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姜書杳昏睡的第三天。
凌晨十二點,窗外竹連天,孩們放著煙花迎接新年,一片歡聲笑語中,只有華仁醫院的病房里,靜謐到聽不見任何聲音。
新年的鐘聲敲響,裴衍坐在病床邊,安安靜靜地看。
頭頂和的燈落下來,襯得孩原本就白皙的皮愈發蒼白。專家說再等幾天,排除藥的因素,也可能是病人潛意識不愿意醒過來。
他聽過那段錄音,容很長。
每聽一次,心里就抑制不住的窒息。
元忡屬于重刑要犯,兩小時前各項指標已恢復正常,不出意外,明天一大早就會被監管人員送上法庭。
而他的公主至今躺在這里,無聲無息,不會哭不會鬧,也不會再紅著臉跟他撒。
裴衍指尖輕輕上的眉眼,眸底無盡的溫:“杳杳,過年了,你算算,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幾個春節?”
他低聲喃語:“如果從你出生那年開始算,足足有二十三年。”
相識二十三年,在一起五年。
不,這個時間對他來說還遠遠不夠。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幾年,而是一輩子。
裴衍俯吻上孩的額頭,一滴眼淚漫出眼眶,落在無力下垂的睫上。
“杳杳,我只剩你了。”
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找你。
床上的孩安靜又脆弱,仿佛輕輕一下就會碎掉。
熱鬧的冬夜,夜空綻放著絢爛煙花,飾了這世間一切暗淡污濁。
他從來就不是個好人。
但他愿意為了他的公主,展現出人最寬容的一面。
可總有人要他。
裴衍閉上眼,埋頭抵在孩冰冷纖的手背上,一寸寸地親吻。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窗外凝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竹聲漸小,夜空歸于寂靜。
他緩緩睜開眼,眸底已是漆黑一片,溫褪去,像夜一樣安靜,卻沒有毫。
悠長的鈴聲劃破空氣,提醒他時間到了。
裴衍了僵的,從椅子上緩慢站起來。
他微微俯下,替蓋好被子,轉一步步朝門口走去,不敢再看床上人一眼。
吱呀一聲,病房門打開。
那扇白的木門合上后,整個屋子,徹底陷安靜。
……
安寧的夜晚,窗外似乎飄起了雪花,這是蓉城第一個下雪的除夕夜,注定了不同尋常。
風雪悄無聲息地拍打在明玻璃上,床上下垂的睫輕,那點意,一點點滲的眼眶。
姜書杳知道自己還睡著,能夠約到裴衍親吻時溫熱的氣息。
是他上最悉的味道,讓人心安,眷念,可慢慢地,那氣息卻逐漸從邊離消失。
甚至可以知他離開時孤冷的背影。
姜書杳努力地出手去,著急的想要拉住他,但他什麼也聽不見,沒有回頭,沉緩的腳步聲一下下落在走廊里,最后淹沒進那片濃濃的黑暗。
他要去哪兒。
跌跌跌撞撞地跟上去,兩邊是一扇扇的房門,姜書杳挨個地推開,里喊著裴衍的名字。
那些屋子漆黑一片,空的令害怕。
沒有退,腦子里回著無數個聲音,一定要找到他。
不知找了多久,就在瀕臨絕的時候,走廊盡頭突然亮起了一束燈。
姜書杳從地上爬起來,撐著最后的力氣跑過去。
那段路不長,卻無論怎樣努力都抵達不了終點。
急得快哭了,再一次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大雪肆,盡頭的束越來越亮,刺得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直到遠的鐘聲敲響,束驟然暗淡,怔怔地抬眼。
畫面一轉,淚眼模糊中,看到裴衍雙眸猩紅,掐住元忡的脖子,手里高舉著利刃,刺進那男人的心臟。
寂靜的長夜被一聲凄厲的慘撕開了裂。
驚恐地哭喊。
裴衍不要!
姜書杳猛然睜開眼,目是白茫茫的一片。蒼白的指尖微,遲緩地抬起手去臉頰,那里早已淚流滿面。
心跳加速,床頭的心率監護儀發出一陣滴滴警示音。
這里是VIP病房,接收到異常的護士連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很快推門而。
暖洋洋的房間里,孩長發披散,呆愣愣坐在床上,艱地適應著燈。
護士驚住兩秒,馬上返跑到門口:“快去喊朱主任,姜小姐醒了。”
姜書杳看清了周圍的一切,空的,窗外的雪已經滿了枝頭,唯獨不見裴衍的影子。
想到剛才的夢,急切地掀起被子下床,三天未進食渾酸的沒有一力氣,雙發差點栽倒在地,幸好護士及時一把扶住了。
朱韻聞訊趕來,見到兒的那刻,激地眼眶發紅。
“杳杳。”
母親的懷抱充滿著淡淡消毒水味道,卻很溫暖舒服。
姜書杳輕輕握住母親的手,“媽,你看到裴衍了嗎?”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名男醫生神焦急地進來,“朱主任,出事了。”
姜書杳的心一沉。
五樓監管的是重刑殺人犯,有兩位警員值守,沒人知道裴衍是怎麼把人弄出去的,更無法想象,他又是怎樣將一個上百斤的年男掛在了天臺的欄桿上。
凌晨五點,天微微亮,漫天雪花飛舞,整個世界沉浸在銀裝素裹的靜謐中。
天臺的鐵門被裴衍從外面反鎖,醫院急下只好來保安,用焊刀進行強制切割。
門里門外冰火兩重天。
舒緩的鈴聲響起,夾帶著愈來愈近的鐵門呲裂聲,劃破裴衍死寂的心房。
來電顯示上跳的兩個字,讓他空的瞳孔逐漸恢復了聚焦。
他不敢接。
害怕最后的那點希破滅。
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響,一下下砸落在他心間,鑿開微不可察的裂。
第四遍,他僵的手過屏幕,接通那刻,里面傳來孩虛弱的嗓音。
寒風刺骨,裴衍靜靜坐在樓頂邊緣,毫無溫度的黑眸,麻木注視著欄桿外被凍得幾近休克的混男人。
他握著手機的指尖抖:“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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