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看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滿臉的不高興，再看秦氏憤恨的神，忽然沒忍住笑了，他道：“我知道了。”

他轉要走，宋國公卻十分不舒服：“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謝謝？”宋頌側首，眉宇之間約帶了幾分刻意的囂張：“如今我已經要與平王婚，從此我一人得道，你們則犬升天，好好仰仗著我，自然不會了你們的好。”

秦氏被他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給氣的目眥裂，一個沒忍住沖他撲了上來，宋頌邊的白巖立刻手，一掌打在肩膀，將拍到了宋國公邊，他抱拳道：“王爺有命，未來王妃不得有任何閃失，二位，得罪了。”

秦氏無法接自己不再是獨一無二的，趴在他上哭得稀里嘩啦，宋泓凝著宋頌離開的影，心里一時五味陳雜。

這個兒子，怎麼會變這樣的？他以前那麼乖，說話都不敢大聲說，見了他只是蚊子一樣喊一聲爹爹，永遠用著孺慕與崇拜的眼神著自己。可瞧他如今，脊背的筆直，眸子掃過來的時候，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睥睨之相，仿佛把一家人都當了螻蟻一般。

或許是察覺到了事已經無法挽回，第二日，宋泓便命人把傅香嫁國公府的禮單拿過來給了宋頌，當年一箱一箱抬進來的東西，都是要記錄在案的，不好做假，只是有些東西變現了，也有些都變了土地莊子，宋頌看了一遍，心知宋泓不可能真的把全部嫁妝出來，也沒有強求，對那人道：“我的嫁禮，就照這些安排吧。”

那人也不敢多說，匆匆便去回稟了。

輔國丞相嫁的時候可沒有傅香那個商的排場大，宋頌這一著怎麼也得把國公府的財產分去了幾分，這會兒不定對方痛什麼樣子呢。

傅香的名字上了族譜之后，牌位也很快被移到了宋家祠堂，宋頌聽說之后，便去拜了拜，他跪在團上，心道也不知道母親能不能瞧見自己。

他當年死了之后做了很久的鬼魂飄來去，偶爾也能看到其他的鬼影，卻從未見過傅香的魂魄，也不知是不是早已離開了。

他在祠堂里面呆了一會兒，站起來朝自己院子里去。這段時間厲霄果然遵循諾言沒有來過，宋頌有時候經常會回想起當年做鬼飄來去的日子。

他有時候會覺得，厲霄是知道宋歌不是自己的，他給前世的‘宋頌’封了皇后，后宮只有‘宋頌’一個人，但卻極去見‘宋頌’，有時候宋歌喊他過去，他也從來不過夜，但這些都只是宋頌聽說的，他并不愿意一直盯著頂著自己臉的宋歌，大部分時間下，他都是陪著小皇子的。

而厲霄也是非常喜歡小皇子。記得剛進宮不久，小皇子偶然得了風寒，很弱，那小家伙躺在床上，圓溜溜的眼珠一直盯著他瞧，宋頌便問他：“你看得到我？”

宋頌后知后覺的明白那是因為小家伙虛弱的緣故，可以見到自己，他就不太敢繼續出現了，哪怕孩子看不到他也好，他只想要他健健康康的。

那個時候，宮里人都知道陛下最疼的就是小皇子，于是小家伙生病的事就這樣很快的傳到了他的父皇耳朵里，父皇聽罷便立刻把手頭的事放下，匆匆趕來了。

宋頌躲在柱子后面，看著他坐在床邊，眼神溫的跟小家伙說話，小孩子不會藏心事，聲氣的對他說：“我剛才看到爹爹了。”

厲霄立刻側頭去問，邊的人都紛紛搖頭：“皇后這兩日在為陛下祈福，還在佛堂念經呢。”

小皇子進了宮之后不久，厲霄就下命令把他從皇后那里抱了出來，專門設了一個寢宮給一個孩子住，派了一群人前呼后擁的照顧著，盡管宋頌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小皇子跟宋歌住在一起。

厲霄從太監哪里得到了答案，問小皇子：“皇兒可是看錯了？”

小家伙連連搖頭，保證沒有，他還舉起小爪爪：“爹爹親親。”

宋頌的確親他了

那天厲霄一直陪著小皇子直到他睡著，宋頌悄悄過去看兒子的睡，男人卻猝然抬眸，仿佛真的看到了他。

盡管他很快就會自嘲的搖頭，將自己的幻覺否認掉。

宋頌時常坐在他邊問：“你可以看到我嗎？”

但沒有人回答。

可以被厲霄看到的覺，在他發瘋的時候尤為清晰，有好幾次，他甚至提著劍直直便向他走來了，當他的穿過宋頌的時候，他會立刻瘋的更厲害，猶如陡然有了什麼強烈意識的猛。

但關于前世厲霄究竟有沒有真的見到過他的答案，注定無從得知了。

宋頌吸了口冬的涼氣，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宋頌……你怎麼還沒死？”

宋時。

宋頌轉過臉，看著裹著灰大氅的年，從他愕然的表里幾乎就明白秦氏還沒把自己要跟厲霄婚的事告訴他，說不準，為了安宋時，還騙他說了自己已經被瘋王殺死了。

他心道：“何止沒死，再過兩日，我與王爺就要婚了。”

宋時愣住了。

宋頌沒有再理會他，加快腳步走向了自己的院子，果然很快就聽到宋時的咆哮：“我不信！！宋頌，你給我站住，你說清楚！”

但他上有傷，怎麼可能追得上宋頌，還一個怒極攻心咳出了一口來。

秦氏生出來的這幾個孩子，都是天生的眼紅病，嫉妒心非常強，若是別人先天高他一頭也就罷了，可如宋頌這般從小就被踩在腳底下的人，一下子踩到了他們的頭上，要他們平平淡淡的接，也的確有些為難人了。

但不管宋時怎麼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冬月十五日這天，天空下起了鵝大雪，宋頌以嫡長子的份與厲霄婚，有人站在國公府討彩頭的時候，看到花轎從里頭抬出來，接著便是一隊人，再然后是延綿的嫁禮，那紅印著金喜的包裹，一箱一箱的從里面抬出來，沿著京城饒了一圈兒，一直到花轎在王府門口落下來，最后一箱嫁禮才算是出了國公府的門。

這無比氣派的景，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沒想到這國公府這麼有排場啊！”

“你懂什麼，這里頭可還有王爺下的聘禮呢，前幾日抬進去多，如今還得抬回去多。”

“那這也不了……平王殿下可真有福氣，王妃真是家財萬貫啊。”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傅香嫁國公府那天了？的嫁妝可是饒了京城兩圈兒呢，你說傅家那麼大的家，就這麼一個外孫，那些嫁禮不給他給誰？要我說啊，就這些，肯定還都是宋家吃了之后剩下的。”

“你們說當年傅家那場大火……”

“今兒個大喜呢，說什麼晦氣話。”

……

喜氣洋洋之中，宋頌覺轎子落了地，然后轎前傾，有人開了轎簾，他彎腰從里面走了下來，他任由那只手牽著自己，過火盆，再越過那高高的王府門檻兒，與他一路到了廳。

今日的王府雖然來了不人，但除了喜氣洋洋的嗩吶之外，卻沒有特別的熱鬧，尤其是厲霄出現的地方，哪怕站了人，也顯得十分冷清，沒人敢隨便說話。

那唱誦就尤為清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宋頌一一拜過，最后一拜的時候，他安靜的彎著腰，等著厲霄先起。

婚夫妻對拜的時候，有一個不文的規定，那就是先起來的那一方則地位更高，是以每每婚之時，都是子比丈夫的頭會低的久一些，這也代表著日后的家庭地位里，要唯丈夫是從。

但，厲霄一直沒有起來的意思。

“霄兒？”

這個聲音傳來，宋頌的皮疙瘩差點兒起來，陛下居然親自來了！

有了這個聲音，厲霄緩緩站直了子，宋頌也下意識跟著站直，他的腦子一時有些糟糟的。

很多親王婚，今上通常都是會送些禮過來，一般新婦敬茶，也都是婚第二日才進宮的，畢竟皇帝國事繁忙，不可能挨個去參加婚禮，估計也就太子大婚的時候會移一下。

難怪他倆拜堂的時候屋那麼安靜，不只是厲霄的威名，還有那麼一尊泰山在這兒著。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句話，‘文能定國，武可□□，后天下為吾兒掌中矣！’

當年他意氣風發的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子龍，如今怕就有多痛心吧……

今上果真是最疼厲霄的。

宋頌胡思想著被帶了房間，一側的喜婆哆哆嗦嗦的說著吉祥話，厲霄瞥了一眼，道：“放下吧。”

幾個丫鬟急急忙忙的把托盤放下，強作鎮定的跑了出去，厲霄則隨手拿過喜稱，輕輕將紅蓋頭挑了起來。

宋頌這回是真的被養的差不多了，原本凹陷的雙頰了起來，襯著鮮紅的裳，越發顯得臉特別的白，五也就更加致好看，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照著厲霄喜歡的樣子長得一樣。

宋頌最害怕他這樣看自己，他移開視線，道：“陛下還在外頭，殿下趕出去吧。”

“討個彩頭再走。”厲霄湊過來，道：“頌兒可給得？”

作者有話要說：

頌頌：……給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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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房

宋頌剔的眼珠跟他的目對上，心跳就開始加快。

什麼彩頭？宋頌不太確定，也不敢自作主張。他呆了兩秒，驀然扯掉蓋頭站起來走到桌前，端起酒壺倒了兩個杯子里，這套合衾酒正是那日他從名軒閣里買來的，他端著合衾酒杯走過來，道：“喝個合衾酒吧，祝我與殿下相敬如賓，白頭到老。”

厲霄卻沒有靜，宋頌端著酒杯，一時放下去也不是，不放下去也不是。他心里暗暗犯嘀咕，難道他剛才說的話惹到厲霄了？厲霄不想跟他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