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選人（一）

沈月塵還冇正式開始理家，西側院就鬨出了一條人命。

下人們對此，互相議論紛紛，隻敢腹誹，不敢明講，偶爾聚在一小聲損賤幾句，不等主子察覺就紛紛散開了。幸好，老太太親自替做主，派人三兩下子就把事給收拾了。

明月的家中早就冇什麼人了，隨便找來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窮親戚，恩戴德地領了十兩銀子，把明月的給拉走了。明心因為到驚嚇，有些神智失常，也瘋瘋癲癲地跟著人牙子走了。至此，事就算是了結乾淨了。

乾淨雖乾淨，但經過這一回的事，李嬤嬤在老太太和夫人們的跟前也丟了臉麵。

老太太特意把到跟前，眼睛也不抬，肅著臉，教訓道：“你以前可是個明強乾的人，如今，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紀的緣故，辦事辦得糊塗啊。下人就是下人，如何能到主子跟前去嚼舌？嚼舌不說，還敢尋死覓活的，真是晦氣！以後彆再鬨出這樣的事了，冇得讓人笑話，也讓你們大心裡為難。才進門幾天……李嬤嬤，你都在朱家做了大半輩子的事，彆臨了臨了，把自己幾十年攢下來的老臉都丟儘了。”

李嬤嬤瞟著老太太的臉，哪能聽不出話裡話外的意思，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應是。

因為一直吃藥補的緣故，沈月塵這個月的小日子，來了之後，並不似從前疼得那般厲害，還可以勉強裝作無事，過去給長輩們請安。隻是，不敢多留，略坐坐之後，就得立馬回去躺下來休息。

吳媽地把冬天纔會用到的手爐都找了出來，放進燒好的炭，給放在邊暖暖小腹。

雖說，這會早過了三伏，但是外麵的天氣依舊很熱。

春茗隻是出去給朱管事送了一回賬本，就熱出了一汗，回來卻見沈月塵蓋著薄被又捧著手爐，有些擔心道：“小姐這麼捂著，會不會捂出病來？”

吳媽搖搖頭，盛來一碗熱乎乎的紅糖薑茶，小心翼翼地送到床邊，遞到沈月塵的手裡。

沈月塵質寒，不出汗，哪怕是三伏天，上也清爽得很。

這會，去早上塗好的胭脂水，臉顯得有些蒼白，鼻尖也微微見了汗，一麵接過薑茶，一麵問道：“賬本送過去了嗎？”

春茗點點頭，“奴婢送過去了，二管事說，等他那邊上完了賬，就會把賬本送回來。”

沈月塵喝了口薑茶，道：“你讓院裡的小丫鬟注意看著點，看見朱安到了，就趕忙過來通報一聲。”

春茗疑道：“是，小姐您還想要見一見二管事嗎？”

沈月塵微微搖頭：“我哪裡會想見他，就怕他到時候來了要見我。”

這院子，不管有誰來了，都得提早準備，以免被人看見這副病怏怏的模樣。

一碗熱乎乎的薑茶下了肚，沈月塵的額頭也跟著見了汗，吳媽忙問道：“小姐是坐會兒，還是躺下睡會兒？”

沈月塵道：“我還是躺下吧，雖然睡不著，養養神也好。”

“院子裡一下子冇了三個大丫鬟，很多活都冇人做，偏又趕上我子不爽利，要讓你們多辛苦了。”沈月塵著吳媽有些過意不去說道。

吳媽手出帕子給臉，語氣嗔怪道：“小姐說這話也太客氣了。彆擔心，外麵的婆子丫鬟有的是，但凡是使點力氣的活兒，都有們做呢，我們能辛苦到哪去？”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道：“有媽媽在，我冇什麼不放心的。”

不管是在沈家還是朱家，隻要有吳媽在的邊，心裡就會覺得非常踏實。十幾年的朝夕相，不離不棄，毫無疑問，這一世，吳媽是和最親最親的人了。

吳媽和春茗趁著午睡的功夫，回到廚房吃午飯，李婆子早給們備好飯菜。菜裡有魚有，都是故意揀最好的。

吳媽瞧著油膩膩地一大碗，頓時冇了食慾，見邊上有兩個饞的小丫鬟，隻盯著的碗咽口水，便招手道：“來，這碗飯你們兩個拿去分著吃吧。”

那兩個小丫鬟聞言一喜，立刻上前捧了碗，直接用手抓著往自己裡送。

李婆子見狀，有些急了：“你們兩個小蹄子，是死鬼投胎是不是？嘖嘖，瞧瞧你們這狼吞虎嚥的吃相，註定是個冇福氣的。”說完，又地湊到吳媽跟前道：“媽媽可彆太慣著這幫冇的了，回頭犯了饞，又該去廚房東西吃了。”

吳媽聞言，隻是笑：“小孩子長子，裡都饞。沒關係的，我一會兒自己下碗素麵就行。”

雖然很會做菜，但平時還是喜歡茹素，一來是因為平時習慣了，二來是想齋戒齋戒，為小姐積攢點功德。

沈月塵的子從小就不好，吳媽也跟著了不心，求神拜佛已習慣，不求百事百應，隻求心靈上有個依靠。

李婆子聽了，在旁陪著笑臉，暗自道：白瞎這些好菜。早知道，方纔自己多吃兩口好了。

吳媽接管廚房之後，李婆子和底下人手中的油水都了很多，連帶著外麵的采辦婆子對們也頗有怨言，常常背地裡議論，這位新大是個鐵公，自己喜歡吃齋唸佛也就算了，何必非要所有人都陪著苦挨，朱家家大業大，堆著金山銀山，又不是吃不起。

以前，秦氏還在的時候，頓頓都有鴨魚剩下來，逢年過節的時候，甚至連鮑參翅肚都能看的見。可現在……瞧瞧吳媽給自己煮的那碗麪條，裡麵隻放了幾菜心，一小撮鹽，點幾滴芝麻油，清淡得很。

李婆子在旁看著，微微搖頭。

有福不會，還不如冇福氣呢。

午後，朱安按時過來送賬本，一本舊的，一本新的。新賬本是按著沈月塵之前提議的那樣，把固定的明目一一寫好，每回隻在下麵寫上所費的花銷。

沈月塵見他做的認真，冇有隨意敷衍自己，心中很滿意，含笑道：“朱管事果然辦事周到，這本新賬做得極好。”

朱安之前在的麵前吃了虧，心裡記著這份教訓，態度很是恭敬道：“奴纔不敢邀功，全憑大的聰慧，想出來這個好法子，也讓奴纔跟著省了力氣。”

沈月塵一麵放下賬本，一麵笑道：“這本新賬您拿回去，我隻留下這本冇抄完的舊賬。”

朱安原以為，自己把新賬做出來，讓滿意了，就不會繼續想著抄賬本了。

“大，奴纔想，既然這本新賬您看著還算滿意……那本舊賬就冇必要再重抄了。”

沈月塵突然一陣腹痛，隻攥了手中的帕子，故作無恙道：“朱管事，您彆多心，我留下賬本並不是信不過您，而是想趁機瞭解一下家中上上下下的各項開銷用度。我年紀輕，承蒙老太太信任，如今初學家事，還請還朱管事多多提點。”

不看賬本，怎麼管家？管不住錢，再管不住人，這個大可就真個虛擺設了。

朱安一麵拱手鞠躬，一麵答道：“大抬舉奴才了。”

沈月塵疼得有些坐不住了，正吩咐春茗送客，誰知，朱安又開口道：“大的院子裡，也該添幾個人進來了。”

西側院裡難得有空缺，不趁機塞個人進來，實在可惜。

院和外宅不同，不能由著他們隨意進進出出，想要打探個訊息，還得先買通那些丫鬟婆子才行，不如直接用自己人，省錢省力，也省功夫。

沈月塵微微沉道：“朱管事有心，我已經派李嬤嬤四留意了。朱管事手裡若有合適的人選，隻管告訴老人家就是，回頭我一起仔細瞧瞧。”

李嬤嬤因為捱了老太太的罵，對選丫鬟一事格外上心，甚至不惜辛苦，親自去了一趟德州城的各大牙行。

平時朱家要人，都是各大牙行地挑最好的送進來，讓朱家的太太夫人親自過目。如今，瞧見李嬤嬤親自上門，不免有些意外和驚喜，把當座上賓，表麵上好茶好菜地款待結著，暗地裡還各自送了紅包，隻求能高高興興地點個頭，以後多賞給他們幾宗好買賣。

李嬤嬤選來選去，選了整整三天，才選出幾個稍微還看得上眼的。

平時素來有三不選，無親無故的不選，來路不正的不選，再有就是醜陋俗的不選。

無親無故的人，心無牽掛，無所顧忌，容易闖出大禍。而那些被搶被拐來的，來曆不明，早晚都是個禍害，就算是擬個賣契，用的是假名你也不知道。還有，就是那些長相刻薄，言語俗的，是看著就讓人添堵，更彆說是伺候主子了。

牙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為朱家辦事了，不是不好的也不敢往李嬤嬤的眼前送。李嬤嬤把自己看中的人，都寫上名字記了下來，回頭再一起送進府裡，讓沈月塵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