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起老師生氣，現在他背后的人才是真的重頭戲。

江淮僵地轉過去。

他在陸無祟沒開口之前，率先道：“你知道了怎麼不和我說？”

這招“先聲奪人”。

這是他最近看電視學到的。

他看電視的品味，已經從八點狗檔，換到了家長里短吵架頻道，里面是全新的知識板塊，江淮看得嘆為觀止，用良多。

陸無祟發他的怪氣技能，“是嗎？我以為不用說的，畢竟你也沒給我說啊。”

江淮：“……”好像陸無祟比他更高階一點？

他支支吾吾，結道：“那不是，那不是因為，那時候我們很快就要離婚，沒必要告訴你嗎？”

“很快離婚？”陸無祟冷笑重復，“沒必要？”

江淮節節敗退。

他看陸無祟確實是生氣了，連忙湊近了一些，對著他道：“那時候你說，等結婚的時間到了十一月，就要離婚的啊。”

陸無祟：“……江淮。”

他那明明是緩兵之計，怎麼從江淮的里說出來，倒像他真心實意這麼期盼似的？

江淮乖乖地看著他，期盼他能消氣。

陸無祟無奈了。

在哄人這件事上，江淮的技不能說是零分，只能說是負數。

他甚至都搞不清楚。

江淮究竟是想讓他更生氣，還是真的在哄他。

……大概兩者都不是吧。

他不可能想讓他更生氣，但也沒必要去哄他。

就像出國這件事，沒必要和他說一樣。

江淮眼睜睜地看著陸無祟的怒火消散，逐漸換了無奈，對著他道：“睡覺吧。”

江淮：啊？？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是不是有點過于……容易了？

他再三確認，發現陸無祟的臉上確實是找不到任何生氣的跡象，只是他眉心微微擰，也不可能說是被哄開心了才消氣的。

陸無祟又想起來什麼，“換生的事，如果你想去就直接報名，我告訴過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干什麼都有我給你兜著。”

江淮還在發怔，聞言道：“你要怎麼兜著？”

“把換生的時間短到半年，”陸無祟道，“讓你在上手臺之前，就把該學的東西全部學完，怎麼樣？”

江淮道：“可是，可是……”

“而且給你做手的醫生，如果不出意外，常年待在國外，哪怕是你不做換生，也需要出國，”陸無祟一頓，“我查過，他和你們學校要換學生的國家是一個，只不過在不同的城市，勉強算是方便。”

江淮有些意外。

意外這個巧合，也意外陸無祟的態度。

他覺得陸無祟沒消氣。

可是陸無祟的態度又不像是生氣。

江淮看著陸無祟躺下睡覺。

卻沒有過來抱著他睡。

他察覺出來了點問題。

江淮也把手機放到了一邊，湊近陸無祟，不自在道：“要不……你還是罵一罵我吧？”

陸無祟：“……”

這話說得，好像他經常罵他似的。

江淮臉上的不自在都快溢了出來，一眼就能看清楚他在想什麼。

他直覺自己是講了不該講的話。

可是對于夫妻關系也好，關系也好，他就沒經歷過，自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和伴相。

他看得電視多，知道有些人的緒就是比較的敏。

但那通常都是孩子啊。

陸無祟可是個男人。

江淮道：“你是不是還生氣呢？”

陸無祟確實沒怎麼生氣。

只不過他的心肯定稱不上好。

江淮回來之后，乖了很多——這個乖是指他不再想著離婚的事，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家里。

除了他的胃口和懷孕的各種反應需要心。

他幾乎就像是真心實意接了在這個家里住。

從前很抗拒和陸無祟在一張床上，現在不僅沒怎麼抗拒，晚上的時候還會主往陸無祟的懷里鉆。

可偶爾。

就是剛才那種時候。

他的話也會冷不丁的刺陸無祟一下。

陸無祟心中凝滯的郁氣，忽然到了一個頂點，一個令他無法忽視、想發泄出來的頂點。

他忽然湊近，捧住了江淮的臉。

在江淮以為他要親下來、并且微微閉上眼做好了準備時。

陸無祟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和我離婚？”

江淮愣住了。

他睜開眼，盯著面前的陸無祟。

兩人在半明半昧的燈下對視，陸無祟眼中的張，不安，以及患得患失，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晰過。

“你可能之前還討厭我的，”陸無祟給他做總結，“但現在，你不喜歡我也不討厭，湊合著也可以，是這樣吧？”

他忍住讓自己不要貪心，告誡過自己很多次。

但今天是怎麼了？

他垂眸，指尖輕輕拂過江淮的眼角。

“睡覺吧。”

“不是，”江淮結結，出手拽住了陸無祟的袖口，“不是。”

在陸無祟詫異的回眸中。

江淮有點委屈，“你干嘛要這麼想啊？”

第69章

陸無祟沒有出聲。

話一出口, 他又覺得不該說。

江淮不需要對他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的思緒好像進了個死胡同，有時覺得江淮不他也可以，有時想到這個事實, 他又會覺得空曠。

這或許就是單的滋味。

哪怕是再厲害的人，在面前也會躊躇，也會舉棋不定，變得患得患失, 不像自己。

陸無祟與江淮對視片刻后。

輕聲道：“我什麼都沒想, 睡覺吧，不許熬夜。”

就在他準備重新躺下時。

江淮兩只手都拽住了他，對著他道：“我從來……好吧, 之前確實是討厭過你。”

陸無祟頓住。

“但是我現在不討厭你了啊, ”江淮道, “我現在、我現在……”

他說著這些話時，還有些結。

怎麼辦？他從來都沒對人說過這種話。

為什麼非要說這種話啊？他在陸無祟的眼中, 就是那麼一個“湊合”的人嗎？

江淮結了半天。

他雙眼都是亮晶晶的，藏著一些語還休的緒, 耳因為恥, 這會兒已經紅了, 耳垂像兩粒茱.萸, 晶瑩泛紅。

陸無祟的心也逐漸提了起來。

是他……是他想的那樣嗎？

哪怕是再否認, 他也否認不掉一個事實。

世界上沒有人能抵抗住和喜歡的人兩相悅的。

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時，才能知道，一個人對兩相悅的期盼能濃烈到什麼程度。

陸無祟也從中明白。

對上江淮, 他也不過是一個俗人而已。

江淮覺, 他長這麼大, 好像還從來沒有這麼張和尷尬過。

尷尬到他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

江淮一咬牙一閉眼：“我睡不著, 你給……你給寶寶講睡前故事吧。”

陸無祟：“……什。”

什麼？

他好像從江淮的態度中懂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明白。

他知道，江淮醞釀了半天的容，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陸無祟方才還低落的心。

在瞬間被激活了一樣，帶著幾分期待，還有十分的忐忑。

江淮似乎經常忘記他肚子里的孩子才三個月大。

陸無祟強作鎮定，“嘖”了一聲，“我哪怕是真的給他念了，他也聽不懂啊。”

江淮不服氣道：“你不說，怎麼知道他聽不懂？”

陸無祟：“……”這是說或者不說的事嗎？

他在床頭柜上，找到了江淮的漫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