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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會盟其實談得并不順利。

　兩部其實還是想照舊例, 向大燕稱臣，奉大燕皇帝為主，每年奉上九白之貢, 其他依舊自治。

　但大燕卻并不愿意，如果還照舊例，待兩部緩過勁兒來，隨時可以翻臉不認, 朝貢主臣名存實亡, 等于再度回歸從前。

　大燕的打算是按照治理漠南各部那樣，在各部盟設立一位札薩克①。

　札薩克在蒙語里，是執政的意思, 負責統管一地軍政, 理藩院和各地將軍節制。

　用白話點來說, 等于在當地安了一枚釘子。

　不過各部的汗號可以保留, 位在王爵之上。

　但這麼做，兩部就不太愿意了，等于給自己帶上一個箍咒，大燕的皇帝隨時可以通過駐扎在當地的札薩克監控他們。

　但兩部也沒有直接拒絕，畢竟現在是他們有求于人。

　正在僵局之際, 袞提出為兒比武招親, 未嘗沒有緩和僵局及示好之意。

　消息傳出, 整個會盟的營地都轟了。

　袞有一, 名遠揚, 有草原上最麗的明珠之稱。

　平日里，寶寶在營地里行走, 有不男子暗生慕, 可由于寶寶邊總是跟著一名形高大魁梧的男子, 只能而卻步。

　如今竟然要比武招親？

　除了漠南漠北各部年輕男子心以外，最為激的當屬這次跟著副使團前來的一干京中勛貴子弟。

　既然能被挑來，人才顯然不錯，本以為這麼多人要讓一個子來挑選，各家子弟雖口中不說，畢竟是為朝廷做事，但心里多有些不。

　相反比武招親，倒多多有一振男兒氣概的意味，因此格外振。

　這個消息，衛琦自然也知道了。

　福兒這個惡嫂嫂，專門當著他面說了一遍，又暢想了下比武招親能為寶寶覓一個什麼樣的郎君。

　衛琦當場黑著臉走了。

　之后兩日再未面。

　福兒一邊怕把他刺激狠了，一邊又恨鐵不鋼。

　見明日就是正日子，這傻小子依舊把自己悶在帳篷里，沒忍住主找上門來。

　“你真打算讓寶寶嫁給別的男人啊？”

　“喜歡就是喜歡了，就跟你哥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哥一樣，男之間，兩相悅，沒什麼不好的！”

　“怎麼了？難道你還害不？”

　“你歲數也不小了，也是該娶妻的時候……”

　氈包的門簾后，衛傅就站在外頭，聽福兒對衛琦碎碎念。

　別看福兒在這大言不慚，說自己喜歡衛傅啥的，實際上當著衛傅的面，可從不松口。

　總算松口了。

　一時間，衛傅的心難以名狀。

　又高興，高興里又夾點惱意。

　當著他面不愿說，當著別人就能出口，真是欠收拾！

　另一頭——

　“守財奴，你好煩呀！”

　“好好好，我煩！人被別人娶走了，你可別后悔！”

　福兒氣呼呼轉就走，誰曾想在門外撞見衛傅。

　“你來多久了？”

　“剛到。”

　“真的？那你沒聽見我方才說的話吧？”

　“你剛才說什麼了？記”

　“沒說什麼……”

　衛琦就這麼聽著兄嫂二人說著話離去，腦海中卻盤旋著福兒方才說的話。

　“……人被別人娶走了，你可別后悔……”

　.

　次日，天高氣爽，萬里無云。

　位于營地正中的一片空地上，此時扎起了一個高臺。

　高臺之上，還有個小型高臺。

　這座高臺被架得極高，離下面的高臺有十多米的距離，最上面被扎了漢人花轎的模樣，其中坐著一個穿著紅的麗子，正是寶寶。

　蒙古人一直有搶婚的習俗，搶別人的妻子或自己妻子被搶，在草原上都是經常發生的事，蒙古人崇尚實力強大，崇尚強者。

　其實今日的比武招親，倒也符合蒙古人的搶婚習俗。

　高臺之上，草原明珠的絕容，在紅紗之下，若若現。

　高臺之下，一眾矯勇男兒打得如火如荼。

　這次比武招親，沒有施行一對一或是車戰，而是采用的混戰。

　能在混戰中勝利，并爬上小高臺者，則為勝利。

　一開始大家還講究個容讓風度，可打著打著就上頭了，場上了一鍋粥，時不時就有人傷，被簡易的擔架抬走。

　當然你若是傷不想走也可，反正生死由命。

　顯然這場比武的設定，有利于漢人。

　蒙古人的優勢在于騎，如今舍棄了騎拼拳腳，善于騎的蒙古人明顯不如擅拳腳功夫的漢人占優。

　對此，一旁坐著觀看的蒙古各部落首領頗有微詞。

　但埋怨其實也只是場面上的假埋怨，都清楚袞弄這場比武招親的目的。

　人家本就是沖著和大燕聯姻去的，能弄出這種場面也算煞費苦心，各部落蒙古子弟不過是陪玩罷了。

　不過能陪著暖暖場，也是好的，說不定鮮花就落在了自己部落里呢？

　多一個能姻親部落，也是件好事。

　……

　因為今天場面不一樣，福兒也來了。

　坐在衛傅側偏后的位置。

　不過今天各部落首領都帶了妃子前來，倒并沒有太出格。

　唯獨就是于正中心最重要的這一塊的位置，一水兒的中年人及以上的年紀，偏偏進這麼年輕的一對夫妻。

　關鍵是男的俊威嚴，的艷大方，格外惹人矚目。

　“那臭小子怎麼還沒來？不是說他打算來嗎？”

　這個說是聽說，福兒和衛傅自然不好問衛琦打算，這是臨到這里之前，小喜子通過在衛琦帳里服侍的小廝打聽來的。

　據說五公子在他的槍。

　無緣無故槍干什麼？肯定是打算來啊。

　“你別急。”

　衛傅微微側頭，低聲道。

　這怎麼可能不急嘛，臺上都快打出結果了。

　……

　此時的臺上，知曉自己不敵且惜羽的，都下場了。

　折在這里不劃算，很多人也清楚自己只起個暖場記的作用。因此臺上的人開始慢慢減，剩下的竟是京中來的那些勛貴子弟占多。

　這其中不乏武藝超群的。

　不過既是混戰，也就沒那麼多規矩可講，有人知道單打獨斗恐是不敵，竟聯合數人先對付起其中兩個鶴立群的，打著把冒頭的先解決掉，剩下的他們再決出勝負的意思。

　這時，場外緩緩走進來一名彪形大漢，往高臺上走去。

　是達拉干。

　旁人不知曉此人是誰，但格拉圖汗部的人知曉。

　袞皺起眉，他怎麼來了？

　自那次比試之后，達拉干就從眾人眼前消失了，這次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也跟來了，甚至許多格拉圖汗部的人都不知道。

　許多人都以為達拉干那次之后就銷聲匿跡，定是一蹶不振，其實并沒有。達拉干至今記得當時他躺在地上，像一死尸一樣著天，那個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對他說了一句話。

　“如果你自己都覺得自己輸了，那必然是輸了，以后再也贏不了任何人。”

　是，他是輸了，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也會輸。

　人的一生，不可能永遠一直勝利。

　輸不可怕，可怕的是輸了后站不起來。

　他站起來了，即使邊不了一些譏諷嘲笑，他也依舊無懼，達拉干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他與其說是來搶親，不如說還想跟那個人再戰一場。

　他知道那個人一定會來！

　……

　臺上所有正在搏斗的人，都停了一瞬，看向這個一看就不好惹的蒙古漢子。

　但也僅僅是一瞬，畢竟勝負僅在頃刻之間。

　他們一邊和邊的人搏斗著，一邊不忘分神觀察這個人，同時還在保存力，都不想把力耗盡，以至于讓旁人摘了桃子。

　可這個蒙古人竟然直愣愣站在那，也不。

　既然上臺，就是來搶親的，站著不是什麼意思？

　難道還真是向來摘桃子的？

　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了手，同時向達拉干圍了過去。

　“有好戲看了。”

　本來看得昏昏睡的眾人，都來了興致。

　袞的臉亦喜亦怒。

　達拉干算是他旁系的一個侄兒，部落里出了個這樣出類拔萃，能讓人群起而攻之的青年，他自然高興。

　可他又怕達拉干壞了他的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形閃過，轟然落于臺上。

　此人一黑衫，手持漆黑鐵槍，說不盡的威武霸氣。

　來了！

　達拉干看了過來。

　“終于來了！”福兒欣喜低嘆。

　同時看著臺上的昂揚男兒，又有一種老母親的自豪，和低落。

　自豪是因為出息了，低落是這樣一個只知道吃的傻小子，終于有一天為了一個姑娘而戰。

　其實福兒不知道是，早在之前衛琦就為姑娘戰過一次。

　“你果然來了！”達拉干道。

　“你在等我？”

　當然！

　“我還想再跟你戰一次。”

　告訴你，我沒有輸了就站不起來。

　記 “你要戰，那便戰！”

　達拉干拿出一把彎刀，半舉而起。

　“其實我最擅長的并不是騎和摔跤，而是刀。”

　“很不巧，我最擅長的也不是騎和摔跤，而是槍。”衛琦面無表道。

　達拉干往四周看了看。

　“你我二人既要戰，還是先把這些雜魚清了，免得礙事？”

　“可。”

　……

　這邊的福兒悄悄對衛傅道：“這對話怎麼聽起來好欠打？”

　衛傅失笑看，但還是悄悄道：“我也覺得。”

　那邊，衛琦和達拉干一左一右分開，各包攬一地方。

　兩人皆是大力士，別人頂多把人擊倒，讓他們自己認輸。這二人倒好，竟不由分說先打，打完了把人往臺下一扔。

　臺下像下餃子似的，往下丟著人，不一會兒，整個臺子就被清空了。

　闊別已久的二人，再度而戰。

　而這一戰，看似剛開始的排面都很足，實則剛一手，勝負就已見分曉。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彎刀和□□打，首先便輸在長短上，更何況衛琦負霸王槍絕學，絕對不是一個達拉干能撼的。

　一桿黑槍被他舞得是如黑龍出海，氣勢磅礴。

　所謂外行看熱鬧，行看門道，場中不乏負武藝之人，看得是面鄭重。甚至有些年長的蒙古首領看得有些發怔，總覺得這黑槍，以及這槍法有點悉。

　但轉念一想，又怎麼可能，那支讓人聞風喪膽的鐵騎，已經隨著前朝覆滅而銷聲匿跡了。

　只是形同罷了。

　達拉干敗得很慘，毫無還手之力，但雖敗猶榮。

　“下一次，我不一定會輸你。”

　“我等你下一次。”

　隨著達拉干離開，臺上只剩了衛琦一人。

　他卻并沒有看臺下的人，而是目上揚，看著上面那座高臺。

　……

　隨著幾個攀越，那個高大影離寶寶越來越近。

　殊不知一直在往下看，眼穿。

　見他沒來，心中忐忑。

　看見他來了，興得快要笑出聲。

　又見他與人搏斗，生怕他傷。

　如今他終于來到面前。

　……

　那張臭臉終于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還是那張臉，但不知為何跟以前不一樣了。

　“還坐在那兒做甚？還等我去請你？”

　寶寶一個飛撲，抱了上去。

　“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