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們稀稀拉拉地點了點頭。

梅院長拿著鑰匙，就從院子里走了出去。

“其實吧，”陸無祟再次附到江淮的耳邊，“這里最奇怪的人，是梅院長。”

江淮對于這個才剛認識沒多久的梅院長，有著很多的好。

他聞言，更加不樂意了，“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呢？”

“難道不是嗎？”陸無祟驚訝道，“從我還小的時候，就開始辦這個孤兒院了，我才認識的時候，差不多也就二十歲出頭，大好的年紀，不工作也不結婚生子，就天天在這麼個孤兒院里泡著，直到今天都單二十幾年了，誰都覺得奇怪，你不覺得嗎？”

江淮這次是真的有些惱怒了。

他道：“陸無祟，你再這麼說下去，我就不和你說話了！”

陸無祟問：“生氣了？”

江淮道：“生氣了！”

在他們面前看著他們兩個打罵俏的小孩們：……嗯？

陸無祟笑著牽住了江淮的手，但在面對這些小孩時，就又換了另外的一副面孔，“現在是上課時候，喜歡包庇你們的梅院長已經走了，既然沒了靠山，你們是不是就該乖乖聽話了？”

他對于小孩，真的有種莫名的震懾力。

方才還對著梅院長各種耍賴的小孩們，此刻彼此對視一眼，接著全部噤聲，抱著各種玩就往樓里跑。

他們在前邊跑，陸無祟就牽著江淮，在他們后慢悠悠地走。

走進大樓，又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景象了。

這里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干凈亮堂，很有學校里的覺。

在最中央的兩間房子里，還真有小孩和老師在上課。

方才調皮的幾個小孩，就是陸陸續續回到了這個小小的課堂上。等他們回去后，陸無祟剛一站在教室的窗邊，就有小孩認出了他。

“陸先生！”

“哇塞，居然是陸先生，陸先生今天過來了。”

而江淮在這些的呼喚聲中，也后知后覺出來一件事——明明是陸無祟資助的這里，他干嘛要詆毀這里的院長和孩子們啊？

那些話好像是說給他聽的。

陸無祟也確實是不怎麼喜歡小孩，在同這些小孩招招手，做了個噓聲的作后，竟然就想拽著江淮溜。

江淮更加震驚了，“你都答應梅院長幫忙看院子的。”

“我只是說讓放心去，我什麼時候答應了？”陸無祟反問。

江淮：“……”

好像、好像真的是這樣？

江淮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是他說不上來。

他道：“可是，你明明就是答應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陸無祟剛想說不會的。

那邊老師可能是提前下了課，孩子們頓時沸騰了起來，有幾個年齡看上去比較大的立刻跑了出來，對著陸無祟道：“陸先生，您都好久沒來了，上次見您時還是在去年。”

陸無祟點了點頭，“嗯，平時工作比較忙。”

幾個孩子聞言，眼神中立刻充滿了崇拜。

陸無祟對待他們的態度算不上熱，但也不算敷衍，每個問題都認真回復了，連江淮也不可避免的被問了幾句。

等兩人時，是老師終于大發慈悲，打響了上課鈴。

在這些孩子們回座位的途中，不可避免的暴了更多的問題。

有些孩子的手腳不是特別靈便，有些孩子則完全就沒有手和腳，還有些孩子始終在角落里，像暗挪不了的蘑菇，時不時挪一挪眼珠子，就是他們最大的活量。

不過他們活得雖然比較費勁。

卻也還是比較積極的活著。

除了個別調皮的小孩，老師一上課，剩下的人都在認真聽講，不曾懈怠。

江淮下意識了自己的肚子。

獨一無二，他好像有點明白陸無祟跟他說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了。

他雖然沒有殘疾，但和這里的孩子是一樣的，他們上都有著別人所沒有的“特點”，這點特點令他們特殊，也令他們獨一無二。

甚至哪怕是上沒有任何疾病的梅院長。

在世人的眼中，也夠特殊，夠獨一無二的。

而且剛剛陸無祟沖著他說的那幾句看似是詆毀的話，他聽在耳朵里的又是什麼樣的呢？

江淮豁然開朗。

眼見江淮的眉眼舒展開來，陸無祟的角也上揚了幾分。

他對著江淮道：“怎麼樣？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淮卻搖了搖頭，“我還想和小孩相看看，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好像能夠覺到我們寶寶的樣子，多留一會兒好不好？”

已經待不住想溜的陸無祟：“……”

除了好，他好像也沒別的話可以說了。

*

這個孤兒院，看著不大，實際上逛起來并不小，而且食堂超市教學樓一應俱全，還有特殊人群的輔助設備，很適合這群孩子生活。

過了沒多長時間，梅院長就回來了。

江淮看著一個瘦弱的人，搬了快一車書回來。

而且毫不覺得累，神奕奕地，干活特別有勁頭。

江淮原本想幫忙，被陸無祟給攔了下來，最后就了陸無祟和梅院長干活，他在一旁和梅院長聊天。

梅院長聽說他懷孕了也不驚訝，可能是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病，男人生孩子這個本算不上是病的事，也只是慨了一句：“真的？幾個月了？”

江淮還有些靦腆，“四個月了。”

“哎呦，那還真看不出來，”梅院長道，“你這個肚子還算比較小的，我姐姐當年懷我侄那陣子，那個肚子才四個月，就突出來老大一個。”

江淮眨了眨眼，“您姐姐生的是兒？”

“對啊，可不是嘛，”梅院長道，“那個是兒，不過我看你這個，倒像是個兒子。”

江淮一僵。

他“啊”了一聲，克制道：“這是怎麼看出來的？都是封建迷信了吧？”

“哎，你別不信，”梅院長不服氣了，“當年我姐姐生的是兒子是兒，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肯定有講究的。”

江淮：“……”

“你看，你還是不信，”梅院長也被激起了好勝心，“來乖仔，我給你瞧瞧。”

江淮驚恐萬狀，有些抗拒，“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有必要有必要，”梅院長上前，捧住了他的肚子，“嗯？剛剛看著肚子尖尖的，現在怎麼又覺得圓了，好像是個大閨呢。”

江淮立刻道：“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確實有講究。”

一旁的陸無祟：“……”

他看江淮這個樣子，明顯是想知道但卻不敢知道。

就是太期待了，所以才束手束腳，捂住耳朵掩耳盜鈴說“我不聽我不聽”。

實際上，要是真的有人和江淮說“你這胎肯定是閨”。

江淮肯定祝賀那人：好人一百零八胎。

陸無祟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這點事，倒也不是特別的重要，陸無祟搖搖頭笑過之后，就沒放在心上，倒是江淮，又和梅院長聊了起來。

“梅姨，您和陸無……陸先生是怎麼認識的啊？”

明明陸無祟不怎麼喜歡小孩。

以他的份，更不可能來這種地方。

梅院長還有點發愣，想了好久，才拍了拍腦子道：“瞧我這個記，步中年腦子是不好使了，我就是在這個院子的門口撿到的你家陸先生，現在想想，還真是有緣分。”

江淮一愣。

陸無祟，在孤兒院的門口？

“估計也是因為那次，小陸看著這里苦的孩子那麼多，覺得不太忍心，轉頭和老夫人說了一聲——老夫人也是好人啊，資助了我們這個小院子十幾年，才讓這些孩子能有了今天，不過后來不太好了，就換小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