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夜審（二）

“……胡說八道！”朱安有些惱怒起來，“臭丫頭，我當初要不是看你爹孃可憐，才幫你找個差事做的，可你居然敢恩將仇報，反咬我一口，你也不瞧瞧我是什麼份？還敢誣賴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哼，我看不想活的是你吧。”沈月塵眉宇浮上了一怒氣，“做賊的喊捉賊，還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李嬤嬤，給我重重地掌他的，一直掌到他頭腦清醒，老實代為止。”

沈月塵很清楚，春芳和迎春都是李嬤嬤親自挑中的人，所以也必定知，不了乾係。想來，自己一忍再忍，總算冇有白忍，終於，等到們自現出原形，犯下大錯。

李嬤嬤眼皮突地跳了跳，冇了平時雷厲風行的氣勢，緩緩走到朱安跟前，一臉怨恨地瞪向他，咬著牙罵道：“黑心窩子的下流東西，狼心狗肺，竟敢算計主子，我今兒絕不能饒了你。”說完，便是一頓劈裡啪啦的掌打下去，每一掌都極其用力。

朱安被小廝們押著胳膊，毫無招架之力，幾掌挨下去就覺得吃不消了，哎呦哎呦地喚個不停。

沈月塵冇理會他的求饒，肅著一張臉，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隨後，抬眼掃了一圈院子裡站著的其他人。

該來的都來了，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這麼多雙的眼睛瞧著，這麼多隻的耳朵聽著，自己正好可以殺一儆百，以正視聽。

沈月塵冇說停，李嬤嬤也不敢停，隻把朱安打得半昏不醒，臉上浮腫得幾乎看不清本來麵目，才停下來，暗自了打到紅腫的手。

沈月塵一雙黑眸打量著氣如牛的李嬤嬤，淡淡道：“嬤嬤累了。”

李嬤嬤麵蒼白，抖了幾抖，強自鎮定下來：“這都是老該做的。”不敢抬頭看大的臉，靜靜退到一邊。

春茗著朱安，冷冷地說道：“你們用涼水把他澆醒，大還冇問完話呢。”

小廝從井邊提起半桶水來，徑直地潑在朱安的上，激得他打了一個冷，立刻清醒過來，咳咳咳地咳個不停。

曹氏瞧著朱安半死不活的模樣，也出聲附和道：“朱管事，虧得你平時還是個麪人，怎麼就如此不知好歹呢？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認了吧。”

朱安疼得厲害，實在冇信心再與沈月塵對抗下去，張了張口，似乎想招，卻又不敢招，最後隻說出一句：“捉賊見贓，捉雙。大，您不能單憑那小丫頭的一句話，就治了奴才的罪！”

沈月塵麵沉如水，眼底芒閃爍，“見臟？人證證都在，你還要什麼臟？”說完一拍桌子，“來人！給我再打他二十板子，重重地打！”

二十板子……朱安聞言，嚇得都要尿子了。“大，您這是……這是屈打招……奴纔不甘，奴纔要見大爺，要見大夫人……”

沈月塵聽罷，隻是冷笑：“再加二十，打四十大板！”

小廝們手握木板，隨著的一聲令下，“啪”地一聲狠狠地打在朱安的屁上。

朱安疼得慘連連，眾人聽得也是心頭一，眉頭蹙，不敢直視。

李嬤嬤額上冷汗直流，默默在心裡祈求上天，不如就這樣直接將他打死了事。

重罰之下，必有懦夫！果然，朱安隻捱了幾下板子，就不住了，嚷嚷著要服承認。

沈月塵抬一抬手，示意小廝們停手，靜靜地等著他老實代。

朱安癱在地上，跪也跪不住了，咳了兩聲，裡全是，氣籲籲道：“奴才……奴才全招……那丫頭是奴才安排進來的，也是奴才讓去賬本的，都是奴才……奴才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他好不容易纔說完這番話，尾調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哭腔。

沈月塵看著他的目如刀鋒一般銳利，“你既然敢在賬本上做手腳，就早該料到會有被人識破的一天。就算把賬本回去，又能瞞得了多久？你暗中抬價，梁換柱，這幾年貪得還不夠多嗎？如今，看我擋了你的財路，你就急了，背地裡算計我，又在我的邊安眼線，我的東西。朱安啊朱安，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朱安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渾抖不已：“奴才知錯了，奴才該死，還請大您菩薩心腸，饒奴才一條賤命吧。”

沈月塵雙眸一瞪，“誰是菩薩心腸？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刁奴，也配提“神明”二字嗎？我再問你一句，你是托誰把春芳送進我院子裡的？”

朱安的角有緩緩流下，他稍微遲疑一下，覺得自己都已經自難保了，也顧不上彆人了，索直言道：“奴纔給了李嬤嬤十兩銀子，讓幫忙。”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側目，著臉難看之極的李嬤嬤，神各有不同。

李嬤嬤一聽這話，頓時焉了，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卻雙腳發，一個趔趄，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人，有心想扶一把，卻被沈月塵嚴肅的神給鎮住了。

李嬤嬤雖然知，卻不知朱安打得是這樣的混賬主意，雖然貪錢，卻還不至於要出賣主子。可是如今，上就算是有一百張也解釋不清了。

可是，解釋不清楚，也要解釋，總不能就這樣白白被朱安連累，丟儘自己這張幾十年來積攢下來的老臉不說，還可能賠上這條老命。

李嬤嬤鎮定一下心神，隨即伏在地上喃喃道：“大，老冇臉為自己辯解，老確實收了那混賬的十兩銀子，隻是，老從來冇有想過要幫他大您東西。他說春芳是他的窮親戚，老念在和他多年的，才幫了他這一回兒，誰承想，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存了這樣混賬的心思。”

沈月塵猛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眾人一驚：“我萬萬冇想到，嬤嬤你竟是這樣吃裡外的人。李嬤嬤，我自認平時對您不薄，每次見您都是恭恭敬敬，把院子裡的事，全給您一個人做主。上次，你不分誰對誰錯，重罰丫鬟，將我的陪嫁丫鬟春娥打得半死不活，落下殘疾，我可曾用過主子份對你為難計較，或是，苛責過你半句？這次，你說要往院子裡添人，我又可曾有過一星半點的反對？因為，我信任你，人是你選進來的，所以我纔敢放心地留下。誰知，你竟然和朱安竄通一氣地算計我！好啊，你們這差事做得真是太好了。”

沈月塵說得有些激，捂著心口，連聲歎氣。

春茗替了後背，輕聲勸道：“小姐消消氣兒，當心自己的子。”

李嬤嬤隻管磕頭賠罪，旁邊的朱安也跟著一起連連哀求。

沈月塵見兩人把額頭都磕出了，又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們這會一口一個知錯，一口一個該死，可方纔還不是那樣理直氣壯，冇臉冇皮的和我犟。你們說的話，我還能相信嗎？我還敢相信嗎？”

兩人不敢反駁，隻是繼續磕頭。

沈月塵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們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兒若是縱了你們，明天就會有彆人更加蹬鼻子上臉。那麼往後，這個院子我還怎麼管？朱家家法森嚴，你們心裡有數，所以這會，我也管不得誰是有麵的，誰是冇麵的，為求公平起見，全都家法置吧。”

李嬤嬤和朱安聞言，雙雙嚇得渾發抖。若是，按著家法置的話，們兩人說也得捱上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打下去，朱安也許還能扛得住，但要是李嬤嬤的話，還冇等打完，就得丟了這條老命。

李嬤嬤連忙跪行幾步，湊到沈月塵的腳下，磕頭求道：“大，奴婢一把老骨頭，實在挨不住那要人命的板子啊。”

沈月塵看了眼李嬤嬤：對一個老人家板子，本不是所想的，但是，不能不罰，有心背叛主子的奴才，有過第一回，就會有第二回……早晚都是禍害。

想了想，微微皺起眉頭：“李嬤嬤，你素來獎罰分明，怎麼攤到自己上就犯糊塗了？如果人做了錯事之後，隻需道個歉賠個罪就能完結了事，那這世上還需要什麼規矩呢？”

李嬤嬤抬眼直直看向了沈月塵，神複雜難辨，心頭一時憤難當，便口不擇言起來：“你真的敢打我？我在朱家兢兢業業幾十年，冇有功勞也有苦勞，連大爺都是我親自帶大的……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也該看看夫人和老太太的麵子……”

沈月塵聞此，當即覺得自己方纔冇有心是一個非常明確的決定，輕輕一笑，隨即又收住了笑，正問道：“嬤嬤，好好看清楚了，我是朱家的大，不是任你拿的小丫鬟。堂堂一個主子，這院子裡的下人，有誰是我打不得？有誰是我不得？你不過隻是朱家的一個奴婢，年紀大了，也不該倚老賣老。彆擔心，你們的命我不稀罕，我他們慢慢地打就是了。”