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打了個哈欠，裝模作樣地走出門外。

“別想逃跑。”見阮閑張地蜷起子，那壯漢悶悶地說道，先一步扯開唐亦步上的束縛帶。“這個房間的隔離好得很，你倆殺了我也沒用。聽副船長的，弄點東西上來得了。”

“抱歉，我們不清楚狀況。”見唐亦步目閃閃地看著幾步外的金屬，阮閑收回自己僅剩的期待。

“我待會兒講給你們。只要……唉，我說了，沒這必要。”剛子無奈地吐了口氣。

在壯漢扯開阮閑束縛帶的那一刻，黑的槍口就對準了他的心臟。阮閑平穩地端著槍：“帶我們離開這里。”

唐亦步轉過頭來，揚揚眉。

那壯漢舉起雙手，看起來沒有半點張的意思。他唉聲嘆氣地走在前面，閃出了門：“你自己看吧。”

阮閑謹慎地出了門，饒是做了心理準備，他也忍不住倒一口冷氣。

這間破敗的公寓牢房被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包圍，周遭全都是建筑的黑暗廢墟。房子像被摔壞的積木那樣摞在一起——各式招牌和斷鋼筋夾在混凝土中，不同的刷墻面活像被撲了灰的彩虹糖條，七八糟地堆著。上下左右都看不到邊界。

他們離最近的平臺足足有十幾米遠，只要唐亦步不愿意暴，他們沒有任何能飛躍過去的工。

“就算你真能到那邊去，也早晚是個死。”那壯漢聳聳肩，像是看了阮閑的心思。“廢墟海就是個迷宮，沒有地圖和指南絕對不。”

阮閑收回槍口：“……人總得嘗試一下。”

壯漢一臉“見慣了”的平淡表，指指遠那兩套金屬：“你那腕環還能用不？我把資料數據給你傳過去。找夠2000點的東西就能上，搞完了我給你倆聯絡。”

接下來阮閑沒再說話。他順從地接收資料，穿好金屬，站在早把自己用金屬包好的唐亦步邊。

“阮先生有武，我們就不再提供了。”壯漢嘟囔道，用力敲了敲那臺老舊的機，“底下也沒啥地圖，麻煩兩位幫我們探探路了。去吧。”

他話音剛落，阮閑腳下一空。

金屬上的長金屬管嗖嗖長，他們下落的速度接近于自由落。在微微發熱，無數建筑和雜的斷面從眼前掠過——他們正在無數建筑的廢墟中下潛，幽靈般穿過水泥與磚瓦。

不知墜落了多久，他們速度終于越來越慢，直到停到半空，吊在一個漆黑的大廳里。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吊了十秒以上，阮閑剛想試探著出聲，金屬就徹底向兩邊裂開，把兩人結結實實摔了下去。

好在他們離地面不遠，不至于真的摔傷。

下一秒那金屬便逐漸上升，消失在腐朽的天花板上，留下幾圈類似于水波的波紋。

“你確定要和這幫人打道？”阮閑在灰燼中咳嗽了幾聲。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在沒有地圖的況下，普通人只有乘金屬上浮這一條出路。就這樣將他們扔進自己人沒開墾過的廢墟深，其名曰考驗能力。等他們真的回去了，墟盜們資報雙收。要他們不幸在這里遇難，阮閑可不認為涂先生會真心為他們到憾。

十足的匪徒派頭。

“只是觀察的話，哪里都一樣。”

唐亦步擰開定位上的照明裝置，沖阮閑晃了晃。定位看上去活像支勘探用手電筒，末尾還地配了繩子。“別擔心，他們沒有給這東西配竊聽，它只有簡單的照明、定位和圖像鑒定功能。”

“隨你吧。”阮閑平淡地回應道。橫豎這對自己來說也沒有太大區別，畢竟人們腦門上沒寫“我知道阮閑的下落”，打聽消息的話，對方強大點反倒有好。

“不過你剛剛為什麼要做那樣無效的反抗？”唐亦步活了一下手腕，背起用于裝戰利品的背包。他用照明掃著大廳的邊邊角角，又恢復了一臉空白。

“那個人太放松，我想知道他的后備是地形還是實力。”阮閑吸吸鼻子，確定自己聞到了淡淡的藥味。“毫不反抗也會顯得古怪，畢竟武還在我上，而我們剛剛充滿反抗神地‘過死墻’。”

“你被灌輸的人類思維告訴你的？”

“嗯。”

“很好的報。謝謝你，阮先生。”唐亦步向前兩步，躲過幾滴從天花板滴下來的水。“看來我的思考角度還是有點偏差。”

阮閑扭過頭去，沒再答話，把注意力散在面前的環境上。

他不需要照明也能看清面前微微傾斜的大廳。他們正站在廢棄的醫院大廳正中，問診臺被黑的霉菌蓋滿，玻璃碎規整的小碎塊，輸架橫七豎八地倒在角落。被廢墟砸變形的金屬推車橫在地上，住了一個骯臟的小熊玩偶。

把治療用的槍暫時塞回槍套，阮閑將那沾滿污垢的玩偶小心地扯了出來。它里的填充已經腐爛，散發出濃濃的味道。玩偶沒了一只眼，用僅剩的扣子眼睛注視著自己，紐扣后面還連著沒扯干凈的紅線頭。

阮閑抬起頭，順著大廳的玻璃窗向外看去。另一個房間在醫院大廳的玻璃窗外——一間孩子的臥房，還有幾個絨玩卡在與醫院大廳相連的窗口，被破碎的玻璃刺穿。

沒有人類尸。

整個空間空空，如同腐朽的蟲殼。阮閑抿抿，將那玩偶放回原位。沉默了半分鐘，他打開電子腕環，快速掃過墟盜們扔來的“寶”信息。

“最值錢的是藥品、工和加工食，其次是廢舊零件、服那類東西。”阮閑將所有信息灌進腦子，“跟我走，藥我不好分辨，至我聞到了食的味道。”

唐亦步從塵土里拉出幾個未開封的注，隨手丟進背包。而他的背包再次打開時，被丟進去的是罐裝飲料。

“附屬便利店。”唐亦步用袖子蹭了蹭金屬瓶上的灰塵，“不錯，這些東西還在保質期。要來一瓶嗎？”

阮閑停住了往背包里扔餅干的手，他貓一樣溜過貨架，一把按下唐亦步的頭。“有人。”

唐亦步還捧著那瓶罐裝飲料，他矮矮子，老實地將自己藏在貨架后。

“東邊那幫土匪把陳哥的船擊沉了。”一個有點尖的男聲說，“媽的，希下次‘消毒’的時候，秩序監察能送余樂那個狗東西上西天。”

“他跑不了。”一個聲回答他，“瞧著吧，就他那副德行。樊老就是為了咱才不跟他計較，那種人渣玩意兒早晚自取滅亡。”

“可惜沒法把涂銳拉到我們這邊，那家伙一臉明相，站隊站得和個傻一樣。”一個新的聲音加進來，聽上去有點油。

“可惜個屁！你們聽說沒，涂銳原來是反抗軍那邊的。要他跑來咱這邊，那才是活招災。”

“嘶……還有這事。阮閑那撥反抗軍不是早死完了嗎，怎麼還有活口？”

“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出神笑容.jpg

不會和上一本兩位一樣啦XD

所以他的隊友也不會和上一本一樣√

第29章 星空

面前的白貨架積了厚厚的灰塵, 隨著人的呼吸進空氣。袋裝食品和糖果到散落, 散在略微傾斜的地板上，被灰塵裝扮得活像某種菌類。

阮閑將鞋子從某袋可能發出聲響的巧克力旁移走, 又了, 專心致志地聽著外面一行人的話。可惜在幾句簡單的聊天后, 兩男一回歸沉默，外面只有沉悶的腳步和呼吸聲傳進來。

三人沒有發現藏在拐角, 被廢墟半遮掩的小小便利店。他們咔嚓咔嚓踩過地板上的碎玻璃碴, 向醫院主樓口的方向遠去。與此同時, 醫院右側不遠響起墻面與墻面崩潰的巨響, 地板小幅度震了震，碎渣從天花板的裂中淅淅瀝瀝地落下。

這醫院似乎于廢墟海的邊緣，而剛剛還堵在它右側的建筑剝落下去，挪了個位置。外界的空氣順著隙涌, 空間不再顯得那麼憋悶。確定份不明的三人走遠, 阮閑站起, 輕輕舒了口氣。

“我們走別的路。”他拆開一條巾, 開始包裝上的灰塵。“側廳那邊有很濃的藥味，藥房大概在那個位置。”

既然知道了涂銳是反抗軍的人，自己的目標已經明確下來。剛剛路過的三人似乎有著明確的目的地, 在清對方底細之前, 阮閑完全不打算蹚這趟渾水。

唐亦步打開了儲藏間的門, 正把大半個子進一個巨大的箱式冷柜，吭哧吭哧翻著易拉罐。阮閑從嘩啦作響的罐子中得到一個悶悶的“嗯”。

然后他眼看著唐亦步探得太過, 咣地整個人翻倒進去，震起的煙霧如同火焰燃起的煙。

阮閑開始頭疼。事到如今，他完全搞不清這仿生人總來說是有害還是無害，唐亦步活得就像一只喝多的貓，他永遠猜不出對方下一步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仿生人翻到了想要的飲料，心滿意足踏出柜子。

“我們時間有限。”阮閑磨磨牙齒，暴地拭餅干的包裝。

“可是你了。”唐亦步甩甩微長的黑發，又起一波灰塵。

“我沒——”阮閑話還沒出口，胃部就不爭氣地發出咕咕響聲。“……你怎麼知道？”

“昨天凌晨你被丁校‘擊斃’一次，大量失，在那之后只吃了半塊鹽豆餅。初始機強歸強，消耗絕對是最大的。如果沒法保證熱量供應，你的能力會出現問題。”

唐亦步扯開背包口，將易拉罐整整齊齊塞進去：“等我們把東西出去，能分到的食未必更好，不如自己先吃掉一些……個人建議選熱量最高的那類。”

整個空間黑暗抑，布滿塵土和霉菌。阮閑挪了幾步，他能過靴底到地上灰塵的松。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不是個合適的用餐環境。“這里不通風，我沒什麼胃口，換個地方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