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一忽然覺得就很蛋。
他倆之間一路歪歪扭扭的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當初人是他先追的,分手也是他提的,喜歡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喜歡,傷也是真的往心窩子上刀的傷。這玩意兒,就很不講道理,它不分是好是壞,只要是他真心實意的付出去的,最終就會全都實打實的刻到自己心里。
不管他倆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喬這兩個字,連帶著他這整個人,是真的徹底刻印在他這一段人生軌跡上了。這人乖巧討喜的一面,蠻橫霸道的一面,委屈撒的一面,執拗沉的一面,全都深深扎在他回憶里,洗不掉,他不可能忘。
況且從這幾天的朝夕相里,他也不得不承認,對喬惡語相向,冷漠相對,并不能讓他覺得痛快舒坦。看著喬難過傷心,他依然會覺得心疼。他一直在嘗試著讓自己放手,可事實證明走到這份上了,他還是沒能做到讓喬從他心里完全走出去。
他還在對喬心,他還對這個Alpha有。
喬難地看著周正一:“正一哥,我知道我之前都做錯了,我都會改,我以前對你的傷害,我都補給你,我會對你好,我會對你很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握著周正一胳膊的手在抖,聲音也在抖,“求你了,不要放棄我。”
周正一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是一回事,可選擇又是另一回事。
“我說過我原諒你了,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我沒法再跟你在一起。”周正一深呼了一口氣,“我心里有道坎兒,我不可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再跟以前似的那樣對你,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拿出全部的去對待你,你明白我意思嗎?這樣的一段,對我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
維持不可能靠心,不是這麼個道理,的基礎一定是兩個人彼此相,彼此信任,彼此尊重,而不是誰對誰示弱,誰對誰憐憫。
周正一心眼糙歸糙,但他活得有原則,喬踩了他底線,周正一選擇了原諒,但不意味著忘,他倆中間終究有一道疤,如果在日后的生活里,兩人間連坦誠相都做不到,連人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構建不起來,又能拿什麼來擔保兩個人可以相守這長久的一生呢。
如果周正一年輕個七八歲,現在也是二十出頭,那他可能會豁出去,選擇再跟喬‘試一次’。但他不是,他馬上三十了,他有自己的生活,除了他還有很多需要守護和珍惜的。他想要的是平穩安定的生活,他不想等自己三十多歲了,再走一次老路,和年輕任的人鬧一次分手,那時候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這麼快的緩過來,或者還能不能緩過來。
周正一始終背對著喬,喬在他后沉默了很久,探湊過來,低頭親吻了一下周正一后脖頸,聲音有些模糊地說:“在這里植進去一個Omega腺,你是不是就離不開我了。”
喬用指腹按了一下他的后脖頸。周正一抬了下頭,轉過來看。喬用手擋住了他的眼睛,作很快的在他上了一下。
兩人臉頰在一起的時候,周正一忽然覺到臉上乎乎的,帶著點涼意。
“你……”周正一手去抓他的手腕。喬一把將他捆著胳膊抱住了,臉順勢埋到他肩窩上。
喬吸了下鼻子,鼻音很重地說:“不過我舍不得。”他頓了一下,輕輕蹭了蹭他的脖子,“我怕你真的會恨我一輩子。”
喬骨子里一直是個薄的人,做事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但這次,他發現自己狠不下心了。
他有一堆的手段可以拿來對付一個普通Beta。他想過把這人綁在邊,讓他哪兒也去不了,他不在乎那點兒不的了,只要人在他手里就好。他甚至起過一個很沉的想法,給他裝上腺,打上永久標記,讓他一輩子從到心都離不開自己。
但最后證明了,他下不去手,他舍不得。
他沿著錯誤的方向往前走出很遠,走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他最終想要的,其實不是帶著周正一站到陸家人都得抬頭仰的高位上,他想要的,是周正一能摟著他的腰,和他并肩站到周家人面前,然后大大方方的給家里長輩笑著介紹:“我把老周家的佛牌送他了。”
他兜了一個大圈子,繞了個圓,才發現他最想要的,是周正一曾經想送給他的。
周正一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盒子里放著老周家配一對兒的玉佛牌,上面附了張小卡片,卡片上寫著幾個字——喬,愿我余生有你。
落款是一個‘一’字。
那時候周正一看著他的眼睛里是有的。
喬不想要這個人,他還想要那道回來。
他閉上眼,輕輕親了一下周正一的脖側:“沈長寧已經在協議書上簽字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作者有話說:
喬兒,好好哭,你現在流的淚,都是你當初作死時腦子里的水
PS.火葬場進度條其實不長啦!
第一百零二章
那天一整晚,喬在背后摟著周正一,腦袋始終埋在他后肩窩上。
周正一起初稍稍掙過兩下,喬的手臂死死攬著他的腰不肯松,臉也挨著,弄得他肩頭那塊的睡都是乎乎的。
周正一腦袋掰不過去,看不見他掉眼淚的模樣,也聽不到什麼聲響,卻仍然覺自己被他弄得心煩意的,心里某一塊兒總帶著一嗒嗒的勁兒。后來他索破罐子破摔,梗著脖子沒再彈,倆人就保持著這個有點別扭的姿勢睡過去了。
翌日一早,周正一稀里糊涂的醒過來,后邊兒已經沒人了。
小平頭給他送來套合的服,等他換好,就開車把他送回了家。
周正一站在自家小區的大門口,迎著嗖嗖的小涼風連打了兩個寒,這才把自己幾縷小魂魄給打歸了位。
前段時間又是被綁架又是被的,那覺就跟做了個怪陸離不著邊際的的夢似的,總有種奇特的不真實。
這不真實一直伴隨著周正一,他飄飄忽忽的給自己買了個新手機,之前那個被過手腳的舊機子直接扔了,之后又飄著跑醫院做了全套檢查,等拿到自己各項數值都恢復正常的檢查單,第二天就銷了假,顛顛兒回公司上班去了。
然后,他就被堆積山的工作單一猛子打回了現實。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周正一的所有力都被工作填滿了。他不要追自己休假欠下的工作進度,組長不在,他手上負責的那部分活兒,有著急的周正一也得一并扛起來。他連軸轉的趕了好幾項工單,又跑外場又轉數據又趕開會的,簡直忙到不行。
有時候事兒趕事兒的忙到暈頭轉向了,在加班敲項目報告的間隙里,周正一恍恍惚惚間,偶爾會想起喬來。
自從那夜里倆人談話之后,喬就沒再在他面前再過面。
于是周正一對他的最后印象,就不可避免的停留在了他默默掉淚花子的那一幀上。
那覺說實話還詭異的。
周正一明明沒看到他默默哭泣的臉,腦子里卻總會不自覺腦補出他睫低垂、簌簌往下落淚珠的畫面。可能是這虛幻的一幕存在實在太過強烈,喬明明是個做起缺德事兒來眼都不眨、極度自我又霸道的一個人,可周正一現在一想起他,就開始自關聯‘可憐’、‘委屈’、‘哭包’這幾個詞。
這時候就現出來忙碌的好了。每次這些讓人覺得不對頭的小苗頭一從他腦海里竄出來,存活不了多會兒,就會被山崩海嘯一般的工作量給澆滅了。周正一忙到腦殼都要甩飛了,也就沒空想東想西的,起啥不該起的心思了。
眼見著唰啦就晃過去了小半個月,組長掛著初為人父的憨厚笑容,終于休假歸來,周正一工作上的力跟著降下來一些,他一得閑,小季那邊就再次聯系到了他。
小季找他是因為工作室的事兒,想讓他閑暇時間幫忙做做游戲的版本測試。之前周正一忙到六親不認的,這檔子事兒就一直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