了。我去廚房了，林天你們自己泡茶喝 茶就在電視櫃下面，喝什麼自己拿啊。”

“老師，您這兒還有金駿眉嗎？”

“好像還有點，你自己找找看。”

去年林天來的時候，閔老師給他和傅星河泡的茶，就是金駿眉。

閔老師放茶的櫃子裡，有各式各樣的茶，林天也給送過許多茶葉來。每次家裡來客人了，閔老師就會問清客人喜好，然後用自己最好的茶葉招待客人。

林天學過一點茶道，茶緻，他泡茶的作也是賞心悅目。

傅星河注視著他，眼睛裡閃過一道芒。

細小的茶針，但有金黃的茶絨茶毫，紫砂茶中，湯呈現出琥珀般的金黃，這種，被稱為金駿眉。

林天把茶杯推到他的面前，抬頭著傅星河，也看見了他低頭凝視自己的目。

“哥……”

傅星河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他的眼睛是漆黑的，他的瞳仁要比平常人大上幾號，別人眼睛裡面，只不過是兩個小小的黑點，他不一樣，他的目深有兩個銀河，兩個如同他的名字的銀河。但是通常況下，他的眼神是斂的，是萬籟俱息的，像夜晚一般。而現在他看林天的這種目，和平時不同，有時候傅星河吻他，林天才會看見他眼睛深的芒。

傅星河指尖拈起茶杯，落在杯沿邊緣，抿了一口琥珀的金駿眉，說道：“林小天，你刻意來閔老師這裡，問有沒有金駿眉，是不是因為去年，”他看向林天，聲音變得低，“我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

“對你來說是特殊日子，對我來說更是特殊，林小天，你是不是以為我忘記了？”

“我……”林天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因為你對這些事本就不在意嘛，我就以為……”

“不要這麼想，我在意你的。”林天的心思，哪怕他不說，傅星河也基本都能猜出來。

“曖……”林天臉又紅起來，問道：“茶好喝嗎？”

傅星河點點頭，讓林天坐到他的旁。

因為是在長輩家裡，兩人沒有做什麼不合規矩的舉，沒過一會兒，閔老師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從廚房出來了。

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味道很不錯，傅星河以前因為太忙了，沒有時間去講究吃的，便常常來閔老師這裡，閔老師做的飯菜對他而言，相當於是改善生活了，但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林天的手藝，吃別人做的，都會有一種尚不滿足的覺。

飯後，兩人陪著閔老師說了許久的話，盧教授，哪怕現在已經是60歲的人了，也仍舊是很忙，閔老師退休好幾年了，家裡常常都是一個人忙上忙下，但從未埋怨過盧教授，嫁給盧漢誠起，就知道今後都會是這樣的生活。

對於盧教授救死扶傷的職業，閔老師心是充滿自豪的。

從閔老師那裡出來，已經是晚上9點了。

他們家出來的那條梧桐大道，鮮有車輛經過，頃刻間，夏夜裡靜謐得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蟬鳴聲。

滬市的夏天一直都不怎麼熱，晚上更是涼快，海風不知從何吹拂過來，要是白天悶熱了，到了晚上就會下雨。第二天溫度又會降下來，有些出行的人，甚至要穿外套防寒。

滿打滿算，傅星河認識林天一年了，這一年間，他能清晰地看到林天對自己的，就仿佛是一味中藥材，寒，微苦，有回甘，散發著清香，隨著時間深刻地沉澱在人中。天長地久，也沒能使這種香氣散去。反而在一個恰當的時候炸開來，火花四濺。

而傅星河對林天的，正如同一種經年歷久的毒藥，從一開始的抱有好到現如今，是一個毒慢慢擴散到四肢百骸的過程，越和林天相，這種毒就越深，傅星河生發芽，歷久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