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邱梅一大早裹著頭巾,抱著小云寶出門了。
趕車的大爺見著,不挑眉,“你今兒也進城啊?”
“我去縣醫院給大山拿藥。”
邱梅的說辭并未引起懷疑,很快上了車,將懷里的小家伙嚴嚴實實地裹住哄睡,一直睡到縣城里。
下了車后,邱梅順著大路走去,卻在半道上拐了個彎,尋了一條看著繁華的街道鉆進去。
“云云,東西可就放你這里了,你可得給大姐保管好。”
邱梅開玩笑地點著小云寶的鼻尖,托著襁褓的手則到里面放著的兩塊手表。
現在金子是不能私自買賣的的,也只有表能拿出來換錢。
昨晚一家人制定了個法子,邱梅今天帶出來兩塊表打個樣,不也得試一次。
邱梅將頭巾往下拉了拉些,而后帶著小云寶在附近晃悠。
時不時出焦急神。
終于國營飯店門口有個長辮子姑娘懷著疑走出來了,“您在我們這門口晃悠什麼呢?找人還是怎麼回事。”
來了!
邱梅憋著一口氣,努力讓聲音顯出抖,“我來找我男人,他是下鄉的知青,最近說家里找到路子能辦病退回城了,連工作都給他找好了,可……”
不等邱梅說完,長辮子姑娘立刻出同神,“他自己回來了,把你們娘倆扔在鄉下了?”
這種事并不罕見,那些知青以前總以為這輩子就留在鄉下了,只能認命和本地的姑娘結婚。
但最近政策放寬了些,好些人又擔心因為家庭緣故沒辦法調回來,更有打心眼里瞧不上枕邊人的,索溜回來了。
那些傻姑娘往往連他們城里的地址都不知道,上哪去找陳世啊?
邱梅沒回答,只低著頭抱住小云寶,看著難極了。
“我也不知道上哪找他,只能四運氣,萬一能找著人呢?”
“唉,那你這樣也不是事啊,冰天雪地的別再出什麼意外,還是早點回去吧,這種負心漢早晚會遭報應。”
作為人,覺得自己很能理解對方的心,可日子還得過下去呀,尤其得為了孩子想想。
“我也是沒辦法,孩子生病了,治病又是一大筆錢。”邱梅掐了把自己,總算把眼淚給出來了。
這輩子還沒這麼哭過呢。
長辮子更同了,這年頭還提倡做好事,大部分人都是熱心腸。
尤其看見邱梅脖子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痂,頓時腦補出對方被人拋棄后上吊,又被家人救回來的場景。
“實在不行你說說他長啥樣,我幫你留意著,等你下次來這邊,我再和你說。”
邱梅一把眼淚,仿佛下定了決心,“算了,找到他又有什麼用,我爹娘說啦,這種男人沒心沒肺是留不住的,說不準又娶了妻生了孩子,看不中我這個鄉下人。”
說著邱梅出一塊手表,“這是他家人當初寄來的,還是嶄新的,他走之前我留了個心眼怕他不認賬,就把這東西留下來,實在不行只能賣了給我姑娘看病。”
隨著這塊表的出現,小云寶適時啼哭兩聲,越發顯得可憐可嘆。
梅丹丹的目頓時死死黏在表盤上,拔走拔不下來。
弟弟最近正在議親,方家點名的彩禮中就要有一塊表。
可國營商店的表都太貴,二手的又不面。
一家人正在發愁呢,萬萬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巧的事。
真被上了一塊嶄新的表。
而且看對方急需用錢的模樣,恐怕價格也不會太高。
想到這里梅丹丹不為自己今天多管閑事的舉暗自好,要不怎麼說好心有好報呢,這麼好的事,怎麼就被給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