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敬知說出這句話時， 室連空氣的流都變遲緩了。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發現此此景竟有些似曾相識， 新舊片段疊在一塊， 林敬知眸閃， 一時沒察覺到手下的子也跟著僵了僵。

「在想什麼？」一道聲音傳來， 林敬知抬頭，猝不及防地對上西德那雙灰藍的眼睛，那眼睛的和記憶裡的小男孩在剎那間重疊， 林敬知差點沒分辨出來。

「……沒有。」林敬知垂下眼眸，收起藥水， 而後問道， 「你今年二十七？」

當年那個小傢伙如果還在的話，這會兒差不多也該是這個歲數了。

林敬知想到這， 手上的作忽地頓了頓。

「對啊， 」那頭的西德衝他眨眼睛，「二七一枝花喲，客要不要考慮買回家？床上床下十八項全能， 什麼都能幹喲。」

林敬知手在西德的背上不輕不重地按著， 聽著那句「要不要買回家」，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抿了抿角沒接話。

這時，西德的屏突然彈了出來， 他也沒避著林敬知， 後者能清楚地看見來件人「吉娜」兩個字， 往下略一看，大概是份公文。

再回頭看了眼自己也彈了半天的屏，林敬知覺得兩人都是時候回去工作了，蘇銘的況對波利海妮婭而言茲事重大，況且他這個藥上的也差不多了，這麼想著，林敬知就要停下手裡的作，卻見下趴在枕頭上的西德也不知什麼時候回過了頭，正盯著他看呢，「獎勵結束了嗎林博士？」

這人樣貌是當真生的好，這會兒回過頭，面上帶著點笑容看過來的模樣，頓時讓林敬知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西德時的覺，但現在又和當初有那麼點不一樣。

好像要更親近一些。

「嗯，結束了。」林敬知收回手，將那藥水的罐子合上。這種藥水以前在該亞林敬知沒見過，其實首都星也幾乎看不見，只有邊疆才有，是傷員數額過多，醫療艙嚴重不夠時的急用品，「該工作了。」

那頭的西德歪了歪腦袋，小聲，「……不想去。」全是些糟心事，哪有陪在林敬知邊好玩。

林敬知正放藥水呢，一時沒聽清，「什麼？」

西德：「我說不想去。」

「那你想幹什麼？」林敬知疑道。

「想……」西德靠在床邊，吐了一個字出來，旋即盯著林敬知看了會，室的氣氛於是安靜下來，「想多和你呆一會，獎勵時間，再多給我五分鐘吧，我想問你個問題，行不行？」

林敬知看了眼終端上的消息，點頭，「剛好我也有話想問你。」

西德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麼，抬手示意林敬知先問。

「你對自己的認知有多？」蘇銘是剛剛覺醒的哨兵，並且能力在林敬知見過的裡面，不算日後可能繼續發育的潛力值的話，屬中層，在波利海妮婭大概算上上層。西德和他打起來卻堪稱收放自如，尤其是還有那麼龐大的神，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西德對哨兵能力的運用，是比蘇銘要絡的。

而這一點，和波利海妮婭的現狀極度不符。

「很深。」西德看著林敬知的眼睛，旋即半開玩笑道，「說不定不比你。」

林敬知心臟一跳，覺得西德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尤其是對上對方的視線後，這種覺就更強烈了。

回想起西西里之前說過的話，林敬知深深覺得自己當初的墜落，很有可能不止一個人看見，這種後知後覺和他當時事後堪稱糙的理相比，在林敬知裡勾起了一不安，他默默地了手。

西德將他的作看在眼裡，但卻出奇地沒有說安他的話，也沒有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進行否認，反倒是手在林敬知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你呢。」良久，林敬知將那些緒收進心裡，放棄了繼續追問。

西德一頓，腔起伏了半天，最終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定定地看向林敬知，「你還生氣嗎？」

林敬知沒聽明白。

西德做事向來乾脆，領兵打仗亦是如此，還鮮在什麼事上過多糾結過，但這件事不一樣，西德問得很艱難。他對待林敬知，從來都像寶貝，不是已經據為己有的寶貝，而是懸在面前，隨時可能消失的寶貝，來之不易，不敢擅。

「……蘇娜，我沒有和你說的事。」西德這次停頓了足足五秒的時間，好在林敬知的臉上沒有出毫不耐煩，只是靜靜地坐在他面前等，「你還生氣嗎？」

林敬知聽見蘇娜這個名字，第一反應是遙遠。

其實細算一下，這件事也沒過去太久，但或許是蘇娜之後，林敬知一不變的生活突然就變得忙碌了起來，太多事佔了大腦的空間，以至於他這會兒再坐下來想想，發現那件事在他心裡幾乎都已經沒佔什麼位置了，西德如果不提起的話，他或許永遠都想不起來。

「不了。」有一說一，林敬知誠實地搖頭。

西德乘勝追擊，倒不是追的林敬知，而是自己的檔口，把淤積在心裡很長時間的問題推出口，「那你會討厭我嗎？」

這問題乍一聽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兩個年人的對話，但西德的表很認真，並且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非常害怕從林敬知臉上閱讀到肯定的回復。那種覺就好像在追問掛在天邊一閃一閃，隨時可能於暮下的星星。

好在，林敬知很快就搖了頭，「不討厭。」

於是西德整個世界都亮了。

「但如果可以的話，」林敬知又接道，「我還是希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西德一頓。

林敬知直視他的雙眼，「我答應和你結婚的時候，非常認真。在這方面我不是很擅長，細枝末節可能想的也不是很周到，這聽上去或許很玄妙，但即便當時我們只見過兩次，我也從未抱過試一試的想法，這是事實。」

「你給我的覺很特殊，所以當我點頭答應和你去登記，我真的以為那就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婚姻。」

「離婚的時候，」林敬知說著，垂下了眼眸，小聲道，「我也是真的很難過。」

就算用實驗，用工作把自己徹底埋掉，也改變不了他一靜下來心臟就不舒服的事實。

「我明白每一個人都有難言之，我有，所以我認為我也應該接你有，但至和我相關的部分，我希你給我一個解釋。」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敬知重新抬起頭來，尾音無端帶上了幾分倔強，「時間很重要，何況那是一整年。」

坐在床上的西德接到林敬知的目，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打了一般。

林敬知說話言簡意賅，沒有過度描繪自己的，緒凝聚到最高的時候，也就只有一句「難過」，但西德順著他這句話去想像他過去的每一天，每一秒，心臟都疼得厲害。

像是能看見林敬知一個人站在科研院的走廊上失神，也能看見他一個人沉默又孤獨地坐在家裡，日復一日。西德無比想越時間去給那寂寞的人影一個擁抱。

但辦不到，當時辦不到，現在也辦不到。

「好。」良久，西德揚起頭，用手背蓋住自己的眼睛，旋即，又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林敬知的手腕，像是想確定他還在一般。

林敬知覺到周圍屬於西德的，突然漂浮起來的緒因子，皺了皺眉，正想說點什麼，虛空中，一條大的尾也不知什麼時候輕輕繞到了他腳邊，就這麼趴在地面上，尾尖一上一下地擺著，小心翼翼的。

林敬知看了看西德，又看了看那條尾，良久，出手在它的尖端上輕輕地了。

於是那個龐然大瞬間在房間現了形，把整個腦袋都湊到林敬知面前，一雙冰藍的眼睛裡寫滿了期待。

「……我之前忘了問，」林敬知想來想去，還是手在那傢伙的腦袋上輕輕地了，「它是什麼生？」

被了的大傢伙整個眼睛都徹底彎了月牙，嚨裡發出一聲聲的咕嚕嚕。

「史前霸王龍。」那頭的西德還蒙著眼睛，「古藍星上的滅絕生。」

林敬知一愣，接著，一雙眼睛驟然瞪大。

一道稚的聲音傳他的耳中。

「那當然是霸王龍啦！」有著淺頭髮的小男孩滿面期待地站在他面前，「超兇，超大，如果我有神的話一定要長那樣，然後來保護哥哥！把所有壞人都踩扁！」

記憶片段在林敬知面前一閃而過，再回過神時，就見那條巨大的霸王龍不知什麼時候，眼睛彎得越來越厲害，長的尾已然綁在了他的腰上，巨大的裡發出了「吼吼吼」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