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半路下了車。

之前不是沒有人這麼干過, 意外發現主腦的位置, 出于憎恨或崇拜, 試圖沖向主腦壯觀的本，給自己的死亡來點額外的儀式。

對待這種零星的瘋子，秩序監察們大多將他們按死在半路。這次的裝甲越野著實結實, 燃燒許久未散，考慮到重型武有點殺用牛刀的意思, 他們便由得它撞碎在主腦邊緣。

然而司機并未死亡，他背著箱子，爬到主腦中心部分，隨后蜷著不了。

“大概就是這樣。”駐軍領袖抹抹臉上的汗, “我們以為S型初始機肯定會和NUL-00一起活，結果……”

結果那人黏在主腦中央，毫不介意自己變炭塊。除了用重型武炸干凈，駐軍領袖實在想不出別的主意了。然而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NUL-00正在附近轉悠，誰也不能保證武系統能正常運行。

說回來，有M-β和R-β著，NUL-00也搞不了什麼破壞。兩位來客活像黏在鞋底的強力口香糖，不至于真的弄出什麼嚴重的局面，卻甩也甩不。

簡直莫名其妙。

結果眼下司令直接到場，領袖有苦難言。眼下他讓駐軍們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卓牧然瞧了眼附著在主腦中心部分的機械箱。又掃了眼繼續與M-β對峙的唐亦步，沒有立刻參與戰斗。他沉思片刻，劃開屏，翻找了一通數據。不多時，一個神憤怒的老頭出現在屏上面。

“1306培養皿的機械考察區有侵跡象，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們呢！”就算面對秩序監察的司令，老頭的口氣也毫不客氣。“不是說阮閑不會冒險它嗎？還把我的A級守備申請駁回來了，現在好了，守備個屁，人都和那東西鎖在一塊兒了。B級守衛本半點用都沒有，這讓我們怎麼安心研究？”

“確定機械部沒有搭載任何攻擊程序？”

“這是重點檢查的第一項，當然沒有！那東西的系統比我的臉都干凈！”

“我換個問法，它能不能自己做出針對系統的攻擊？”

“……老天，它就是個聯絡！是用來傳播東西的，傳播！傳播首先得有東西傳！退一萬步，它最多能當個輔助計算設備。”

老頭氣得直撓頭皮。

“它寶貴在設計理念和技方案，懂嗎？你們這群木頭腦袋，天看危險不危險，我們在意的是它的價值！萬一進去那倆把它弄壞了……”

“……也就是說。”卓牧然冷靜地打斷了老頭的尖。“要是有外部設施連上它，它可以作為計算輔助，但不會對主腦造直接威脅。”

“是！”

“謝謝您。”見老頭還打算說話，卓牧然干脆地切斷通訊，看向夜中的主腦。

阮立杰的裝置太過糙，必須深主腦部，不然距離一大，他連主腦的自帶防系統都破不開。

他八靠阮閑留在1306培養皿的“聯絡”才撐到現在。主腦沒有痛覺、不會疲憊。沒有既有程序的支持，也沒有可靠的后援，阮立杰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NUL-00則費了半天工夫，從主腦最外層剝走了千把個計算立方，最終對主腦造的影響也微乎其微。沒有持續的無線供能，對方連把它們打包帶走都做不到，最多在這對付下M-β。

……這兩個人，行為藝嗎？

但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行為藝”了，想到在玻璃花房那場莫名其妙的追逐戰，卓牧然完全不打算放松警惕。

既然阮立杰和NUL-00都還是人類的軀——

卓牧然沖領袖開口：“往主腦中央持續供應93號毒氣，再將清理污垢的清理機都召過去。攻擊不了頭部無所謂，讓它們持續削走他的，怎麼耗得快怎麼來。”

“聯系1306號培養皿的人，他們盡量屏蔽信號。后勤組銷毀一切食補給，所有人類、含有生組織的機械兵種也都撤走。D型機械在外圍組理包圍圈，盡量裝備帶毒武。”

“是。”領袖從牙里了口氣。

卓牧然下完命令，扯手套，迅速在屏上作了一番，像是在與什麼人流。

三分鐘不到，橙紅的毒氣開始在主腦中部彌漫，搭配著電弧閃爍的藍，景象有幾分壯麗的意思。有毒氣遮掩，秩序監察們看不清那個蜷的人，只能從掃描屏上確認他的作——那人蜷得更了，呼吸微弱，卻還活著。

清理機械方面就沒這麼順利了，那些昆蟲似的機械過立方隙，向那人邊進發，卻被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挨個撕碎，丟落地面——看外貌，那玩意兒有點像格羅夫式R-660生命。可它擁有一個明顯變異的口部，警惕地繞著那人轉圈，一咬一個準。

領袖看了眼卓牧然的方向，面對這樣一場莫名的戰斗，他有點不確定要不要張。他們的司令正朝NUL-00前進，眼看要親自加戰局。

無論怎麼看，對方都必然落敗，卓司令的行為有點小題大做了。看來還是主腦的管理好些，領袖心有余悸地瞄了眼掃描屏，看向那個還在呼吸的活死人。

反抗軍的人是真的瘋了。

主腦的系統當中。

MUL-01最終還是選擇了唐亦步的樣貌，它抱住雙臂，瞧向對面的阮閑。

幾個小時的對戰，“這一位”阮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防。除了被思維侵，外加NUL-00搞出的一點“表皮破損”，主腦沒有到任何實質的傷害。

它認真地迷起來。

“NUL-00已經停止了掠奪行為，這邊是我的主場，他的掠奪總有極限。”主腦暫時止住了攻擊。“而你……在這里被我攻擊大腦，外部的也在快速損耗。除了自，我想不出別的解釋。”

阮閑沒有回答，只是認真完善防。

“你們的侵，以及對1306培養皿設備的利用，的確讓我到意外。然而事實證明，這種侵確實毫無意義。”

主腦撥弄著手下快速閃爍的字符，繼續刺激阮閑。

“等到早上六點，所有中小據點的秩序將恢復。我沒有發現后援的痕跡，你會在這里耗死，而NUL-00最好的結局是逃走。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這真的是另一位阮閑的授意嗎？”

阮閑終于了，他忍住腦部排山倒海的不適，勉強吐出了兩個字。

“你猜？”

森林培養皿，研究所的廢墟深。

“我真不會開這玩意兒。”余樂的聲音都變調了，“小唐不是說開啟這東西，我們就贏了一半兒嗎。好了，如今咱打開了，我是沒看出開它的必要……船或車就算了，航天我都勉強能理解，這他媽是什麼東西？”

他坐上主駕駛座，東西，一臉純粹的迷茫。

“我可以幫你理解它的工作原理。”然而季小滿臉上也堆滿疑，“作上可能有相通的地方……但說實話，我也不太確定。”

“是吧。”

“總之先試試看。”季小滿挨個調試那些按鈕，召出一個個屏。“一會兒我得去找逃命用的彈裝置，你這邊閑著也是閑著。唐亦步既然那樣說了，我們盡力就好。”

余樂面對眼前層層疊疊的屏，狠狠嘆了口氣，又出一指頭了。

“你說那兩個家伙沒事吧。從這地方封閉開始，唐亦步那邊就沒回音了，小阮也沒有半點靜。”盡管看不懂屏上的各項指數，余樂還是習慣地出手，將屏調整到方便作的位置。

“我不知道。”季小滿咬住，繼續琢磨面前的按鈕。“但這地方應該不會阻斷外界信號。”

昏暗而詭異的環境里，兩人沉默下來，空氣中只剩機運轉的嗡嗡聲。

幾分鐘過去，余樂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往椅子上一倚，正對上空氣中漂浮的屏，一副認命的模樣。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死馬當活馬醫唄。小商，你跟我好好講講，我看著隨便折騰下……話說，這玩意兒應該沒啥自系統吧？”

“沒有。”季小滿搖搖頭，在余樂側的“副駕位”上坐好。

“。”余樂往手里吐了口唾沫，使勁手。“來吧。”

“反正離天亮還早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急更新（……）

然后修了修！

主腦：@迷行為大賞

第239章 呼救

自己肯定是瘋了, 以類聚，只有瘋子才會陪瘋子發瘋。

余樂一邊腦繞口令，一邊用目追隨季小滿的指尖。小姑娘耐心地講解著各項參數的意思, 嗓音里的不安慢慢消失不見。

開始余樂只是一個隨便聽聽看的態度, 但聽了幾耳朵, 這東西似乎沒有他想的那樣復雜——難點并非在繁復的作技巧, 它要求的更多是反應能力和細膩程度。

就像在暴風巨浪駕駛一艘小船, 主腦的信息流將一切裹挾。而他需要看準那些讀數的變化，從中尋找隙, 盡量保證輸出信號的平穩。

“主腦的檢測系統會不斷削弱連接，而這東西能自切換線路。”季小滿指著一個不斷跳的讀數。“這個機制能勉強維持穩定, 但是……”

“人來縱更靠譜, 對吧？”余樂使勁眼。“小商, 我就一個要求。”

季小滿停下作, 看向余樂。

“咱這到, 好讓小阮安心連接。但主腦那邊會不斷補，就看咱這邊能不能穩住，我沒理解錯吧？數字瞧著有點難, 這麼多屏幕，我沒法仔細看, 看了也記不住。”

余樂出手，點上一欄麻麻的度數：“能把它改波浪圖嗎？”

“……顯示上的改能做，不過會有一點誤差。”

“一點誤差沒事，反正我也記不住那些數該在哪個區間。我更需要, 怎麼說呢，直觀點的東西。”

似乎想要活躍點氣氛，余樂咧咧。

“涂銳比我更擅長看數，我通常就憑手來。改吧小商，我好試兩下找找覺。”

季小滿努力回了一個笑容，結果影蓋住那張清秀的臉，效果有點嚇人。跳下椅子，跑到另一臺作臺邊，十幾分鐘過后，屏上瘋狂閃的數字變了圖像，心電圖似的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