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之小包子（完）

孩子出生那天，雨終於停了，雲開月明，雙胞胎是男孩。

金髮護士把孩子到林天手上的時候，林天什麼話都不會說了，他不會哄孩子，沒這個技能，只是專注地盯著小嬰兒睜不開的眼睛，聽著他哇哇地，那聲類似一種神的語言，讓林天心臟倏地了。

傅醫生的孩子，

甚至到現在，林天都不知道傅醫生接不接孩子，當他轉頭去，只看到傅星河同自己一樣專注，眼神裡無悲無喜，林天沒法捉他的緒。

他小聲地了聲哥，傅星河眼睛裡這才多出了一種緒，不算壞的緒，林天鬆口氣。

傅星河罕見地有些無措地接過另一個孩子，他手腳突然顯得笨拙起來，“怎麼抱孩子？”剛出生的孩子太脆弱了，似乎還沒有自己的小臂長，小嬰兒的手掌，還沒有自己的一手指壯，他生怕不小心折斷了孩子。

聽著啼哭聲，他心裡不由得想，倘若這是林天的孩子，或許自己會更喜歡他一些。但這是他的脈，反倒讓他沒有那麼高興，心深覺得有負擔。當他看著林天，看著林天在由衷地高興，第一次那樣逗弄孩子，低頭也不敢吻他的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不小心壞了的模樣，讓傅星河心裡多了幾分喜歡。一想到這是林小天喜歡的，似乎就沒那麼難以接了。

或許也沒那麼糟糕，他不由得想。

這時，大洋彼岸的電話打過來，給孩子定下名字，一個歲安，一個清宵。在電話裡，林天得知那是傅家全家人，爭論許久方才得出的名字。一家人都有文化，張口一蹦一個名，個個有深意。連傅星河都覺得費解，從不會爭論的家人，卻能在孩子問題上七八舌地吵個不休。

由於每個人都各執己見，最後只能抓鬮決定。

聽著電話那頭嘈雜，傅星河稍微把手機拿遠了些，待那方安靜些許，才說：“名字讓林天取。”

林天卻擺手說：“就姑姑說的那兩個吧，聽著好聽，反正我不會取名。”他自己的名字，大約是沒文化的林瀚海和秦韻隨便想的，全家人裡，堂哥明、城安、堂弟暮安，名字都比他的要複雜而更有寓意。而這些複雜好聽有寓意的名字，全是老爺子親口定的。他剛出生那會兒，由於老爺子不喜歡秦韻這個兒媳婦，覺得上不了檯面，也不喜歡老三，覺得他太窩囊，沒本事，所以林天的名字，是林瀚海夫妻倆在出生證上隨意填的。

姑姑在電話裡笑道：“小傅醫生，聽見沒有，你們家林天同意了。”

還在電話裡說，“趕快把孩子帶回來讓我們看看，上面批準了你爸爸的假期，這兩天就能回來了，你爸爸也高興。”

傅星河應下了，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家裡人會對孩子的事這麼熱絡，甚至罕見地聚在一起，就為了給孩子定名字，那氛圍甚至比他們家過春節還要熱鬧些。

又待了幾天，等孩子生命征穩定下來後，兩人才帶著孩子回國。

嬰兒剛出生那幾天，是個神奇的蛻變過程，眼看著孩子一點點長開，心裡的喜悅是奇妙的。林天最喜歡做的事，是把手指塞到孩子的手心，他們虛虛地握住時，林天會產生一種非比尋常的幸福。

兩個孩子裡，他一開始本分不清誰是誰，倒是傅醫生，明明兩個嬰兒一模一樣，他卻能輕而易舉地分清誰是誰，從不會認錯。問他怎麼辨認的，傅星河也說不大上來，只能說是來自脈深的直覺。

誠然如此，他對兩個兒子依然沒有林天上心，傅星河這時候才發覺，原來他之前一口否決林天的主意，是因為他怕小孩會分去林天的注意力，更怕林天會孩子超過自己。就是因為這種自私的緒，他才不喜歡孩子的。

但目前來看，並沒有這種苗頭，儘管林天喜歡孩子，但他依舊是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了傅醫生。

飛機落地後，林天見到了傅醫生的家人，姑姑姑父，，傅醫生媽媽也在、還有閔老師和盧教授，也跟著來了。

姑姑想抱一下孩子，又打住：“等會兒我換服再抱，小孩子免疫力差，容易生病的，你們倆記住啊，以後誰要抱孩子都不許給。”盯著嬰兒床裡的兩個抱在一起的小寶寶，角蔓延出笑意，“星河，你小時候就長這樣，一點不差，看著就是頂聰明的，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是我帶了一陣子。”頗有育兒心得的模樣，複而歎氣，“我和你姑父都太忙了，沒時間要孩子，這下正好，以後我每週都過來看一次。”

“真好，長得一模一樣，我都分不清了，”抬頭，見林天，“這兩個哪個歲安，哪個清宵？”

林天回答道：“紅服這個是歲安，紫服的是清宵。其實我也分不清楚，都是靠服判斷，只有傅醫生認識他倆誰是誰。”

一家人裡，就連清冷的傅媽媽，不茍言笑的，都對孩子非常和藹。他們放下忙碌的工作過來看上一眼，幾個大人湊在嬰兒床上方，罩住所有的，一點點仔細地分辨，說瞧著和傅星河小時候一模一樣，還是倆乖寶寶，於是溫得像是對待珍寶，一下都捨不得。

還笑瞇瞇地給了孩子兩個類似傳家寶一樣的平安鎖，掛在孩子脖子上，祝福說歲歲平安。

林天本沒想到傅醫生的家人會這麼喜歡孩子，嬰兒床被姑姑推著，林天目從兩個孩子上撤退，低聲和傅醫生說話，“哥，他們怎麼這麼喜歡這孩子啊，跟你說的不一樣啊，隔代親嗎？”從傅醫生的描述裡，以及林天自己的判斷力，傅醫生的家人應當對孩子這種生提不起興趣和多大的喜的吧，沒想到姑姑會給他發消息問他多久到機場，還帶領了全家人來接機。

傅星河想了想才說：“我也喜歡，我喜歡的話，他們會喜歡似乎也不奇怪。”

“真的啊哥，你真喜歡啊？”林天語氣裡帶著憧憬，他能覺到，傅醫生其實不喜歡小孩，自己的做法或許是錯的。他心裡後悔過，覺得犯了錯，可是這個錯誤沒法挽回。

傅星河點頭，嗯了聲，其實是因為林天喜歡，但凡是林小天喜歡的，他都會試著去接。幾天下來，兩個孩子似乎也沒那麼讓他不喜歡，他們長時間地睡眠，睡著時四肢蜷，朝著天，掌大小一個，小巧得人能放在手心裡，而且哭得時候也，大多時候，他們都是在笑的。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目和笑容都澄澈，極易染人，傅星河也不能免俗。

回到家裡，孩子從姑姑懷裡，到了姑父懷裡，每個人都抱一抱，表達親昵和喜。這個家庭，因為這對計畫外的雙胞胎，而像個普通家庭一般，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甚至討論起孩子以後的職業來。

第二天的時候，林天才在三年裡，第一次地見到傅醫生的爸爸。

傅爸爸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卻堅持在工作崗位上，十年如一日地為國家奉獻自我，當初他和傅醫生結婚時，傅醫生也通知了全家人，卻沒能召喚回來這位敬業的父親。

雖然上年紀了，而且由於做研究、加上衛星發中心輻大，他頭髮都顯得稀疏起來，但是上沒有老態，眼睛裡也沒有圓世故，對著林天出一個長輩的笑容來，“這兩年不開，所以一直沒回來見你一面。”他非常正式地說了句你好，和林天握手。

隨即，這位好容易出假期來的爺爺，也跟著蹲到了嬰兒床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兩個孫子，覺得像小時候的傅星河。

傅星河剛出生的時候，父親不在邊，母親像個超人一般，沒過幾天就好起來，繼續去工作。於是傅星河這個孩子就是，姑姑帶幾天、帶幾天，閔老師再帶幾天。

按閔老師的話說：“小傅小時候特別乖，我是做老師的，沒見過他這麼懂事的孩子，從小就懂事，長大也是，不需要任何人心。”他們夫妻倆沒法生小孩，所以對著雙胞胎，就尤其關心，“你們都忙，照顧不過來的話，我隔三差五都可以過來照看。”

這麼多人關係雙胞胎，是林天、以及傅星河小時候都沒有的待遇，傅爸爸也說：“我和站裡申請了，正好到了退休的年紀，來滬市這邊的國家科學院工作，這樣時常可以過來看看。”

雖然人多，但只有熱鬧，沒有讓傅星河覺得心煩意的嘈雜，而且所有人看著雙胞胎的目都那樣，連家裡的狗狗也來湊熱鬧，林天也是一樣，這樣的目讓他心安。

有關林天的過去，傅星河所瞭解的那些，他這段時間都在盡力平那些過去，但是有些深固的，是需要一輩子的時間去平。但孩子的出現，似乎更快速地修補了那些過去的傷痕，那些幾乎看不見，卻存在的傷痕。

林天，這兩個字都是很輕很的舌音，是夏夜的微風，每當他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個人心的攪也高度凝固起來，以至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