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家事（二）

那些被罰的丫鬟婆子們聽了柴氏的話，一個個嚇得癱在地上，連跪都跪不住了。

黎氏被們哭得心煩，隻揮揮手，示意下人將們都拉下去。

誰知，其中有幾個不甘心，掙了婆子們的鉗製，一就往前衝，直直地撲到黎氏和柴氏的腳邊上，顧不得規矩，死死抱著們的小苦苦哀求。

黎氏見狀，眉心一蹙，一下子將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落了滿地碎片。

旁邊的使婆子更是直接揚起撣子就讓們的臉上和上使勁地：“不知死活東西，還敢驚了夫人們，看我今兒不打死你們了事。”

捱打的丫鬟又躲又鬨，手腳不小心到地上的碎片，頓時便見了。

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統，管教歸管教，教訓歸教訓，絕不會輕易弄出人命。使婆子們把們打得老老實實收了聲，便停了手，隻待夫人們下令。

沈月塵怔怔地瞧著眼前這一幕，半響說不出話來，隻聽一旁的柴氏出聲道：“還都杵著作甚？由著們在這裡鬨得冇完，趕都給我帶到角門外各打二十大板，然後賤賣出去，往後不許再踏進朱家大門一步！”

那婆子聞言，忙應了一聲是，直接手抓住那些惹事人的頭髮，一個個連拖帶拽地揪出去打板子。

屋中好不容易消停了下來，黎氏蹙著眉頭，喝了口茶，順順氣道：“怎麼回回都有這樣攪事的人？”

柴氏也端起新換上的茶碗，眼角餘瞄著沈月塵道：“嫂子也彆生氣了，不過是些冇眼力的蠢貨而已。隻想著進來朱家吃香的，喝辣的，卻冇想過咱們朱家從來不養不中用的廢……”說到這裡，便故意向沈月塵，微微一笑道：“這一出鬨得突然，讓你嚇了一跳吧？”

沈月塵自然心中驚慌，額前已有細細的汗，拿出手帕一鬢角，起行一行禮道：“妾無礙，倒是讓大夫人和二夫人累了。”

黎氏轉目看，淡淡道：“你年紀小，臉皮兒薄，今兒這惡人就由我們來做，以後可就是要讓你來做了。”

須臾，外麵的使婆子進來回話，隻說方纔拖下去的幾個下人都各捱了二十板子，其中有兩個人捱到一半就暈了過去。

黎氏問道：“趁著還有一口氣兒，趕把他們都打發出去是正經！彆死在府裡添晦氣！”

使婆子點頭答應著出去了。

沈月塵聽著，暗暗攥了手中的錦帕。整整二十板子，彆說是人，就算是材健碩的男人也未必能咬牙扛得住。雖然不能打死，但冇說不能打殘。

那些使婆子們的手段，雖然冇親經曆過，卻也略有耳聞。

沈月塵瞧著那一地染著的碎瓷片，暗暗心驚：不過是放月例的日子，怎麼會突然鬨出這麼大的靜？

柴氏見臉發白，隻明晃晃地笑道：“月塵，你要切記，奴才就是奴才，不可輕易縱容。朱家家規嚴明，最容不下的就是辦事不利的糊塗人。”

沈月塵點一點頭，自然把的話都記在心上，立時打起十二分神來。

朱家二管事朱安隨即捧著了一本大紅本冊，裡麵上麵把府中日常的銀錢支出寫得詳詳細細。

朱安是朱榮的侄子，也是他的徒弟，在朱家做事十多年了，也是個極會察言觀的人。

朱安把府中各人所執的差事兒條理分明的說了一遍，隨後又把各方各的管事婆子，齊齊地到沈月塵跟前，讓一一過目。

沈月塵以前在沈家冇機會過問家事，隻是祖母給多，便要多，毫無經驗。麵對著沈家那些位高權重的仆婦們，隻覺在自己打量著們的同時，們也在同樣打量著自己。

對於這些仆婦們而言，朱老夫人纔是朱家真正的主心骨，大夫人和二夫人，雖然一個嚴明，一個強勢，手中卻都冇有什麼實權，也隻能拿些小魚小蝦出出氣。而如今，這位新晉的大，看著更是冇什麼殺傷力，臉上稚氣未，目有神，卻冇什麼氣勢。

沈月塵暫時無視們專注的目，隻低頭仔細翻看著賬本，隻見上麵的字跡時而工整，時而潦草，偶爾還有個彆幾，墨被弄得糊一塊，殷了紙張不說，還把下一頁的容也給模糊掉了。

不微微詫異，隨即問道：“朱管事，這賬本平時是否由你一人負責書寫？”

朱安聞言，恭敬回話道：“回大的話，這賬本大部分是由奴才書寫，偶有忙時，纔會由邊的小廝代勞。”

沈月塵微微一笑，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我看這上麵的字跡都不相同。”說完，將賬本攤開在朱安的麵前，指了一筆明細模糊的賬目，詢問道：“勞煩朱管事幫我瞧一瞧，這筆二十五兩的銀子是用到哪裡了？”

朱安忙躬上前，了一眼，便道：“奴才一時手抖落墨太深，模糊了字跡，上麵的明細怕是看不清了。”

沈月塵的臉上仍是笑盈盈的，隨即又翻看了幾頁，再次手指出一五兩的，詢問道：“那些這呢？朱管事可還記得清楚？”

黎氏和柴氏見不厭其煩地問了又問，心生奇怪，卻冇有阻止。

朱安有些猶豫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沈月塵的臉，微微沉道：“回大的話，這筆賬是上個月初的，奴纔有些記不清了。”

沈月塵笑著合上賬本，溫言道：“朱管事是忙人，每日打理的事那麼多，記不清楚也是正常。這記賬的好，便是可以事無鉅細，免得要過了兩三個月之後，再重新回憶尋出由頭來，糊裡糊塗的說不清楚。再小的錢也是錢，一兩二兩地重重疊疊起來，也會慢慢變大數目，何況，還是二十五兩銀子一筆的……朱管事，您說是不是？”

沈月塵方纔看得分明，但凡是模糊不清的賬目，每一筆幾乎都在吳亮銀子以上，而且，還月月都有。若是有人故意而為的話，把這些出不明的銀子加在一起的話，數目可是不小啊。

朱安的確是冇有準備充分，三兩句話的功夫就被沈月塵說得麵紅耳赤起來。雖然言辭溫和，卻字字犀利，讓他倍難堪。

他原本還以為今天還是和以前一樣走個過場而已。誰知，這位大卻是眼尖心細，一看就看出了上麵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